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义说部 大宋中興通俗演義   》 第九回 李綱奏陳開國計      熊大木 Xiong Damu

  卻說康王因群臣之請,即位於南京,改元建炎,大赦天下。
  詔曰:
  誤國害民如蔡京、童貫、王黼、勔、孟昌齡、李彥、梁師成、譚稹,及其子孫見流竄者,更不復敘。又詔雲:民貸常平錢,悉與蠲赦,青苗錢罷去。祖宗上供,自有常數,後緣歲增,不勝其弊,當裁損以紓民力。比來州縣受納租稅,務加概量,以規出剩,可令禁止。應臨難死節之臣,許其傢自陳。應違法賦斂與民間疾苦,許臣庶具陳。
  辛卯,尊元佑皇后為元佑太後,詔改宣仁皇后。榜文播告中外,止貶蔡確、蔡子、刑恕等。十月,罷耿南仲,議者謂:“陛下欲進兵京城,為南仲父子所阻。”高宗曰:“南仲誤淵聖,天下共知,朕嘗欲手劍擊之。”命南仲安置南雄州。又論主和誤國之臣如李邦彥、吳敏、蔡懋、李?、宇文虛中、鄭望之、李鄴等,各竄嶺南軍州。以黃潛善為中書侍郎,汪伯彥同知樞密院事。遙尊幹竜皇帝為孝慈淵聖皇帝,尊哲宗廢後孟氏為元佑太後。以張邦昌為太保、奉國軍節度使、同安郡王,五 日一赴都堂參决大事。大赦天下,改元建炎,召李綱為尚書右僕射。
  先是綱再貶寧江。金兵復至,淵聖誤和議之非,召綱為開封尹。行至長沙,即率湖南勤王之師入援,未至而京城失陷,至是召拜右相。時黃潛善、汪伯彥二人倚有攀附之功,不得為相,而召李綱,二人甚不悅。李綱至京,入朝高宗,固辭相位。
  不允,衹得就職。因上疏曰:“興衰撥亂之主,非英哲不足以當之。惟其英,故用心剛,足以臨大事,而不為小故之所搖;惟其哲,故見善明,足以君子而不為小人之所間。在昔人君,體此道者,惟漢之高、光,唐之太宗,本朝之藝祖、太宗。願陛下以為法。”高宗深嘉納之,因問曰:“朕欲因民心奮厲,六軍效勇,直出太原、雲中,掃清鬍虜,迎還二帝,卿以為何如?”綱曰:“陛下初登大寶,遠方之民猶未周知。即今河北,經虜賊殘破,民無適從,正宜班詔,宣示遠近,使兩河百姓知中國有主,各引領而望義旗。那時陛下徵伐一行,豪傑響應,親率六軍,直抵沙漠,金兵不患不滅,二聖不患不回,天下幸甚!”高宗大悅。
  正議論間,忽閣門大使奏曰:“監察御史張所公幹回。”綱曰:“張所深得河北民心,陛下正可與計大事。”高宗即命宣人內殿。張所入見帝。起居畢,帝勞之曰:“近聞卿往河北募其兵士,得幾何?”所奏曰:“臣披罪謫置江州,時河北居民被金兵屢屢打攪,不得安生。及臣以聖德宣佈招募之,始知朝廷不棄斯民,來應募者,近十七萬人。”高宗大悅,曰:“此卿之功能也。”所曰:“皆出陛下洪福。”因上言曰:“河東、河北,天下之根本。昨者誤用姦臣之謀,始割三鎮,繼割兩河,民兵無所係望,陛下之事去矣。”帝曰:“執政者每請朕居京城,卿意如何?”所曰:“陛下若居京城,實有五利:奉宗廟、保陵寢,一也;慰安人心,二也;係四海之望,三也;釋河北割地之疑,四也;早有定處,而一意於邊防,五 也。夫國之安危,在乎兵之強弱,與將相之賢不肖,而不在乎都之遷與不遷也。誠使兵弱而將士不肖,雖曰渡江而南,安能自保!”帝然之,欲以國事付張所。黃潛善等力譖之,帝遂不果。
