第一节继统问题上的纷争和史可法的严重失策
大顺军的攻克北京和崇祯帝的自尽,标志着明王朝的覆亡。但是,淮河以南绝大部分地区仍然处于明政府管辖之下。当大顺军向北京进军时,南方部分官员知道京师难保,已经作了从海路迎接太子朱慈烺来南京监国的准备。三月二十九日,即在北京失守十天之后,消息就传到了江苏淮安。四月初八日,淮安巡抚路振飞根据塘报向当地官绅宣布了京师失守的重大变故。①这里有两点值得注意,一是淮安距留都南京不远,南京六部等高级官员虽然很快得到了北京陷落的消息,却由于对崇祯帝和他三个儿子的下落不明,不敢轻举妄动,他们严密封锁消息,“禁讹言”,内心里却焦急不安。“诸大老每集议事堂,惟相向攒眉,竟日无一语。或仰视屋之罘罳,咄嗟而已。间曰:‘事如不可知,将奈何?’竟以靴尖蹴地作叹息声,各各散走,以为常。”①另一点是北京失陷的消息传到淮安时,福王朱由崧②、潞王朱常淓③以及周王、恒王都因逃难泊居于淮安城西湖咀。④朱由崧和朱常淓也必然想到这一事件对自己的前途可能发生的影响。
南京在明朝初年是帝国的首都,永乐年间迁都北京以后,南京作为留都一直保留了六部、都察院等一整套与北京相对应的中央机构。这种两京制度的特点是:皇帝和内阁大学士等决策人物都在北京,北京的六部等衙门是名副其实的中央权力机构;南京各衙门多为虚衔,公务清闲,任职官员被称为“吏隐”,但地位一般不低于北京相对应的衙门官员。在留都握有实权的是南京参赞机务兵部尚书、南京守备太监和提督南京军务勋臣。
自从大顺军兵临北京城下之日起,朝廷的一切政令无法发出,南京的高级官员大概在接到崇祯皇帝“命天下兵勤王”的诏书以后就再收不到邸报了。召兵紧急勤王和随之而来的音信不通,使南京各衙门大臣、守备太监、勋臣们越来越感到不安。四月初一日,以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领衔发布了“号召天下臣民起义勤王捐赀急事”的南都公檄,檄文中提到“南北之耗莫通,河山之险尽失”之类的“宗社危情”①,表明他们已经笼罩在一种不祥的预感之中。四月初七日,史可法率兵渡江准备北上“勤王”;几天之后,他误信了一个不可靠的消息,写信给南京詹事府詹事姜曰广说,崇祯帝已乘舟由海道南下,太子也从间道得以逃出,南京的官员们信以为真,一个个喜形于色,奔走相告。②谁知第二天就传来了朱由检在三月十九日自尽于煤山的消息,这消息在四月十七日被从北京逃出来的原大学士魏炤乘证实。朝廷既已全部覆亡,作为留都的南京很自然地成了明朝半壁江山的政治中心。这里当政和在籍的大臣如雷轰顶,顿时乱成一团。对于他们来说,当务之急是立君。由于崇祯帝的三个儿子都被大顺军俘获,未能逃出北京,在没有直系皇位继承人的情况下,南京及其附近地方的大臣、勋贵、太监和拥兵自重的将帅就在拥立哪一位藩王的问题上展开了一场勾心斗角的争执。以血统亲近而言,崇祯帝的祖父神宗朱翊钧的子、孙还有福王朱由崧、惠王朱常润、桂王朱常瀛(瑞王朱常浩原封汉中,李自成军入陕他逃至四川重庆,甲申六月被大西军处死);神宗兄弟的儿子则有潞王朱常淓。按照封建伦序观念,自然应该首先考虑福王、桂王、惠王。而在福、桂、惠三王中朱由崧又处于优先地位,这是因为:第一,三亲藩中福藩(即老福王朱常洵)居长;第二,桂、惠二藩比崇祯帝高一辈,不如朱由崧援引“兄终弟及”(实际是弟终兄及)继统更为适宜;第三,桂、惠二王在崇祯十六年(1643)张献忠部进入湖南时逃往广西,距南京较远,福王却近在淮安。福王朱由崧在伦序和地理上占了明显的有利地位。在这里,我们应当特别注意东林—复社中一些骨干人士在继统问题上所起的恶劣作用,他们的一些偏见深入人心,一直沿袭到现在。事实上,当时的有识之士都主张由福王朱由崧继统,如淮抚路振飞“遗书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谓伦序当在福王,宜早定社稷主”①。