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二世说到这里,自己也气坏了,李斯更是吓了一跳。
李斯走了以后,秦二世嘟嘟囔囔地对赵高说:“这个老丞相,实在是糊涂了,光挑我的碴。我平时有的是闲暇,他都不来,我刚想要有一点私人空间,喝喝酒泡泡妞,他就准来请示事情,而且来了就专找我的不是1
赵高落井下石地说:“我是很懂心理学的,丞相是想表达他的想法的。”
“他有什么想法?”
“当初在沙丘的事情,丞相也是出力了的,如今陛下已经当了皇帝两年,李斯的官职还是那么大。他是希望您封他为王,列土一方埃另外,他的长子李由是三川郡的郡守,守着我们函谷关的东大门,可是李由却放纵陈胜这帮盗贼自由经过他的地面,从来不肯出城进攻。我听说他们跟陈胜互有文书往来,这事需要查查。想必丞相是因为怨恨自己不能封王,所以阴谋串通陈胜吧。他和陈胜,其实都是楚国的邻县之人哪1
能把心理学运用到这个水平,赵高也真是个人才了。
不久,李斯他听说秦二世正在派人,屡屡跑到三川郡,暗察自己的长子李由暗通楚盗的事情。
李斯越想越害怕,大约是皇帝对我的忠贞和能力发生怀疑了吧。
李斯不敢再进谏了,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改想怎么保命了。他想起从前秦二世对他说过的一番话了。
小伙子秦二世也是爱读书的,他有一次曾经对李斯说 :“我读法家先贤韩非子的书,说尧住的是茅草屋,连路边旅馆里的条件都比他强;尧吃的都是粗米野菜,连传达室的人都比他好。大禹爬在泥巴里疏九河,累得腿上的毛都磨没了,民工都没他那么惨。可是我对韩非子有不同意见,难道当皇上就是为了苦形劳神活受罪吗?这是下等人该干的事情,不是上等人该干的事。所谓上等人的标准,是能够安定天下治理万民。尧和大禹,连自己的身体利益都保证不了,还怎么证明他们能治天下呢。所以我应该做到,自己拼命享福,还不至于发生灾祸,永远享有天下。能做到这一点,才能算有本事的君主。你们作为臣子,怎么帮助我实现这一点啊?”
李斯于是写了一篇讨好文章,题目叫做《督责术》,回答秦二世从前的问题:
尧和大禹这些人,搞得自己苦形劳神,住得比狗差,起得比鸡早,干得比驴多,因为他不会督责埃
有本事的君主不是这样的,他会督责。那就是重刑主义。一定要轻罪重罚,人们一看轻罪都惩罚这么严酷,那重罪就更不敢犯了。于是天下就太平了。所以先贤韩非子说“一寻长的布帛,不会武功的人也敢顺手偷走,而上百斤熔化了的金子,盗跖这样的大佬也不敢抢”,因为他怕把手烫了埃只要你用重刑深罚,盗跖也不敢乱动,如果你不敢督责,小孩也敢偷几尺布。泰山那么高,可一个跛脚的牧羊人也敢上去踩,城墙不过五长,楼季(楼老四)这样的蜘蛛人也上不去。就是因为泰山的坡缓坦而城墙的壁陡峭。高明的上等人就是要把自己修得陡峭,用严厉的督责让天下人都怕他。
高明的君主在实行督责之术时一定要排除三种人的干扰。一种是天天嚷嚷节俭仁义,一种是天天谏说,一种是烈士刚直的人。这三种人一捣乱,君主就没法督责下去了。所以君主对于这三种人,办法就是闭上眼睛,塞上耳朵,让他们没法影响你。君主督责得有力,国家就富强,国家富强君主就可以撒欢儿享福还没有亡国危险了。这岂不是比尧帝大禹高明得多吗?这样才叫明君哪!而且,群臣百姓被您这么督责着,一天到晚都想着怎么别犯事儿,哪里还敢图谋造反呢?
李斯写的这篇文章,说的简直不是人话,真可谓人头畜鸣了!当然“人头畜鸣”这个词是后人形容秦二世的,长着个人脑袋,却发出了驴子叫。
秦二世看了李斯这篇文章,高兴多了。于是秦二世严厉推行督责术,提出“税民深者为明吏,杀人众者为忠臣”的督责标准。经过一番努力,秦二世终于把整个帝国变成了一个大监狱和大屠宰唱—“刑者相望于道,而死人日积于市”。大街上走的都是缺鼻子少脚的,而死人一天天地在农贸市场堆积起来,杀人比杀猪还多。本来已刀兵相见的群臣百姓与帝国之间的矛盾,经过李斯的这份奏章,被进一步激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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