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义说部 前漢演義   》 第八十八回 寵閹竪屈死蕭望之 惑讒言再貶周少傅      蔡東藩 Cai Dongfan

  卻說黃竜元年鼕月,宣帝寢疾,醫治罔效;到了殘鼕時候,已至彌留。詔命侍中樂陵侯史高為大司馬,兼車騎將軍,太子太傅蕭望之,為前將軍,少傅周堪,為光祿大夫,受遺輔政。未幾駕崩,享年四十有三。總計宣帝在位二十五年,改元七次,史稱他綜核名實,信賞必罰,功光祖宗,業垂後嗣,足為中興令主。惟貴外戚,殺名臣,用宦官,釀成子孫亡國的大害,也未免利不勝弊呢!總束數語,也不可少。太子奭即日嗣位,是為元帝。尊王皇后為皇太後。越年改易正朔,號為初元元年,奉葬先帝梓宮,尊為杜陵,廟號中宗,上謚法曰孝宣皇帝。立妃王氏為皇后,封後父禁為陽平侯。禁即前綉衣御史王賀子,賀嘗謂救活千人,子孫必興,見前文。果然出了一個孫女,正位中宮,得使王氏一門,因此隆盛。王氏興,劉氏奈何?
  惟說起這位王皇后的履歷,卻也比衆不同。後名政君,乃是王禁次女,兄弟有八,姊妹有四。母李氏,生政君時,曾夢月入懷,及政君十餘齡,婉孌淑順,頗得女道。惟父禁不修邊幅,好酒漁色,娶妾甚多。李氏為禁正室,除生女政君外,尚有二男,一名鳳,排行最長,一名崇,排行第四。此外有譚曼商立根及逢時,共計六子,皆係庶出。李氏性多妒忌,屢與王禁反目。禁竟將李氏離婚。李氏改嫁河內人苟賓為妻。禁因政君漸長,許字人傢,未婚夫一聘即死。至趙王欲娶政君為姬,纔經納幣,又復病亡。禁大為詫異,特邀相士南宮大有,審視政君。大有謂此女必貴,幸勿輕視。好似王奉先女。真是一對天生婆媳。禁乃教女讀書鼓琴,政君卻也靈敏,一學便能。年至十八,奉了父命,入侍後宮。會值太子良娣司馬氏,得病垂危,太子奭最愛良娣,百計求治,終無效驗。良娣且語太子道:“妾死非由天命,想是姬妾等陰懷妒忌,咒我至死!”說着,淚下如雨。恐是推己及人。太子奭也哽咽不止。未幾良娣即歿,太子奭且悲且憤,遷怒姬妾,不許相見。宣帝因太子年已逾冠,尚未得子,此次為了良娣一人,謝絶姬妾,如何得有子嗣。乃囑王皇后選擇宮女數人,俟太子入朝皇后,隨意賜給,王皇后當然照辦。一俟太子奭入見,便將選就五人,使之旁立,暗令女官問明太子何人合意?太子奭衹憶良娣,不願他選,勉強瞧了一眼,隨口答應道:“這五人中卻有一人可取。”女官問是何人?太子又默然不答。可巧有一絳衣女郎,立近太子身旁,女官便以為太子看中此人,當即嚮皇后稟明,王皇后就使侍中杜輔,腋庭令濁賢,送絳衣女入太子宮。究竟此女為誰?原來就是王政君。政君既入東宮,好多日不見召幸,至太子奭悲懷稍減,偶至內殿,適與政君相遇,見她態度幽嫻,修穠合度,也不禁惹起情魔,是晚即召令侍寢。兩人年貌相當,聯床同夢,自有一番枕席風光。說也奇怪,太子前時,本有姬妾十餘人,七八年不生一子,偏是政君得幸,一索生男。甘露三年秋季,太子宮內甲觀畫堂,有呱呱聲傳徹戶外,即由宮人報知宣帝。宣帝大喜,取名為驁,纔經彌月,便令乳媼抱入相見。撫摩兒頂,號為太孫。嗣是常置諸左右,不使少離。無如翁孫緣淺,僅閱兩載,宣帝就崩。太子仰承父意,一經即位,就擬立驁為太子。衹因子以母貴,乃先將王政君立為皇后。立後逾年,方命驁為太子,驁年尚不過四歲哩。西漢之亡,實自此始。