刘城《上阁部史公书》中说:“自都门失守,大行皇帝凶问频传,虽所传不一,大略颇同,公率先诸臣奉迎福藩殿下,临莅南京,此中外臣民之愿也。”下文说他见到的诏旨仍用监国名义,“未有御极之意”,他极力主张应该“早上尊号”,理由是“伦序应在福藩,大宝之御无可迟滞之端”②。给事中李清、章正宸,进士郑元勋等人也持相同态度。李清记载:“北都变闻,在籍钱宗伯谦益有迎潞王议。扬州郑进士元勋密语予:‘予语里人解少司马学龙曰:福从此始矣,神宗四十八年,德泽犹系人心,岂可舍孙立侄?况应立者不立,则谁不可立?万一左良玉挟楚,郑芝龙挟益,各挟天子以令诸侯,谁禁之者?且潞王既立,置福王于何地?死之耶?抑幽之耶?是动天下之兵也,不可。”接着又说章都谏正宸力主应“以福藩为国本”,“时草野闻立潞,皆不平;及(福)王监国,人心乃定”①。然而,江南士绅中的一部分东林党人却从狭隘私利出发,强烈反对由福藩继统,原因是朱由崧的祖母是备受神宗宠爱的郑贵妃,从万历到天启朝廷上围绕着储君问题展开的“妖书”、“梃击”、“移宫”等轰动一时的案件都同郑贵妃有关,何况正是由于东林党人的力争,神宗和郑贵妃希望立福王朱常洵(即朱由崧的父亲)为太子的图谋才化为泡影。因此,他们担心一旦朱由崧登上帝位,重翻旧案,自己在政治上将会失势。在籍礼部侍郎钱谦益当时被视为东林党魁,他两次从原籍常熟赶往南京,以“立贤”为名,到处游说,提议迎立潞王朱常淓。支持钱谦益的有南京兵部侍郎吕大器、南京户部尚书高弘图、右都御史张慎言、詹事府詹事姜曰广等人。一度具有举足轻重地位的首席大臣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是倾向于东林党的人物,他内心里对拥立福王有所顾忌,但又认为应该按伦序迎立神宗的子孙。
各种南明史籍在迎立问题上记载非常混乱,原因是弘光既立,先前持异议者不免改口,局外人士又难免轻信风闻和自我揣测,弄出种种误解。比较而言,最可靠的记载是直接参与其事的姜曰广所著《过江七事》①。按姜氏记载,当时“江南北诸绅”(指钱谦益等热衷于东林门户之见的官绅)“群起拥潞王”。作为实权人物的史可法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他是东林党人左光斗的得意门生,自然对拥戴福藩继统心存疑虑,但又担心舍亲立疏将引起更大的政治风波。经过反复考虑,他暗自决定前往浦口同凤阳总督马士英商量在桂王与福王之中选定一人。史、马密商的结果是“以亲以贤,惟桂乃可”②。至于惠王朱常润不在议立之列是因为他迷信佛教,不懂世事。(朱常润次年降清后给清廷的奏疏中说:“臣自髫年皈依释教,性甘淡薄,只知焚祝,毫无外求。”①)第二天,史可法亲自写信给南京高级官员说明定策意见:“迎桂者何?以福、惠之有遗议也,乃舍而立桂也。其潞藩则仿古兵马元帅之制暂借统兵马。”②南京的官绅对于这个折中方案比较满意,由南京礼部准备乘舆法物前往广西迎接桂王。就在这一关键时刻,马士英由浦口回到凤阳,突然得到报告守备凤阳太监卢九德勾结总兵高杰、黄得功、刘良佐决定拥立福王朱由崧。这里有几点值得注意:一、卢九德在万历末年曾在宫中为老福王朱常洵服役,由他出面联络三镇当出自朱由崧的幕后策划。李清记载:“时王闻,惧不得立,书召南窜总兵高杰与黄得功、刘良佐协谋拥戴。刘泽清素狡,先附立潞议,至是以兵不敌,改计从杰等。”③二、高杰、黄得功、刘良佐的积极参与拥立显然是为了攘劝定策之功”增强自己在政治上的地位。三、史可法之所以要亲赴浦口同马士英会商,正是因为士英身为凤阳总督,直接节制着高、黄、刘等总兵,借以取得军队支持。不料变生意外,马士英眼看手下大将全部自行投向福藩,如果再遵守同史可法达成的协议,自己只会被驾空、被淘汰,权力的欲望使他顾不上什么信义,抓住时机向福王朱由崧表示效忠。