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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事本末 》 皇宋通鑒長編紀事本末 》
皇宋通鑒長編紀事本末捲第八十一
楊仲良 Yang Zhongliang
神宗皇帝
修兩朝國史
熙寧十年五月戊午,詔修仁宗、英宗兩朝正史。
七月辛未,上禦資政殿,監修國史吳充率修國史宋敏求、編修官王存、黃履、林希,以仁宗、英宗紀草進呈。上服靴袍,內侍進案,敏求進讀,上立聽,顧問終篇,始坐。
十月甲申,修國史院奏:『近編修官黃履言國史不須立符瑞、道釋志。及乞修表。竊惟太史公書封禪、班固志郊祀、範蔚宗志祭祀,而歷代之史,又有方技列傳。然則符瑞、道釋亦可分附於志、傳之間,不須特立其名。又紀、傳雖備,而未有表。今既修之,恐不可無也。本院看詳《齊書》有祥瑞志。天聖中,史官以真宗崇建宮觀,符瑞屢臻,遂著二志,以載其事。今撰仁宗、英宗正史,若與舊三朝史別為書,則不須著此二志。若通為一書,則恐真宗朝事無所統係。況未奉朝旨通修,所乞立表,欲依履所請。』詔立表不從,餘俟通修國史日別取旨。是時已命宋敏求修公卿百官表,而履等不知也。
元豐元年七月庚寅,知禮院、大理寺丞、集賢校理曾肇兼修國史院編修官。肇奏:『臣史學不如臣兄鞏,乞回所授。』不聽。
四年七月己酉,詔:『朝散郎、直竜圖閣曾鞏素以史學見稱士類,方朝廷敘次兩朝大典,宜使與論其間,以信其學於後。其見修兩朝國史將畢,當與三朝國史通修成書,宜以鞏充史館修撰,專典史事。取三朝國史先加考詳,候兩朝國史成,一處修定。』仍詔鞏管勾編修院。鞏所為文,章句非一律,雖開合馳騁,應用不窮,然言近指遠,要其歸,必正於仁義。至於行,不能逮其文也。呂公著常評鞏以為:『人不及議論,議論不及文章。』
八月庚申,史館修撰曾鞏兼同判太常寺。詔鞏專典史事,更不預修兩朝史。上曰:『修史最為難事,如魯史,亦止備錄國事,待孔子然後筆削。司馬遷材足以周物,猶止記君臣善惡之跡,為實錄而已。』王珪曰:『近修《唐書》,褒貶亦甚無法。』上曰:『唐太宗治僭亂以一天下,如房、魏之徒,宋祁、歐陽修輩尚不能窺其淺深,及所以成就功業之實。為史官者,材不足以過其一代之人,不若實錄事跡,以待賢人去取褒貶爾。』
十月甲子,史館修撰曾鞏言:『臣誤被聖旨,付以史事。祖宗積纍功德,非可形容。竊惟前世原本推功,必始於受命之君,以明王跡之所自。《商頌》所紀由湯,上至於契。周詩《生民》、《清廟》本於後稷、文王。宋興,太祖開建宏業,更立三纔[1],為帝者首。陛下所以命臣顯揚褒大之意,固以謂太祖雄材大略,千載以來,特起之主,國傢所由興,無前之烈,明白暴見,以覺悟萬世,傳之無窮。臣竊考舊聞,旬月,次輯太祖行事,揆其指意所出、終始之際,論著於篇。敢繕寫上塵。臣內省大懼,智不足以究測高遠,文不足以推闡精微,使先帝成功盛德晦昧不彰,不能滿足陛下仁孝繼述之心,仰負恩待,無以自贖。伏惟陛下聰明睿知,不世之資,非群臣所能望。如賜裁定,使臣獲受成法,更去紕繆,存其可采,係於太祖本紀篇末,以為國史書首,以稱明詔萬分之一。』詔曾鞏:『今所擬修史格,若止如司馬遷以下編年體式,宜仿前代諸史修定。或欲別立義例,即先具奏。』辛巳,史館修撰曾鞏言:『臣修定五朝國史,要見宋興以來名臣良士,或嘗有名位,或素在邱園,嘉言善行,歷官行事,軍國勳勞,或貢獻封章,著撰文字,本傢碑志、行狀、記述[2],或他人為作傳記之類。今所修國史,須當收采載述。恐舊書訪尋之初,有所未盡,乞京畿委開封知府及畿縣知縣外,委逐路監司、州縣長吏博加求訪,有子係者,延至詢問。所有事跡或文字,盡因郡府納於史局,以備論次。或文字稍多,其傢無力繕寫,即官為傭寫校正。其嘗任兩府、兩製、臺諫官之傢,傢至詢訪,各限一月發送史局,並中書編集纍朝文字及樞密院機要文字,共纍朝禦札、詔副本送本局,以備討論。』從之。