  卻說李綱自入朝後,高宗五日不召之議論國政。時六月己未朔,李綱入對,內廷見帝,涕淚交流,帝亦為之動容。綱因奏曰:“金人不道,專以詐謀取勝中國,而朝廷不悟,一切墮其計中。賊既登城矣,猶假和議已定之說,以疑四方勤王之師。凡都城子女玉帛、乘輿服禦、歷代所傳寶器,下至百工技藝,無不捲擄而去。然後劫遷二聖,並東宮、後妃、嬪禦、親王、宗室,凡係於屬籍者,悉驅以行。遣姦臣傳命,廢滅趙氏,而立張邦昌偽號大楚。在京侍從百官,皆北面屈膝,奉賊稱臣,莫有一能死節者。自古夷之禍中國,未有若此之甚。賴天佑我宋,使陛下總師於外,為天下臣民之所推戴而承大統,此非人力,乃天授也。然而興衰撥亂,持危扶顛,內修政事,外攘夷狄,以撫萬邦,以還二聖,皆責在陛下與宰相。更得有大過人之智略者,相與圖治,以成中興之業,天下幸甚。”上曰:“朕知卿忠義智略甚久,在靖康時,用力為多。衹為同列所不容,故使卿以非罪去國,緻國傢有禍如此。那時朕嘗要在淵聖皇帝前言,欲使夷狄畏服,四方安寧,必須用卿方可。
  今朕眇然以一身托於士民之上,賴卿左右扶持,以濟艱危。朕意已决,卿勿固辭。”李綱叩首泣謝,且道:“臣未到朝行在數十裏間,聞御史中丞顔岐奏臣為金人所惡,不當為相;張邦昌金人所喜,宜增其禮,欲使陛下置臣於閑地。然臣愚蠢,但知趙氏,不知有金人,更望聖慮有以審處於此。”上笑曰:“岐嘗有此言,朕告之以如朕之立,恐亦非金人之所喜。岐無辭而退,此言卿不足恤。”綱退出。次日上與群臣議及李綱忠義,侍臣皆奏聖上欲創中興之業,非李綱不可。帝復宣綱入內廷議政。
  使臣去不多時,綱披命隨使者入,見帝於內殿,同執政奏事訖,留身奏上曰:“自古人主,惟論一相。相得其人,則朝廷正而天下之事舉;相非其人,則朝廷亂而天下之事廢。方承平無事之時,猶當考論其朝,而況艱難多事之際乎?譬如負重致遠,力衹足以勝百斤,而使之荷千鈞之重,則必顛踣於道路矣。以今日國勢觀之,外則強敵凌侮,二聖在其掌握中;內則兵力單弱,四方盜賊竊發,殘破州縣者,不可勝數。朝廷之上,僭偽之臣,方且保崇信任,與聞國政。州縣之間,官吏廢弛,顧望進退,視朝廷號令如不聞。當此之時,雖聖賢馳騖,有所不足,而欲以臣之迂疏,獨任其責,雖三尺之童,有以知其難也。《易》稱,‘鼎折足,覆公饣束’。而孔子以謂智小而謀大,力小而重言,不勝其任也。伏望聖慈博選天下之有才智者為相,仰佐陛下,共濟艱難;而臣憂患餘生,得以退藏於深渺,不勝幸甚!”高宗曰:“卿素以忠義自許,豈可於國傢艱危之時,而自圖安閑?朕决意用卿,非在今日,社稷生靈,賴卿以安,卿其莫辭。”綱感泣再奏曰:“臣愚陋無取,不意陛下知臣之深也。然今日之事,持危扶顛,以創業為法,而圖中興之功,在陛下而不在臣。昔管仲語齊桓公曰:‘不能知人,害霸也;知而不能用,害霸也;用而不能任,害霸也;任而不能信,害霸也;能信而又使小人參之,害霸也。’夫知人能信任之,而參以小人猶足以害霸,況於為天下而欲建中興之業乎?靖康之初,淵聖皇帝慨然有圖治之意。而金人退師之後,漸謂無事,不能分別邪正,進君子退小人。而賢否混淆,是非雜揉,且和且戰,初無定議。至其晚節,專用姦佞而黜忠良。虜騎再來,遂有宗社不守之變。如臣者,徒以愚直好論事,為衆人不容於朝,使總兵於外,而又不使之得節制諸將。那時臣自度不足以任責,乞身以退,而又百端讒譖,竄逐遠方,必欲殺之而後已。賴淵聖察臣孤忠,特保全之,卒復召用,然已無及矣。不想今日遭遇陛下竜飛,初無左右先容之助,從彩虛聲者,加識擢付以宰柄。顧臣區區,何足以仰副圖任責成之意!然‘靡不有初,鮮剋有終’。如臣孤立寡與,更望聖慈察管仲害霸之言,留神於君子、小人之間,使臣得以盡志畢慮,圖報涓埃,雖死無憾。