史可法还蒙在鼓里,继续写信给马士英申说朱由崧“贪、淫、酗酒、不孝、虐下、不读书、干预有司”七不可立的理由。①马士英既已改变初衷,参加拥立福王的行列,史可法的来信等于直接指斥行将即位的皇帝,把权力的剑柄交到了马士英手里。马士英立即以凤阳总督和三镇名义正式致书南京守备太监韩赞周宣布拥立福王朱由崧。当南京各大臣被韩赞周邀请到家中传阅马士英的书信时,虽然不少人感到震惊,但是他们既无兵权,立桂、立潞的方案又已胎死腹中,失去了凭借,只好违心地表示同意。拥立潞王朱常淓的主要策划人物钱谦益的表现就颇为典型:“钱谦益侍郎触暑步至膠东(指高弘图)第中,汗渴,解衣,连沃豆汤(指解暑之绿豆汤)三四瓯。问所立?膠东曰:‘福藩。’色不怿,即告别。膠东留之曰:‘天子毋容抗也。’钱悟,仍坐定,遽令仆市乌帽,谓:‘我虽削籍,尝经赦矣,候驾龙江关。’”②东林党魁的态度如此,其他原先追随拥潞的人也可想而知了。①山东总兵刘泽清一度支持东林骨干拥立潞王,当他得知高杰、黄得功、刘良佐三镇的动向后,自知兵力不敌,立即随风转舵加入了拥立福王的行列。四月末,福王继统已成定局。
由于拥立定策问题对弘光一朝政局的影响极大,有必要作一点分析。前面说过,当时江南东林党人在朝、在野的势力很大,他们中间的骨干分子以“立贤”为名主张舍弃神宗嫡系子孙而拥立穆宗之孙潞王朱常淓,后来的事实证明朱常淓并不“贤”,他们的真正用意是排除福王以确保崇祯时期东林—复社党人在政治上的操纵权,特别是如果潞王以较远的宗支而被迎立,钱谦益等人有“定策”之功肯定可以飞黄腾达。一度处于权力中心的史可法优柔寡断,设想出拥立桂王的折中方案,以为桂、福二藩都是神宗嫡支,以桂抗福可以满足东林党人反对立福藩的愿望,又带着这个方案亲赴浦口同掌握实际兵权的凤阳总督马士英商量,自以为事出万全。结果风云突变,无论他主张拥立的仍是神宗嫡系,在朱由崧眼中他始终是反对自己黄袍加身的重要人物。就当时情况来说,帝位候选人桂、惠二亲藩离南京较远,福、潞二藩近在淮安,史可法既然主张按照伦序迎立,就应该当机立断,把颠沛潦倒之中的福王朱由崧接来南京继统。这样,朱由崧必将对他刮目相看,马士英和四镇也没有可乘之机。当初私下酝酿立君人选时,史可法曾经对姜曰广说:“以齐桓之伯也,听管仲则治;听易牙、开方则乱。今吾辈之所立者,岂其不惟是听,而又何患焉?”①这表明史可法知道落魄之中的福王只要爬上皇帝的宝座,享尽人间富贵就心满意足,在这样一个同“察察为明”的崇祯帝截然相反的庸主下,朝廷大政必然落在自己这帮“君子”手里,事情可以办得很顺当。可是,史可法的这句话一传出去,“拥潞者闻之大哗。以询诸绅,又颇于福推恶。可法于是引避不言矣”②。
古语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史可法多少有点门户之见固然是原因之一,但他的致命弱点是缺乏雄才大略,总想处处应付,八方妥贴,最后落得个事与愿违。张怡有一段话说得很有意思:“弘光皇帝以播迁之余,丁大乱之后,九庙之焰未息,万姓之席未贴,虽卧薪枕鼓,不足示其殷忧;布衣帛冠,不足表其恭俭,而圣质等于肉糜,皇衷习于市肆,卧深宫而枕宦者,爱比顽童;开后庭以待丽华,惟湛旨酒。李煜、孟昶合为一人;归命、东昏将与同传矣。然而治乱不关其意,故上每任人而不疑;贤才各极其材,故下亦任事而不忌。向使李纲、寇准之流为之相,韩、岳、宗泽之俦为之将。将相同心,不忧中制,中外一德,可弥外忧,即发兵诛不道,远逊萧王(指东汉光武帝刘秀),岂敷天同左袒,至出赵构下哉1③这话是颇有见地的。
