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遇乐》(以下俱见《全宋词》)
善写都城繁华的柳永,词中所记的元宵节,也都在都城汴京:
变韶景、都门十二,元宵三五,银蟾光满。……龙凤烛、交光星汉。……向晓色、都人未散。
——《倾杯乐》
嶰管变青律,帝里阳和新布。……庆嘉节,当三五。列华灯,千门万户。……更阑烛影花灯下,少年人、往往奇遇。
——《迎新春》
王安石在诗中也曾多次提及皇城元宵夜的盛事:
正月端门夜,金舆缥缈中。
——《癸卯追感正月十五事》
车马纷纷白昼同,万家灯火暖春风。
——《上元戏呈贡父》
《宋史·礼志》也记载:每年元宵时分,“城门大道,大宫观寺院,悉起山棚,张乐陈灯”。最有说服力的,还是苏轼自己的诗,元祐年间,苏轼在汴京,曾写过一首《次韵王晋卿上元侍宴端门》,前四句说:
月上九门开,星河绕露台。
君方枕中梦,我亦化人来。
“化人”之语,出自《列子·周穆王》:“西极之国,有化人来。居亡几何,谒王同游。”苏轼在诗中,不仅说驸
马王晋卿的生活犹如南柯一梦,
自己也是流亡之魂,不期而归。
在这种心情之下,夜里追忆旧
人,应是顺理成章的事。
元祐年间苏轼五十多岁,忆旧之诗作于此时,四十年前,当是少年之际、十余岁时的事情。
即便那诗作得更晚,也晚不过元祐八年(1093),因为从那以后,他就被贬出京、流落岭南了。元祐八年苏轼五十八岁,“四十年前”仍是他十八岁以前的事情,由此益发证实这位相约于山间寺庙中的异性“故人”,决不会是他十九岁才明媒正娶的王弗。
据此,前面列举的《东园丛说》中所谓“苏公少年时,常夜读书,邻家豪右之女……一夕来奔,苏公……岁久访问其所适何人,以守前言不嫁而死。其词有‘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之说,在苏轼本人的作品里又得到印证;而“一夕来奔”之“夕”,与苏轼诗中、梦中“元夕”,好像也是不无关系。
按照《东园丛说》的说法,也许正是十八岁之前的某个“情人节”(元夕),少年苏轼向与他认识良久的“故人”发出告别之语。
关于苏轼与那“豪右之女”的离合聚散,与雷简夫之间的恩恩怨怨,如今只能在小说中发挥想像、加以补足了。仅就以上史料而论,苏轼少年拒婚、逃婚既是足以成立的事实,也完全可被今人理解;即便他与那女子有过一段接触、甚至曾有过恋情,也应在意料之中。苏轼那时毕竟是个少年,我们没有理由要求他一开始就能洞察父亲挚友雷简夫的言行,倘若住在相邻的雷氏之女真在“一夕”向他表达爱慕,我们没有理由要求情窦初开的苏轼一开始就有拒绝的能力和勇气。
然而,贪婪之人掩饰得再得体,总有露出肮脏手脚的时候,极为豪侈的生活便是肮脏行为的注脚。苏轼兄弟所接触的雅州其他朋友、尤其是苏轼的道友、山林中的老师,决不会三缄其口,而雷简夫之父雷有邻的乱伦之事,早已不是秘密。也许急于用世的苏洵当时会忽略这些,他甚至认为苏家如能与雷家联姻,那对自己和儿子们都是好事。可是年少聪慧、在母亲影响下极重名节的苏轼,一旦觉察就如蝇在口,难以忍受,所以他才要“逃窜山林”,因为那里有隐者、有他的学道师友。
苏洵一开始觉得很没面子,定曾大加光火、要侄子们帮他将苏轼逮回来。所以苏轼才有婚宦过程中“父兄所强”的深刻记忆。“父”之所强的是婚姻,“兄”之所强的是要百般将他从山林中拉回来。
爱女八娘因自己所包办的婚姻不幸惨死,是苏洵转变的关键。这一年苏轼正好十八岁(有关此事,笔者将在苏轼的“家世篇”详细解读)。
少年苏轼为了逃避婚姻而躲进山林,眉山多处山寺都有他的遗迹便是最好的注脚。起初所逃的地方是处于雅州回眉山途中的连鳌山和三峰山,后来又辗转逃到南面的青神。
尽管苏辙那时更小,可“双凤”一词,显然也包括他。苏辙向来都是哥哥的“车辙儿”,但那时他没和兄长一起逃跑。一如陆游等人所言,苏辙对与雷家交往的事终生忌讳,由于他的个性比乃兄严谨,至今尚未露出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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