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阿铎缠住,意味着将遭受毁灭阿铎毒药的侵害。阿铎用双手禁锢我的梦,因我的梦与他的相似。我爱那个走入我梦中的诗人,但爱的是他的痛苦和激情,而不是他这个人。在肉体上,我不可能与他有任何瓜葛。
我和阿铎沿塞纳河散步,后面跟着一群打扮奇怪、吵吵嚷嚷的夸兹艺术学院的学生。以前和亨利散步碰到他们时,他们像一群小丑或中世纪宫廷的弄臣,看到他们,我忍不住想笑。但今晚,他们围住阿铎,面貌丑恶,龇牙咧嘴,嘲笑讥讽。我们恍若走在梦里。阿铎一边用种种疑虑和疑问折磨自己,一边与我谈上帝和永恒。他期待我的肉体之爱。第一次,我问自己,他的疯狂是否像条苦路指耶稣前往殉难地点髑髅地的路线。,每一步、每一个痛苦都让人战栗?他的绝望是否因为找不到人与他一起疯狂?
阿铎说:"要是把你如此纤细、如此难以捉摸的人钉在十字架上,那该是一种多么神圣的快乐!"
坐在咖啡馆里,听他口若悬河地谈他自己的书、自己的状态、自己的情绪和观点。
"听你叫'纳纳奎'很顺耳。"
"像东方人的名字。"
再次漫步塞纳河畔时,见拿着的书和手稿全部掉到人行道上,我反而有一种轻松感,仿佛诗歌、言语的魔力不再缠绕我。阿铎说:"我们俩中有一个谋杀者。"我被他的疯狂吓坏了,一堵低矮的女儿墙和他的书绊倒了我。
他写过:"我选择痛苦和阴影,而别人选择光明和实体。"也对于夏天的美丽和温和无动于衷,他无视甚至抵抗夏日的美好,说:"我只知痛苦的情感。"
他说:"你为什么总给人一种邪恶、残酷、阴谋和虚伪的印象呢?是表象吗?最初我讨厌你,就像人们讨厌魅力无限的妖妇、讨厌邪恶一样。"阿铎太不了解我了!
和父亲约好在瓦勒斯屈尔见面。为了有几天时间安静地思考,我提前到达目的地。
在旅馆,在海边,我对父亲有了更深入的了解。旅馆老板说:"他很快乐。"理发师说:"他很自负,染发竟然不为掩饰灰白头发。"修甲师说:"他爱靓女。"父亲有点铺张,不仅发来电报,还送鲜花问候我,并且为自己电话预订环境绝对安静的专房专铺。因腰痛厉害,父亲迟到了几天,但依然是乘火车来的。"得制服这副躯壳。"他出火车站时身体僵硬,步履蹒跚,却不让我替他解行李。骄傲让他活受罪。到旅馆后,他立即订购品牌水果、饼干和饮用水,还叫男侍拿杀蚊剂驱蚊。"只要有一只蚊子,我就睡不着。"医生也被叫来了。父亲对生活环境、日常起居和健康护理所做的快速妥善安排,充分体现了他对自己的世界发号施令、想要的东西须不惜代价立马得到的性格。
我们在他房间用餐、交谈。他说:"我们已经构建了自己的生活体系。对别人我们可能不会忠诚,但对自己一定要忠诚。我们像文明的原始人,因为你知道,我们是原始的,同时又是高度文明的。"
他还说:"对世界伤害最大的两个人是基督和哥伦布。基督让我们知道犯罪和赎罪,让我们知道自己只能生活在另一世界;而哥伦布发现了美洲和实利主义。"
他又说:"你通过自身努力创造了自己,开发了我遗传给你的细胞,你不欠我什么。"
他脸色苍白,态度冷漠拘谨,像带了副面具。我们外出慢慢散了一会步。他说:"我们有自己的世界,有自己看问题的独特方式。按现行标准,我们是不道德的,但我们对人类精神世界的贡献却实实在在,我们给予他人的很多,丰富了人们的生活。"
我们不仅是在交谈,更是在证实某些理论。
他说:"我一心想做完美之人,这也是达芬奇的理想。这个理想既文明又原始,也易受环境影响。我得学会平衡这些最大的不平衡因素,从而创造出平衡的杰作。"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已找到平衡这个矛盾世界的方法,而我还没找到。
吃中饭时,父亲很严肃地扮演医生角色,毫不妥协地要我节食,不许我吃面包或西红柿,这时的他又换上一副冷冰冰的面孔。他告诉饭店厨师我是他的"未婚妻"。我终于知道这副面具以前是如何让我恐惧了。在他的吹毛求疵和严厉面前,我怎能不紧张呢?他注视着侍者,看到几滴水洒到桌布上时,皱起双眉。还在孩提时代,我就隐约感觉到这个人永远不会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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