在随机应变上,史可法显然不是马士英的对手。当史可法在南京被拥潞、拥嫡各派人士弄得左右为难时,特约马士英会商于浦口,推心置腹地谈了各方面的纷争和自己的折中意见,马士英认为这是自己参与定策的重要机会,正如他后来所说:“立桂,史意也。予曰:亦佳,但须速耳。”①他甚至在同史可法达成协议后曾经邀请南京各衙门官员赴浦口当面宣布这一决定,借以显示自己是参与定策迎立桂王的第二号人物。谁知南京六部等大臣认为凤阳总督不过是地方高级官僚,无权召集朝廷大臣开会。自感扫兴的马士英回到凤阳,得知太监卢九德同高杰、黄得功、刘良佐已决定拥立福王,开始是大吃一惊,然而他毕竟屡经宦海浮沉,老于世故,看准了朱由崧要当皇帝已难阻止,有将帅统兵为后盾,有太监在旁翊赞,不足之处正是缺少一员大臣。马士英立即转向,同高杰、黄得功、刘良佐、卢九德等人在凤阳皇陵前立誓拥戴福王,成了定策第一文臣。为了取得在即将建立的南明朝廷首席大学士职位,他抓住史可法为拥立桂王而列举福王七不可立的来信作为把柄,又针对南京等地东林党人拥潞之声甚嚣尘上,带领兵马护送朱由崧直抵浦口,并且在立福已成定局的情况下发出表文声称:“闻南中有臣尚持异议,臣谨勒兵五万,驻扎江干,以备非常,志危险也。”②这一着棋实在厉害,南京最高文臣史可法知道自己上了大当,攻击福王的书信落在马士英手里,白纸黑字,有口难言,他除了满腹悔恨地默默跟随福王朱由崧由浦口乘船前往南京就任监国以外,别无其他选择了。弘光一朝党争的激化、武将的跋扈,最后导致覆亡,关键都是从这里引伸出来的。李清写道:“使诸臣果以序迎,则上何至书召四镇,士英与杰又何得居功?非钱谦益、吕大器误之而何?”①钱谦益、吕大器固然是拥立潞王的主谋人物,但是真正一度拥有决策大权的是史可法②,他在这样的重大问题上态度游移,没有断然决定拥立福王,致使朱由崧求助于镇将,从此大权旁落,应当负主要责任。③
①滕一飞《淮城纪事》,见冯梦龙编《甲申纪事》,《玄览堂丛书》影印本。
①陈定生《书事七则》。
②朱由崧是明神宗的孙子,老福王朱常洵的长子,生于万历三十五年(1607)七月十五日,是崇祯帝朱由检的堂兄(朱由检生于万历三十八年十二月二十五日)。
③朱常淓是神宗(朱翊钧)的侄儿,其父老潞王(翊镠)原封河南卫辉府。万历四十六年闰四月常淓袭封潞王,比朱由检、朱由崧高一辈。
④上引《淮安纪事》。
①计六奇《明季南略》卷一,《南都公檄》条。
②陈定生在《书事七则·书甲申南中事》内记载他亲自往见姜曰广,“姜公见余,握手喜曰:有一佳讯,昨史公书来,云:‘上已航海而南,东宫亦间道出矣。’出司马札示余,余时喜不胜”。这一讹传在李清《三垣笔记》中也有记载:“北都既陷,蒋辅德璟以致政抵高邮,云先帝已北来,有见之天津,与周后及内官数十人俱装饰一样。且云郡邑不宜遽设龙亭哭临。”蒋德璟在北京失守前夕以大学士致仕南归,史可法相信他的话自在意料当中。杨廷麟诗云:“可怜海上传南狩,犹向延秋望六师。”(《杨忠节公遗集》卷四,《恭挽大行烈皇帝六首》)杨廷麟时在江西,可见这一消息传布甚广。
①归庄《左柱国光禄大夫太子太师吏部尚书兼兵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路文贞公行状》,见《归庄集》卷八。
②刘城《峄桐集》,文,卷七。
①李清《三垣笔记》下,《弘光》。祁彪佳(时任苏松巡按)在自己写的日记中也描写了五月初一日福王朱由崧到达南京时,“所过民家俱供香花,纵市人瞻仰,都人以纱灯数百盏来迎。生员、孝廉时有伏谒于道傍,人情欢豫”。次日,他在奏本中说:“昨者殿下驾入南都,士民欢悦,夹道拥观,即此人情,可卜天意。”见《祁忠敏公日记·甲申日历》。