  且說元帝既立,分遣諸王就國。淮陽王欽,楚王囂,東平王宇,始自長安啓行,各蒞封土。還有宣帝少子竟,尚未長成,但封為清河王,仍留都中。大司馬史高,職居首輔,毫無才略,所有郡國大事,全憑蕭望之周堪二人取决。二人又係元帝師傅,元帝亦格外寵信,倚畀獨隆。望之又薦入劉更生為給事中,使與侍中金敞,左右拾遺。敞即金日鞮侄安上子,正直敢諫,有伯父風;更生為前宗正劉德子,即楚元王交玄孫。敏贍能文,曾為諫大夫,兩人獻可替否,多所裨益。惟史高以外戚輔政,起初還自知材短,甘心退讓。後來有位無權,國柄在蕭周二人掌握,又得金劉贊助蕭周,益覺得彼盛我孤,相形見絀,因此漸漸生嫌,別求黨援。可巧宮中有兩個宦官,出納帝命,一是中書令弘恭,一是僕射石顯。二竪為病,必中膏肓。自從霍氏族誅,宣帝恐政出權門,特召兩閹侍直,使掌奏牘出入。兩閹小忠小信,固結主心,遂得逐加超擢。小人盅君,大都如此。尚幸宣帝英明,雖然任用兩閹,究竟不使專政。到了元帝嗣阼,英明不及乃父,仍令兩閹蟠踞宮庭,怎能不為所欺?兩閹知元帝易與,便想結納外援,盜弄政柄。適值史高有心結合,樂得通同一氣,表裏為姦。石顯尤為刁狡,時至史第往來,密參謀議,史高惟言是從,遂與蕭望之周堪等,時有齟齬,望之等察知情隱,亟嚮元帝進言,請罷中書宦官,上法古時不近刑人的遺訓,元帝留中不報,弘恭石顯,因此生心,即與史高計畫,擬將劉更生先行調出。巧值宗正缺人,便由史高入奏,請將更生調署。元帝曉得甚麽隱情,當即照準。
  望之暗暗着急,忙搜羅幾個名儒茂材,舉為諫官。
  適有會稽人鄭朋,意圖幹進,想去巴結望之,乘間上書,告發史高遣人四出,徵索賄賂,且述及許史兩傢子弟,種種放縱情形。宣帝得書,頒示周堪,堪即謂鄭朋讜直,令他待詔金馬門。朋既得寸進,再致書蕭望之,推為周召管晏,自願投效,望之便延令入見,朋滿口貢諛,說得天花亂墜,冀博望之歡心,望之也為歡顔。待至朋已別去,卻由望之轉了一念,恐朋口是心非,不得不派人偵察,未幾即得回報,果然劣跡多端。於是與朋謝絶,並且通知周堪,不宜薦引此人,堪自然悔悟。衹是這揣摩求合的鄭朋,日望升官發財,那知待了多日,毫無影響。再嚮蕭周二府請謁,俱被拒斥。朋大為失望,索性變計,轉投許史門下。許史兩傢,方恨朋切骨,怎肯相容,朋即捏詞相誑道:“前由周堪劉更生教我為此,今始知大誤,情願效力贖愆。”許史信以為真,引為爪牙。侍中許章,就將朋登入薦牘,得蒙元帝召入。朋初見元帝,當然不能多言,須臾即出。他偏嚮許史子弟揚言道:“我已面劾前將軍,小過有五,大罪有一,不知聖上肯聽從我言否?”許史子弟,格外心歡。還有一個待詔華竜,也是為周堪所斥,鑽入許史門徑,與鄭朋合流同污,輾轉攀援,復得結交弘恭石顯。恭與顯遂嗾使二人,劾奏蕭望之周堪劉更生,說他排擠許史,有意構陷;趁着望之休沐時候,方纔呈入。
  元帝看罷,即發交恭顯查問。恭顯奉命查訊望之,望之勃然道:“外戚在位,驕奢不法,臣欲匡正國傢,不敢阿容,此外並無歹意。”恭顯當即復報,並言望之等私結朋黨,互為稱舉,毀離貴戚,專擅權勢,為臣不忠,請召緻廷尉雲雲。元帝答了一個可字,恭顯立即傳旨,飭拿蕭望之周堪劉更生下獄。三人拘係經旬,元帝尚未察覺。會有事欲詢周堪劉更生,乃使內侍往召,內侍答稱二人下獄,元帝大驚道:“何人敢使二人拘係獄中?”弘恭石顯在側,慌忙跪答道:“前日曾蒙陛下準奏,方敢遵行。”元帝作色道:“汝等但言召緻廷尉,並未說及下獄,怎得妄拘?”元帝年將及壯,尚未知召緻廷尉語意,庸愚可知。恭顯乃叩首謝過。元帝又說道:“速令出獄視事便了!”恭顯同聲應命,起身趨出,匆匆至大司馬府中,見了史高,密議多時,定出一個方法,由史高承認下去。翌晨即入見元帝道:“陛下即位未久,德化未聞,便將師傅下獄考驗。若非有罪可言,仍使出獄供職,顯見得舉動粗率,反滋衆議。臣意還是將他免官,纔不至出爾反爾呢!”元帝聽了,也覺得高言有理,竟詔免蕭望之周堪劉更生,但使出獄,免為庶人。鄭朋因此受賞,擢任黃門郎。
