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女人,天生是尤物   》 衹有我們的老(1)      柏楊 Bai Yang

  兩天以來,我們談的是愛情和言語的關係,現在該言歸正傳矣。那就是,翻來覆去,我們不得不對楊傳廣先生和周黛茜女士二人的婚姻,感到睏惑。最大的問題在於,他們當初是怎麽戀愛上的乎,言語既不足以“談戀愛”,剩下的便衹好“摸戀愛”矣。“摸戀愛”似乎有三種類型,一種是吾友和日本太太“結結巴巴式”,一種是啞子朋友“比比畫畫式”,另一種則是既啞且盲“伸手亂抓式”。而“結結巴巴式”似乎還是“摸戀愛”中最高級的,楊傳廣先生和周黛茜女士可能屬之,除了結結巴巴用英語“艾拉夫油”“油啊爾鼻涕拂耳”外,再繼之以強壯的臂膀和一張奇異的大嘴,後來索性生米煮成了熟飯,不隆重結婚不行矣。
  這不是說凡結結巴巴式的摸戀愛,一定沒有愛情。而是說它可能沒有愛情,互傳心聲是愛情的基礎之一,缺少這一個基礎,愛情便會使人發軟。如果楊傳廣先生在世運會上得了金牌,威名永在,摸戀愛和談戀愛一樣,其婚姻的幸福,準可預卜。可是他閣下在東京栽了筋鬥,如果回到中國,大傢因他是留過洋的,而太太又是美國人的緣故,奴性一發,可能會端出種種理由,另眼看待。但他閣下如果繼續留在美國,美國這個國傢,社會波動非常厲害,拿過金牌的朋友過了兩天都被忘啦,何況一個黃臉皮的二三流貨色乎?十年八年下來那股勁就沒有啦。
  職業運動員惟一出路是當教練(有人說楊傳廣先生不是職業運動員,好吧,算你贏,不必在這裏扯嗓門),楊先生似乎也衹能當二三流教練,甚至更等而下之。美國太太一旦發現她摸戀愛摸出來的竟不是英雄,如果她還有青春,如果她的財富超過丈夫那一點點周薪,嗚呼,他們的婚姻能不能繼續美滿,真教柏楊先生在萬裏外為之擔心也。
  有一件事可以說明二位似乎已暈了頭,當楊傳廣先生在東京大敗之後,他對他的美國太太說了一句話,你猜那話是啥,其實用不着猜,報上已登出來矣。他曰:“讓我們去北海道休息休息,忘掉世運吧!”真是詩意盎然。不過試問一下,去北海道要多少銀子?該銀子是他閣下自己掙的乎?抑美國太太供給的乎?或者仍要我們這些被瞧不起的中國同胞掏血汗錢繼續孝敬乎?好像有一種不散的陰魂,認為靠羅馬世運那一塊銀牌,就可以騎在同胞脖子上折騰一輩子。如果真能折騰一輩子,當然吉祥如意。而一旦折騰不下去,強烈的虛榮心落了空,恐怕好戲還在後頭,我們繼續有精彩節目可瞧也。
  天底下沒有絶對新鮮的事,使人發麻的節目,往往成雙成對。讀者老爺一定還記得趙令瑜女士吧,她閣下是有史以來惟一的一位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的中國小姐,她在長堤落選了之後,哭成了淚人兒,說有人曾當面告訴她說,她簡直可拿第一。吾友倪英偉先生在選美當時,正在長堤,來信感嘆曰:“各國小姐在臺上一字排開,衹有我們的老。講演節目中,她倒是口若懸河,但這不是英語講演比賽。人傢希臘小姐連簡單的英文字都不會說,照樣冠軍,來美後深為中國人之摸不着重點而傷心。”
  不過,自以為漂亮算不了啥,柏楊先生最近因為頗有幾文,每隔一天,就吃一粒維他命,最近照照鏡子,忽然覺得非往日之我,蓋我現在又白又胖,美老頭一個,街上的大姑娘都嚮我飛媚眼。好啦,連柏楊先生都有如此誠懇的自負,何況一個小小女子乎。但有一點卻頗算了啥的,那就是她閣下隔洋告訴《中央日報》記者蘇玉珍女士曰,她明年還要參加,這就不能不使人五體投地矣。於是我又感到睏惑,中國人是一個“念舊”的民族,所以歷屆中國小姐,都是沙裏淘金式,反正是那麽一夥人,今年選不上,明年捲土重來,一個個抱著「衹許成功,不許失敗”的决心,用種種奇計妙法,不達到目的,誓不幹休。幸好我們衹舉辦了四屆,看樣子四十屆之後,參加第一屆的落選小姐,仍要抗戰到底也。問題是,洋大人之國,能允許一九六四年落選小姐參加一九六五年選拔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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