①《过江七事》是弘光初任大学士的姜曰广被排斥后记叙自己在南京的亲身经历之作,史料价值很高。清代一些学者见到的传抄本大概未署作者姓名,而陈定生(贞慧)著有《书事七则》,由于书名相似,误挂于陈定生名下。谢国桢《晚明史籍考》、柳亚子《羿楼旧藏南明史料书目提要》(见《怀旧集》第一六八页)承袭其讹;拙著《明末农民战争史》第三四五页亦写作“陈贞慧:《过江七事》”。均误。只要仔细研究这部书,不难确定作者只能是姜曰广,其根据如下:一、陈定生一局外书生不可能知道其中委曲;二、书中所记过江七事全部以姜曰广的言行为核心,不可能为陈定生或他人所作;三、最重要的证据是甲申十月从北京逃回南京的张鹿征(曾出任弘光朝锦衣卫指挥使,清初改名张怡)著《羿闻续笔》卷一记:“南都初建,着数多舛,见姜公曰广所记七事。”其下引“计迎立”、“持逆案”、“正纠参”、“裁镇将”等均节取姜氏《过江七事》原文。以张怡当时的地位和他对明代史事的关心,不致弄错作者。确定《过江七事》的著者为参与迎立并出任大学士的姜曰广,才不致将该书视为仅据风闻的泛泛之作。参见张怡《白云道者自述》。
②姜曰广《过江七事》。
①顺治二年十一月十九日朱常润奏本,见《顺治录疏》。
②姜曰广《过江七事》。
③李清《南渡录》卷一。
①黄宗羲《弘光实录钞》卷一。谈迁时为高弘图幕客,在《枣林杂俎》仁集,《史相国督师》条记:“而史先柬士英,有福藩不忠不孝等语。士英意胁之。史求还故牍,终不相忘。”又说:“嘉善吴进士亮中云,见史相国手札,福世子荒淫酗酒,不曾读书,云云。”彭士望曾在史可法幕中任职,也说:“史复马书有不忠、不孝、不仁、不知之语。”见《耻躬堂诗钞》卷十六,《山居感逝》诗。陈鼎《东林列传》卷二十三《吕大器传》云:吕大器时以兵部侍郎“兼署礼部,主潞议,不肯署,右都御史张慎言、詹事姜曰广皆然之,方列福王不孝、不弟等六事贻可法及士英。”李清《南渡录》卷一记:“南都诸臣……方列王不孝不弟等七款贻漕督史可法,转贻士英为立潞王。”同书卷四又记弘光元年二月行人司行人朱统漕攻击姜曰广语:“曰广诬圣德有七不可。”按,史可法时任南京兵部尚书,不应称之为“漕督”;“七不可立”福王的条款无论是谁归纳出来的,史可法赞同并致书马士英当系事实。
②谈迁《枣林杂俎》仁集,《异议》条。按,谈迁曾任高弘图幕客,所记当可信。
①南京兵部侍郎吕大器(史可法的副手)原来积极支持钱谦益拥立潞王,五月初三日福王朱由崧出任监国,他“心怵前议,欲请后日即登极”,借以换取朱由崧的好感。见李清《南渡录》卷一。
①姜曰广《过江七事》。
②姜曰广《过江七事》。
③张怡《闻续笔》卷四。
①姜曰广《过江七事》。
②姜曰广《过江七事》。祁彪佳时任苏松巡按,在日记中记载,他四月二十九日“晤吕东川(兵部侍郎吕大器)于兵部火房。袖中出马瑶草(士英字)书云:已传谕将士奉福藩为三军主,而诸大帅且勒兵江上,以备非常矣”。见《祁忠敏公日记》,《甲申日历》,可相参证。
①李清《三垣笔记》下《弘光》。
②夏完淳《续幸存录》《南都大略》中说:“南枢史可法实司拥立事。”
③关于南京立君的争执,各书记载颇有差异。如谈迁记:四月十四日史可法、张慎言、高弘图、姜曰广、吕大器等集议监国,“高、张之意属于雒阳(指福王,原封洛阳);史颇不然之,意在卫辉(指潞王,原封卫辉府)。恐北耗未确,逡巡未决”。至二十七日,“史尚书之手札至,意专卫辉。寻又札云:雒阳、卫辉并南下,当拈阄孝陵之前,云云。亡何,总督凤阳马士英书来,奉福王发淮安,将及矣。即日守备南京太监韩赞周出迎。二十九日,王舟泊燕子矶,诸公驰候”(《枣林杂俎》仁集《定策本末》条)。李清《南渡录》卷一记:“时北都失守,毅宗惨崩,以伦以序应属福王,而迎立潞王之议起。……时以废籍少宗伯两入留都倡议者,钱谦益也。于是,兵部侍郎吕大器主谦益议甚力,而右都御史张慎言、詹事姜曰广皆然之。丁忧山东佥事雷演祚、礼部郎中周镳亦往来游说。独逆案为民阮大铖与凤阳总督马士英密,且心冀燃灰,书言不可。”黄道周在《兴元纪略》中说史可法、张慎言等“咸主清河(指潞王)”(见《黄漳浦集》卷三十二,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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