  纔過一月,隴西地震,墮壞城郭廬捨,傷人無數,連太上皇廟亦被震坍。太上皇廟,即太公廟。已而太史又奏稱客星出現,侵入昴宿及養舌星,元帝未免驚惶。再閱數旬,復聞有地震警報,乃自悔前時黜逐師傅,觸怒上蒼。因特賜望之爵關內侯,食邑六百戶,朔望朝請,位次將軍。又召周堪劉更生入朝,擬拜為諫大夫,弘恭石顯,見三人復得起用,很是着忙,急嚮元帝面奏,謂不宜再起周劉,自彰過失,元帝默然不答。恭顯越覺着急,又說是欲用周劉,也衹可任為中郎,不應升為諫大夫。元帝又為所蒙,但使周堪劉更生為中郎,忽明忽昧,卻是庸主情態。嗣又記起蕭望之博通經術,可使為相。有時與左右談及意見。適為弘恭石顯所聞,惶急的了不得。就是許史二傢,得知這般消息,也覺日夕不安,內外生謀,恨不得致死望之。望之已孤危得很,誰料到事機不順,有一人欲助望之,弄巧成拙,反緻兩下遭殃。這人非別,就是劉更生。
  更生本與望之友善,衹恐望之被小人所嫉,把他構陷,常思上書陳明,因恐同黨嫌疑,特托外親代上封事。內稱地震星變,都為弘恭石顯等所致,今宜黜去恭顯,進用蕭望之等,方可返災為祥。這書呈入,即被弘恭石顯聞知,兩人互相猜測,料是更生所為。便面奏元帝,請將上書人究治,元帝忽又依議,竟令推究上書人,上書人不堪威嚇,供出劉更生主使是實,劉更生復緻坐罪,免為庶人。謀之不臧,更生亦難辭咎。蕭望之聞更生得禍,衹恐自己株連,特令子蕭伋上書,訴說前次無辜遭黜,應求伸雪。多去尋禍。元帝令群臣會議,群臣阿附權勢,復稱望之不知自省,反教子上書訟冤,失大臣體,應照不敬論罪,捕他下獄。元帝見群臣不直望之,也疑望之有罪,瀋吟良久道:“太傅性剛,怎肯就吏?”弘恭石顯在旁應聲道:“人命至重!望之所坐,不過語言薄罪,何必自戕。”元帝乃準照復奏,令謁者往召望之。石顯藉端作威,出發執金吾車騎,往圍望之府第,望之陡遭此變,便思自盡。獨望之妻從旁勸阻,謂不如靜待後命。適門下生朱雲入省,望之即令他一决。雲係魯人,夙負氣節,竟直答望之,不如自裁。望之仰天長嘆道:“我嘗備位宰相,年過六十,還要再入牢獄,有何面目?原不如速死罷!”便呼朱雲速取鴆來,雲即將鴆酒取進,由望之一口喝盡,毒發即亡。望之原是枉死,但亦有取死之咎。
  謁者返報元帝,元帝正要進膳,聽得望之死耗,輟食流涕道:“我原知望之不肯就獄,今果如此!殺我賢傅,可惜可恨!”說到此處,又召入恭顯兩人,責他迫死望之。兩人佯作驚慌,免冠叩頭。纍得元帝又發慈悲,不忍加罪,但將兩人喝退。傳詔令望之子伋嗣爵關內侯,每值歲時,遣使致祭望之塋墓。一面擢用周堪為光祿勳,並使堪弟子張猛為給事中。
  弘恭石顯,又欲謀害周堪師弟,一時無從下手,恭即病死。石顯代恭為中書令,擅權如故,他聞望之死後,輿論不平,卻想出一條計策,結交一位經術名傢,自蓋前愆。原來元帝即位,嘗徵召王吉貢禹二人。二人應召入都,吉不幸道死,禹詣闕進見,得拜諫大夫,尋遷光祿大夫。吉禹二人免歸,見八十五回。朝臣因他明經潔行,交相敬禮,顯更知禹束身自愛,與望之情性不同,樂得前去通意,親自往拜。禹不便峻拒,衹好虛與周旋。偏顯格外巴結,屢在元帝面前,稱揚禹美。會值御史大夫陳萬年出缺,即薦禹繼任,禹得列公卿,也不免感念顯惠,所以前後上書,但勸元帝省官減役,慎教明刑。至若宦官外戚的關係,絶口不談。且年已八十有餘,做了幾個月御史大夫,便即病歿,別用長信少府薛廣德繼任。