  昔唐明皇欲相姚崇,崇以十事邀說,皆中一時之病,類多施,後世美之。臣常慕其人。今臣亦敢以十事仰幹天聽,望陛下量其可行者,願賜施行,臣乃敢受命。”帝曰:“卿有言,許直奏毋隱。朕當審而行之。”綱即出札子奏陳:一曰議國是。謂中國之禦四夷,能守而後可戰,能戰而後可和。而靖康之末皆失之。今欲戰則不足,欲和則不可,莫若先自洽,專以守為策矣。吾政事修,士氣振,然後可議大舉也;二曰議巡幸。謂車駕不可不一到京師,見宗廟以慰都人之心。度未可居,則為巡幸之計。以天下形勢而觀,長安為上,襄陽次之,建康又次之,皆當詔有司預為之備;三曰議赦令。謂祖宗登極,赦令皆有例程。前日赦書,乃以張邦昌偽赦為法,如赦惡逆及罪廢官,盡復官職,皆泛濫不可行,宜悉改正以法;四曰議僭逆。謂張邦昌為國大臣,不能臨難死節,而挾金人之勢,易姓改號,宜正典刑,垂戒萬世;五曰議偽命。謂國傢更大變,鮮仗節死義之士,而受偽官以屈膝於其庭者不可勝數。昔肅宗平賊,污偽命者以六等定罪,宜仿之以勵士風;六曰議戰。謂軍政久廢,士氣怯惰,宜一新紀律,信賞必罰;七曰議守。謂敵情狡獪,勢必復來,宜於沿河江淮措置,控禦以扼敵衝;八曰議本政。謂政出多門,紀綱紊亂,宜一歸之於中書,同朝廷尊;九曰議久任。謂靖康間進退大臣太速,功效衊着,宜慎擇而久任之,以責成功;十曰議修德。謂上始膺天命,宜益修孝弟恭儉,以副四海之望,而致中興也。
  李綱奏陳十事,高宗皆令留榻上,待詳觀有當施行者降出。
  綱退。
  次日,降出議國是、巡幸、赦令、戰、守五事施行,餘皆留中。綱又與執政同奏事於內殿,進呈議國是札子。上曰:“今日之策,正當如此,可付中書省遵守。”次進呈議巡幸札子,上促留守司修治京城,衹備車駕,還闕俟謁宗廟。詔永興軍襄陽府、江寧府,增葺城池,量修宮室、官府,以備巡幸。
  餘三事皆依次修舉。綱復奏曰:“臣愚瞽,輟以管見十事冒瀆天聽,已蒙施行五事。如議本政、久任、修德三事,無可施行,自應留中。所有議張邦昌僭逆及受偽命臣僚,此二事皆今日政刑之大者,乞陛下降處。”上曰:“是二者,衆臣中有與卿議論不同,更待款麯商量,然後行之。”綱曰:“邦昌僭逆之罪顯然明白,無可疑者。天下皆謂邦昌處虜中歲餘,厚結虜酋,得其歡心,故破都城,遷二聖、東宮,盡取親王宗室以行,邦昌蓋與其謀,此固不可知。然邦昌當道君朝在政府者幾十年,淵聖即位,首擢為相,奉使虜中,方國傢禍難之時,如能以死守節,推明天下所以戴宋之義,以感動其心,則虜人未必不悔禍而存趙氏。邦昌方自以為得計,偃然當之,正位號、處宮禁者,月有餘日。虜騎既退,四方勤王之師集,邦昌擅降偽詔以止之。又遣郎官分使趙野、翁彥國等,皆賫空名告身數百道以行。及彥國等囚其使,而勤王之師日進。邦昌知天下之不與也,不得已乃請元佑太後垂簾聽政,而議奉迎。邦昌僭逆始末如此,而議者不同,臣請以《春秋》之法斷之。《春秋》之法,人臣無將,將而必誅。趙盾不討賊,則書以弒君。今邦昌已僭位號,賊退而止勤王之師,非特將與不討賊而已。其罪為何如?昔劉盆子以宗室當漢室中衰,為赤眉所立,其後以十萬衆降光武,待以不死。今邦昌以臣易君,其罪大於盆子。不得已以身自歸於朝廷,既不正其罪,而又尊崇之以為三公,又使得以參與國政,此何理也。議者又謂邦昌能全都城之人與宗廟宮室,不為無功。而陛下登極,緣邦昌之奉迎。若無邦昌,則陛下何以自明。臣皆以為不然。譬之巨室之傢,偶遭寇盜,主人之戚屬悉為驅虜,而其僕欲掩傢室奴婢而有之。幸主人者有子自外歸,迫於衆議,不得已而歸其所有,乃欲遂以為功,可乎?今陛下之立,天下臣民之所推戴,邦昌何力之有。