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这两方面的原因,1925年5月,苏雪林在法留学三年半后,决定放弃10至15年的留学计划回国。离开法国前夕,她利用等船票的间隙,到巴黎参观了她心仪已久的艺术宫殿和名胜古迹。因挂怀母病,学业未竟,又虑及回国后,要和不解风情的张宝龄相伴一生,苏雪林不禁悲从心来,黯然神伤。离开巴黎的最后一晚,她夜不能寐,无法入睡,只好从《龚定庵诗词集》中集句抒怀,一气集了20首绝句,题为《惆怅词》。写着写着,似乎一道亮光掠过脑际,人生除了爱情,事业不也能给人带来快乐和幸福吗?如是想,苏雪林犹如醍醐灌顶,立志将一生献给自己钟爱的文学创作和学术研究。
2“在苦杯之中掺和若干滴蜜汁”
1925年6月,苏雪林在经过近一个月的海上颠簸,乘邮轮回到了上海。稍作休息,就乘船逆水而上,直奔太平老家。总算见到了朝思暮想的母亲,可床上的母亲骨瘦如柴,不见当年身影,苏雪林鼻酸难抑,在呼唤母亲时,早已泪流满面。杜浣青努力睁开眼睛,看清了面前这个打扮洋气的姑娘就是自己心爱的女儿时,似乎注入了一针强心剂,精神为之一振。接着的日子,苏雪林总是陪伴在母亲身旁,向她讲述自己在国外的趣事逸闻,并说自己加入了天主教,时时祈祷圣母保佑她。
在母亲的力劝下,苏雪林答应给张宝龄写信,叫他到太平乡下来完婚。
1925年阴历8月14日,历经坎坷的苏雪林与张宝龄,总算在太平岭下喜结连理。苏雪林与张宝龄结婚时的心态是复杂的。岁月不饶人,她已是29岁的大姑娘了,她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更主要的是为了完成母亲的心愿。她在《绿天·自序》中这样写道:“个人的婚姻虽不能算是一场噩梦,至少可说是场不愉快的梦。命运将两个绝对不同的灵魂,勉强结合在一起。”他们在未结合之前,感情就已有了裂痕。只是因她“天生一颗单纯而真挚的‘童心’,善于画梦,渴于求爱,有时且不惜编造美丽的谎,来欺骗自己,安慰自己,在苦杯之中掺和若干滴蜜汁”《苏雪林文集》第一卷,第217页。,她和张宝龄的感情在最初的两年里,才没有支离破败,随风而逝。
公正地说,张宝龄“为人也很正派”,“做事极负责”,“对朋友也甚忠实”,“人极聪明”,有语言天分,英文、俄文俱佳。结婚时,在太平岭下不到一个月,“竟能说一口岭下的话”。他虽木讷,“高兴起来,也能说几句诙谐话,引人嗢噱”。《苏雪林自传》,第155页。结婚初期,为了使岳母宽心,张宝龄总是在她面前表现出与苏雪林相敬如宾、恩爱甜蜜的样子。不仅如此,他还时时陪岳母聊天,这使杜浣青很是高兴。苏雪林和张宝龄都是不错的好人,只是因为旧的礼教被父母捆绑在一起,才导致了他们婚姻生活的不幸。
张宝龄此时在江南造船厂任工程师,婚假届满,就告别妻子和岳母,回上海上班去了。走前,苏雪林画了张《秋山送别图》给丈夫,并在画上填词一阙《尉迟杯》,以表达她的离情别绪。词曰:
临歧路,日未出,列嶂暧朝雾,四周翠色空潆,影落乱流无数,骊歌乍唱,望去客身已在烟浦,压征鞍无限诗情,纷纷红叶如雨。
婿乡一月羁迟,算慰了十载相思辛苦。玲珑豆子何须种,但勤寄鱼笺雁素,纵今朝惜别伤离,也不作寻常儿女语,只收拾一片秋光,教君珍重携去。
张宝龄到上海后,即买了橘子、糕点寄来,苏雪林深感欣慰,填《临江仙》词一阕代母致谢。词曰:
伏枕正悬游子,忽闻佳饵遥颁,婿乡归去喜平安,常传青鸟信,休寄洞庭丹(蜜橘毋庸再寄)。
三起已同禁柳,再眠还是春蚕,药炉茶鼎伴残年,丈人峰上石,原耐雪霜寒。转引自石楠:《另类才女——苏雪林》,第106页。
苏雪林留下来继续陪伴母亲。或许是母女情深,杜浣青的病情在女儿的照顾下日渐好转。7个月后,苏雪林在母亲的劝说下,回到上海,打算安顿好后,接母亲去上海就医。
苏雪林未曾料到,她到上海不到半个月,母亲就病故了。当她马不停蹄地赶回太平乡下时,时年54岁的母亲已成了一座新坟。苏雪林伤心欲绝,欲哭无泪。没有母亲,苏雪林的心像风中的柳絮,找不到着落。很长一段时间,她满目心思都是母亲的形象和与之相关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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