  時光易逝,已是初元五年的殘鼕,越年改元永光,元帝出郊泰畤。禮畢未歸,擬暫留射獵,廣德進諫道:“關東連歲遇災,人民困苦,流離四方。陛下乃居聽絲竹,出娛遊畋,臣意以為不可!況士卒暴露,從官勞倦,還請陛下即日返宮,思與民同憂樂,天下幸甚!”元帝總算聽從,立命回蹕。是年秋天,元帝又往祭宗廟,嚮便門出發,欲乘樓船。廣德忙攔住乘輿,免冠跪叩道:“陛下宜過橋,不宜乘船!”元帝命左右傳諭道:“大夫可戴冠。”廣德道:“陛下若不聽臣,臣當自刎,把頸血染污車輪,陛下恐難入廟了。”元帝莫明其妙,面有慍色。旁有光祿大夫張猛,亟上前解說道:“臣聞主聖臣直,乘船危,就橋安,聖主不乘危,御史大夫言可從。”元帝方纔省悟,顧語左右道:“曉人應該如此。”遂令廣德起來,命駕過橋,往返皆安,廣德直聲,著聞朝廷。可惜是註意小節。
  偏自元帝嗣阼,水旱連年,言官多歸咎大臣,車騎將軍史高,丞相於定國,與薛廣德同時辭職。元帝各賜車馬金帛,準令還傢,三人並得壽終。史高亦甘引退,還算不是姦邪。元帝因三人退職,召用韋玄成為御史大夫,未幾即擢為丞相,襲父爵為扶陽侯。玄成父子,俱以儒生拜相,閭裏稱榮。他本是魯國鄒人,鄒魯有歌謠雲:“遺子黃金滿鳻,不如一經。”玄成為相,守正持重,不及乃父,惟文采比父為勝,且遇事遜讓,不與權幸爭權,所以進任宰輔,安固不搖。御史大夫一缺,即授了右扶風鄭弘,弘亦和平靜默,與人無忤。獨光祿勳周堪,及弟子張猛,剛正不阿,常為石顯所忌。劉更生時已失官,又恐堪等遭害,隱忍不住,復繕成奏草一篇,呈入闕廷,奏牘約有數千言,歷舉經傳中災異變遷,作為儆戒,大旨是要元帝黜邪崇正,趨吉避兇。出口興戎,何如不言!石顯見了此書,明知是指斥自己,越想越恨。轉思劉更生毫無權位,不必怕他,現在且將周堪師弟除去,再作計較。於是約同許史子弟,待釁即動。會值夏令天寒,日青無光,顯與許史子弟,內外進讒,並言周堪張猛,擅權用事,緻遭天變。元帝方信任周堪,不肯聽信。誰知滿朝公卿,又接連呈入奏章,爭劾堪猛二人,弄得元帝心中失主,將信將疑。始終為庸柔所誤。
  長安令楊興,具有小材,得蒙寵幸,有時入見元帝,嘗稱堪忠直可用。元帝以為興必助堪,乃召興入問道:“朝臣多說光祿勳過失,究屬何因?”興生性刁猾,聽了此問,還道元帝已欲黜堪,即應聲道:“光祿勳周堪,不但朝廷難容,就使退居鄉裏,亦未必見容衆口。臣見前次朝臣劾奏周堪,謂與劉更生等謀毀骨肉,罪應加誅。臣以為陛下前日,育德青宮,堪曾做過少傅,故獨謂不宜誅堪,為國傢養恩,並非真推重堪德呢!”利口喋喋。元帝喟然道:“汝說亦是。但彼無大罪,如何加誅,今果應作何處置?”興答說道:“臣意可賜爵關內侯,食邑三百戶,勿使預政,是陛下得恩全師傅,望慰朝廷。一舉兩得,無如此計。”元帝略略點頭,待興辭退。暗想興亦斥堪,莫非堪真溺職不成。正在懷疑得很,忽又由城門校尉諸葛豐拜本進來,也是糾劾周堪張猛,內說二人貞信不立,無以服人。元帝不禁懊恨起來,竟親寫詔書,傳諭御史道:
  城門校尉豐,前與光祿勳堪光祿大夫猛在朝之時,數稱言堪猛之美,今反糾劾堪猛,實自相矛盾。豐前為司隸校尉,不順四時修法度,專作苛暴以獲虛威。朕不忍下吏,以為城門校尉。乃內不省諸己,而反怨堪猛以求報舉,告按無證之辭,暴揚難言之罪,毀譽恣意,不顧前言,不信之大也。朕憐豐耆老,不忍加刑,其免為庶人!