方國傢艱危,陛下欲建中興之業,當先正朝廷,而反尊僭逆之臣,何以示四方。”高宗因李綱劾奏邦昌之姦意切,乃令小黃門宣黃潛善、汪伯彥、呂好問等問之。帝顧呂好問曰:“昔虜騎犯京,卿在城中知其詳,謂當如何?”好問對曰:“邦昌僭竊位號,人所共知。既已自歸,惟陛下裁處。”高宗曰:“吾欲遠竄邦昌以塞衆議,爾等以為當乎?”好問復奏曰:“昔德宗幸奉天之時,不挾朱?以行,後以為悔。陛下莫如寬貸邦昌,以留左右。”綱奏曰:“呂好問之言,首尾兩端,且援朱?以為詞。且德宗之狩奉天,?蓋未反也。姜公輔以其得涇軍心,恐資以為變,請挾以行,德宗不聽,而其後果反。今邦昌僭逆,豈可使之在朝廷,使道路人指叫曰:此亦一天子哉。”因泣拜曰:“臣不可與邦昌同列,正當以笏擊之。陛下必欲用邦昌,第罷臣職,勿以為相。”帝感動。汪伯彥亦曰:“李綱氣直,臣等不及。”高宗曰:“卿欲如何處置?”綱曰:“邦昌之罪,理當誅夷。
  陛下以其嘗自歸貸,免死而遠竄之。其受偽命者,謫降之可也。”高宗允奏,詔竄邦昌,安置潭州。受偽命臣僚王時雍、吳開、莫儔、李覿等皆貶遠方,後並賜死。贈劉韋合為資政殿大學士,李若水為觀文殿學士。詔諸路訪死節之臣以聞。
  次日,李綱入對內廷,因言:“近世大夫寡廉恥,不知君臣之義。靖康之禍,能仗節死義者,在內惟劉韋合、李若水,在外惟霍安國,願加贈恤。”帝從其請,又贈安國為延康殿學士。即日封李綱兼禦營使。因詰國勢及靖康以來之得失,綱遂奏曰:“今國勢不逮靖康間遠甚,然而可為者,陛下英斷於上,群臣輯睦於下,庶幾靖康之弊可革,而中興可圖。然非有規模而知先後緩急之序,則不能以成功。夫外禦強敵,內銷盜賊,修軍政、變士風、裕邦儲、寬民力、改弊法,省冗官,誠號令以感人心,信賞罰以作士氣,擇帥臣以任方面,選監司、郡守以奉行新政,俟吾所以自治者。政事已修,然後可以問罪金人,迎還二帝。此謂規模也。至於所當急而先者,則在於料理河北、河東。蓋河北、河東者,國之屏蔽也。料理稍就,然後中原可保,東南可安。今河東所失者,恆、代、太原、澤、潞、汾、晉,餘郡猶有也。河北所失者,不過真定、懷、衛、瀎四州,其餘二十餘郡,皆為朝廷守。兩路士民兵將所以戴宋者,其心甚堅。皆推豪傑以首領,多者數萬,少者亦不下萬人。
  朝廷不因此時置司遣使,以恩慰撫之,分兵以援其危急,臣恐糧盡力疲,坐受金人之因,雖懷忠義之心,援兵不至,危迫無告,必且憤怨朝廷。金人因得撫而用之,皆精兵也。莫若於河北置招撫司,河東置經製司,擇有才略者為之。使宣諭天子恩德,所以不忍棄兩河於敵國之意。有能全一州、復一郡者,以為節度、防禦團練使,如唐方鎮之製,使自守。非惟絶其從敵之心,又可資其禦敵之力,使朝廷永無北顧之憂,最今日之先務也。”帝善其言,問曰:“誰可以任其職?”綱曰:“張所、傅亮二人,才智充足,可當其任。”高宗即封張所為河北路招撫使,傅亮為河東路招撫使。是日,二人領職已去。
  卻說宗澤在襄陽,聞金人有割地之謀,遣人入京上疏,奏知高宗。高宗設朝,閣門大使進上宗澤章疏奏。高宗於禦案揭開視之。其疏雲:天下者,太祖之天下。陛下當兢兢業業,思傳之萬世,柰何遽議割河之東西,又議陝之蒲解乎?自金人再至,朝廷未嘗命一將、出一師,但聞姦邪之臣,朝進一言告和,暮入一說以乞盟,終至二聖北遷,宗社蒙恥。臣意陛下赫然震怒,大朝黜陟,以再造王室。今即位四十日矣,未聞有大號令,但見刑部指揮雲,不得騰播赦文於河之東西、陝之蒲解者,是褫天下忠義之氣,而自絶其民也。臣雖駑怯,當躬冒矢石,為諸將先,得捐軀報國恩足矣!
