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 故乡在纸上：一个村庄的历史和命运   》 第9节：纸上的痛苦(1)      潦寒 Lao Han

　　四威给我讲他哥的故事时，武威那个合法的妻子正怀着孩子在家等武威，我们村的人都在看武威这场戏如何收场，正像武威的孩子在他合法的妻子肚里一天天的长大一样，总有出生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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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莲子的伟大在于，她没有让武威等到孩子出生。
　　那个女人走了，流产后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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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场没有赢家的爱情故事中，让感情超越了生命本身。
　　纸上的痛苦
　　当虚幻的幸福感在我们的心中一个个地破灭得只剩下怅惘时，才深深地发现，我们缺乏一种直视痛苦的勇气。
　　--题记
　　悲剧的可能性，即是命运。
　　--西卡尔
　　1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对一个家庭关注得这么的迫切，这么的真实和充满悲壮意识。或许生活在其中的人早已对它习以为常。
　　一场偶然的事故发生之后，我一下子对过去进行了一次彻底的否定，并且对我们在这半个世纪的生存状态和生活方式，以及我们的精神生活进行细致的思考后，惊然发现，苦难把人们逼到极端的角落时，生命的本相是，无言以对。
　　2
　　毛根娶铁吨娘时，连别人的儿子一起娶带来了。那时，铁吨的大哥书成已十多岁。书成来后对毛根有没有一种仇视的心理，我不得而知。
　　毛根不但为书成盖了三间新房，而且还给他娶回家一个非常能干的媳妇，这，在农村作为一个后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书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城里人的眼光应该说是有思想的异数，能够对大集体提出反对意见，能够对个人崇拜表示强烈的不满，能够对天下大事发表长篇议论或牢骚满腹，然而，他的农村版却是为人浮飘、好逸恶劳、自视清高。许多人适合什么职业，或许多年后才能明白，或许一辈子也弄不明白。可是在那个时代，无论书成怎么想，他只能困守在土地上，随着队长的钟声转。
　　书成的媳妇，一个农村妇女的意识中多挣工分，是天下最实惠的事。然而，书成的思想害了书成，由于他对集体不屑，造成了行动上的怠慢。这种思想一旦大于实际行为，就构成了悲剧。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不仅是一句俗语，也是千百年来人们总结的经验。书成的儿子吸家里的药瓶盖子被毒死后，书成的媳妇走了。一个农村妇女，儿子死了，丈夫又不争气，这种精神的侵害比物质上贫瘠可怕得多，终于，忍无可忍地走了，永远从我们村人的视野中消失了。
　　这是一把双刃剑，书成后来不但对社会产生无可救药的思想，对自己也产生了无可救药的思想。后来，这种伤害成了堕落，书成也成了一个四处游荡的算命先生。
　　3
　　命运对于一个人来说，是一个无形的魔手，对于一个家庭而言，恐怕会是一只没有人性的恶狼。因为，悲剧总是喜欢接踵而来。
　　铁吨的二哥，也就是铁吨的母亲与父亲结合后生的第一个儿子十多岁时，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大集体时，农村没有电视，没有报纸，人们的娱乐方式太简单了，男人们除了在媳妇身上寻找快乐之外，就是逗小孩了。女人们不但学会了说长道短，更是在利益的驱使下，会变得唯唯诺诺。铁吨二哥的悲剧便是如此。
　　偶然的一天，生产队队长看到铁吨的二哥，一个六七岁的虎头虎脑的孩子比较好玩，就叫上一个社员，两个人按住把铁吨二哥的裤头捋了下来，找来当时农村普及率比较高的机械工具气筒，用气管子插入小孩的肛门，往里面打气。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铁吨的二哥从此就病恹恹的，一个小老虎似的男孩，没过多久便死了。
　　生产队队长本来没有什么恶意，无非是逗着玩，在那个无聊的年代寻找一些快乐而已。然而，由于缺乏对人本身的尊重意识，开了这种"猪"式的玩笑。玩笑的深处，不仅是对人尊严的一种作践，而且关乎到一个人的生命。
　　像这种悲剧，无法评价谁是谁非。悲剧也是因为阴差阳错造成的。然而，我们深想这件事，会发现，当时的生产队队长对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就能开如此低等的玩笑，他的意识背后对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态度。玩笑的背后是面对个体生命时的尊严意识与平等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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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来源】春风文艺出版社
第1节：序一：为责任而写作第2节：序二：春初新韭，秋末晚菘第3节：高高的栗木门楼(1)
第4节：高高的栗木门楼(2)第5节：高高的栗木门楼(3)第6节：高高的栗木门楼(4)
第7节：高高的栗木门楼(5)第8节：总有一种力量，让我们感动第9节：纸上的痛苦(1)
第10节：纸上的痛苦(2)第11节：值得商榷的"封建意识"(1)第12节：值得商榷的"封建意识"(2)
第13节：传统的覆灭(1)第14节：传统的覆灭(2)第15节：忍耐与善良(1)
第16节：忍耐与善良(2)第17节：与生俱来的高贵(1)第18节：与生俱来的高贵(2)
第19节：家乡的人命案(1)第20节：家乡的人命案(2)第21节：家乡的人命案(3)
第22节：在嬗变中没落(1)第23节：在嬗变中没落(2)第24节：在嬗变中没落(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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