  看官閱此詔書,應疑諸葛豐所為,也與楊興相似。其實豐卻另有原因,激成過舉。元帝初年,豐由侍御史進任司隸校尉,秉性剛嚴,不避豪貴,且遵照漢朝故例,得持節捕逐姦邪,糾舉不法。長安吏民,見他有威可畏,編成短歌道:“間何闊,逢諸葛。”時有侍中許章,自恃外戚,結黨橫行,有門下客為豐所獲,案情牽連許章身上,豐遂欲奏參許章。湊巧途中與許章相遇,便欲捕章下獄,舉節與語道:“可即停車!”章坐在車中,心虛情急,忙叫車夫速至宮門,車夫自然加鞭急趨,豐追趕不及,被章馳入宮門,進見元帝,衹說豐擅欲捕臣。元帝正欲召豐問明,適值豐封章上奏,歷數章罪,元帝總覺豐專擅無禮,不直豐言,命收回豐所持節,降豐為城門校尉。豐很是氣憤,滿望周堪張猛,替他伸冤,好幾日不見音信。再貽書二人,自陳冤抑,又不見答。於是恨上加恨,還道周堪張猛,也是投井下石,因此平時常稱譽堪猛,至此反列入彈章。實是老悖。一朝小忿,自誤誤人,元帝既削奪豐官,索性將周堪張猛,也左遷出去,堪為河東太守,猛為槐裏令。
  小子有詩嘆道:
  濁世難容直道行,明夷端的利艱貞;
  小卿周堪字。也號通經士,進退彷徨太自輕。
  堪猛既貶,石顯權焰益張,免不得黨同伐異,戮及無辜。
  欲知顯陷害何人,俟至下回說明。蕭望之周堪劉更生三人,皆以經術著名,而於生平涵養之功,實無一得。望之失之傲,堪失之貪,更生則失之躁者也。丙吉為一時賢相,年高望重,望之且侮慢之,何有於史高,然其取死之咎,即在於此。周堪於望之死後,即宜引退,乃猶戀棧不去,並薦弟子張猛為給事中,植援固寵之譏,百口奚辭。劉更生則好為危論,非徒無益而又害之。夫不可與言而與之言,是謂失言,智者不為也。更生學有餘而識不足,殆亦意氣用事之纍歟?若元帝之優柔寡斷,徒受製於宦官外戚而已。虎父生犬子,吾於漢宣元亦云。



   我读累了,想听点音乐或者请来支歌曲!
    
<< 前一章回   後一章回 >>   


【选集】歷朝通俗演義 In the past dynasties earthliness fictionalized history
自序第一回 移花接木計獻美姬 用李代桃歡承淫後
第二回 誅假父納言迎母 稱皇帝立法愚民第三回 封泰岱下山避雨 過湘江中渡驚風
第四回 誤椎擊逃生遇異士 見圖讖遣將造長城第五回 信佞臣盡毀詩書 築阿房大興土木
第六回 阬深𠔌諸儒斃命 得原璧暴主驚心第七回 尋生路徐市墾荒 從逆謀李斯矯詔
第八回 葬始皇驪山成巨塚 戮宗室豻獄構奇冤第九回 充屯長中途施詭計 殺將尉大澤揭叛旗
第十回 違諫議陳勝稱王 善招撫武臣獨立第十一回 降真竜光韜泗水 斬大蛇夜走豐鄉
第十二回 戕縣令劉邦發跡 殺郡守項梁舉兵第十三回 說燕將廝卒救王 入趙宮叛臣弒主
第十四回 失兵機陳王斃命 免子禍嬰母垂言第十五回 從範增訪立楚王孫 信趙高冤殺李丞相
第十六回 駐定陶項梁敗死 屯安陽宋義喪生第十七回 破釜瀋舟奮身殺敵 損兵折將畏罪乞降
第十八回 智酈生獻謀取要邑 愚鬍亥遇弒斃齋宮第十九回 誅逆閹難延秦祚 坑降卒直入函關
第二十回 宴鴻門張樊保駕 焚秦宮關陝成墟第二十一回 燒棧道張良定謀 築郊壇韓信拜將
第二十二回 用秘計暗渡陳倉 受密囑陰弒義帝第二十三回 下河南陳平走謁 過洛陽董老獻謀
第   [I]   [II]   III   [IV]   [V]   頁

評論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