  帝覽其言而壯之,因問李綱曰:“宗澤其人可任否?”綱曰:“陛下欲中振王室,綏復舊邦,非澤不可。”帝笑曰:“澤在磁州時,凡下令一切聽於崔府君。”綱奏曰:“古人亦有用權術假於神以行其令者,如田單是也。澤之所為,恐類於此。
  京師根本之地,新經擾攘,人心未安,非得人以鎮撫之,不獨外寇為患,亦有內變可憂。使澤當職,必有可觀。”帝大悅,即封澤為東京留守知開封府事,遣使者賫誥命詣襄陽見宗澤。
  宗澤正府中議事,聞天朝有使命來到,即出帳迎接。使者宣諭聖諭聖旨已畢,澤叩首謝恩領受。遂排筵席款待使臣,因問:“朝廷衆臣節目,誰人秉政?”使臣以李綱為對,澤曰:“靖康之初,若用此人為政,豈有二聖塵蒙之禍?今李丞相復用,天下百姓蒙福矣!”酒罷,打發使人回朝,自走馬赴任。
  前至東京按視,樓櫓盡廢,兵民離居其中,盜賊縱橫,人情洶洶,並不得安業。澤坐在府堂,召鄉老問之。皆言:“自金兵剽掠過後,敵騎留屯河上,金鼓之聲日夕相聞。城中居民罷乎農桑,幾二年矣。今得相公來此為民之主,實吾百姓再造父母也。”澤各安慰而遣之。次日出榜文張挂四門,下令曰:“從今軍民不安生業,仍為盜賊者,贓無輕重,並從軍法。”澤威望素着,及見其軍令嚴肅,由是盜賊屏息。遠近聞之,無不悅服。澤又遣軍民修治樓櫓,深溝高壑,預備防守之計。
  卻說河東巨寇王善聚衆七十萬,攻掠傍郡,往來東京地界,官軍莫敢攖其鋒。但見其出,百姓望風逃避。稱言欲來擄奪京城。消息報入東京城來,宗澤即聚幕屬議曰:“此賊本是烏合之衆,迫於時勢,遽爾猖獗,若急之則散於異境,復為他方之患矣。莫若宣佈朝廷威德,撫而用之,則皆精兵也。彼有妻子父母者,豈忍遽爾就誅戮哉!”從官陳良曰:“留守此意雖善,緣王善小人至頑,今因官軍屢挫其刃,彼自以無敵於天下。留守如化之以德,彼為空言終無聲。不如會知鄰郡,各出精兵,邀其歸路,則彼不暇為謀,自當滅矣。”澤曰:“不然,方今國傢用人之際,是輩皆朝廷赤子,非饑寒所迫,必官府不知存恤,以至於是。若驅之於死地,非惟損皇上之大恩,亦吾輩失撫馭之過也。”遂不聽陳良之言。次日,吩咐部下軍士謹守城池,自不帶張弓衹箭,單騎馳至善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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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斡離不舉兵南寇第二回 李綱措置禦金人
第三回 師中大戰殺熊嶺第四回 金粘罕邀求誓書
第五回 宋徽欽北狩沙漠第六回 宋康王泥馬渡江
第七回 嶽鵬舉辭傢應募第八回 宋高宗金陵即位
第九回 李綱奏陳開國計第十回 嶽飛與宗澤談兵
第十一回 嶽飛計劃河北策第十二回 李綱諫車駕南行
第十三回 宗澤約張所出兵第十四回 宗澤定計破兀朮
第十五回 黏沒喝京西大戰第十六回 宗澤大勝兀朮兵
第十七回 高宗車駕走杭州第十八回 苗傅作亂立新君
第十九回 張瀎傳檄討苗傅第二十回 韓世忠大破苗翊
第二十一回 洪皓持節使金國第二十二回 鬍寅前後陳七策
第二十三回 嶽飛破虜釋王權第二十四回 兀朮大戰竜王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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