五年六月甲寅,修兩朝正史成一百二十捲。上服靴袍,禦垂拱殿,引監修國史王珪、修史官蒲宗孟、李清臣、王存、趙彥若、曾鞏進讀紀傳,賜珪銀絹千,宗孟六百,各賜襲衣、金帶,改官並聽辭免,珪賜一子緋章服,清臣、存、彥若、鞏各遷一官。同修史官蘇頌、黃履、林希、蔡卞、劉奉世各賜銀絹有差。故相吳充銀絹六百,故史館修撰宋敏求百五十,內侍押班石得一再任皇城司。
八月丁未,以兩朝國史書成,燕垂拱殿。
二年四月戊寅,罷修五朝史。
奉太皇太後二王附
治平四年正月丁巳,英宗崩,神宗即位。
己未,尊皇太後為太皇太後,皇后為皇太後。丙辰,昌王顥、樂安郡王頵乞解官行服,不聽。昌王顥進封岐王,樂安郡王頵進封嘉王。
熙寧七年二月庚午,岐王顥、嘉王頵言:『皇子已授節藩,況開府置官,不可不備。臣等所居東宮之地,當為子捨,以待儲副,非諸侯所當久寓也。望賜臣等外居。』詔答不允,曰:『朕上承先帝、兩宮顧□[3],豈以子捨之嫌,而有間天倫之愛[4]?』顥等又言:『唐故事,十王宅、百孫院並在安國寺東,不處皇城之內。伏望察臣懇誠,庶安臣子之分。』詔又不允。
八年閏四月丁巳,岐王顥、嘉王頵言:『蒙遣中使賜臣等團玉帶各一條,準閤門告報,已著為朝儀。臣等乞寶藏於傢,不敢服用。』不許。上命工琢玉帶以賜顥等,固辭,不聽。請加佩金魚以別嫌,詔以玉魚賜之。上嘗與二王擊球戲賭玉帶,顥曰:『臣若勝,不用玉帶,衹乞罷青苗、市易。』上不悅。
元豐二年三月,岐王顥之夫人馮,侍中拯之曾孫也,失愛於王,屏居後閤者數年。是春,岐王宮遺火,尋撲滅。夫人聞有火,遣二婢往視之。王見之,詰其所以來,二婢曰:『夫人令視大王耳。』王乳母素憎夫人,與二嬖人譖之曰:『火殆夫人所為也。』王怒,命內知客鞫其事。二婢不勝考掠,自誣雲:『夫人使之縱火。』王杖二婢,且泣訴於太後曰:『新婦所為如是,臣不可與同處。』太後怒,謂上必斬之。上素知其不睦,必為左右陷之,徐對曰:『彼公卿傢子,豈可遽爾?俟案驗得失,然後議之。』乃召二婢,命中使與侍講鄭穆同鞫於皇城司。數日,獄具無實,又命翌善馮浩錄問。上乃以具白太皇太後,因召夫人入禁中。夫人大懼,欲自殺,上遣中使慰諭曰:『汝無罪,勿恐。』且命徑詣太皇太後宮。太皇太後慰存之。太後與上繼至,詰以火事,夫人泣拜謝罪曰:『乃縱火則無之,然妾小傢女,福薄不足以當岐王伉儷,幸赦其死,乞削發出外為尼。』太後曰:『汝詛詈岐王,有諸?』曰:『妾乘忿或有之。』上乃罪乳母及二嬖人,命中使送夫人於瑤華宮,不披戴。舊俸月錢五十緡,更增倍之,厚加資給,曰:『俟王意解,當復迎之。』
四月癸卯,太皇太後、皇太後幸金明池。上扶太皇太後登輦,又豫為百寶酒船,於是馳以上壽。
十月庚戌,以太皇太後服藥,德音降死罪,囚流以下釋之。詔太皇太後違豫日久,命輔臣等分禱天地、宗廟、社稷。壬子,詔以太皇太後不豫,度在京宮觀、寺院童行為僧尼、道士,令御藥院於啓聖院作大會,以度牒授之。乙卯,太皇太後崩於壽慶宮,百官入班宮庭。時宰臣吳充以疾不至,王珪升西階宣遺誥:園陵制度,依昭憲、明德皇太後故事施行。上事後極誠孝,所以娛悅後,無所不至。在宮中從後行,必扶掖,視膳定省惟謹。後待上慈愛天至,上禦朝稍晚,後必自至屏扆後候之,或自持飲食以食上,始終十餘年,外廷無由備知。本朝故事,外傢男子未嘗入謁。後既高年多疾,弟佾亦老,上為後言:宜數召見,以自慰釋。後輒不許。請遷佾官,亦不許。一日,佾因侍上從容,上固為之請,得入謁,後乃許之。上自與佾同至後閣,坐少頃,上先起,令佾得伸親意,後遽謂佾曰:『此非若所當留也。』輒遣隨上出。及崩,上哀慕殆不勝。喪後臥內緘封一匱,上發視之,則舊合同寶也。仁宗時因火失寶,更鑄之。後淘井得舊寶,故後藏之匱中,而人無知者。
十一月戊辰,詔諸路並禁樂,至卒哭。既而禮院言:『案:禮葬而後虞,虞而後卒哭,卒哭而後祔。景德中,明德皇后百日為卒哭,卒哭後不禁樂。以百日為卒哭,蓋古之士禮,不當施於朝廷。』乃詔改卒哭為百日。王辰,翰林學士章惇言:『宜以祖宗之命,奉上太皇太後尊謚曰慈聖光獻。』詔恭依。
十二月甲子,禮院言:『唐開元六年,太常以昭成皇太後謚號不應稱太,禮部奏曰:入廟稱後,義係於夫。在朝稱太後,義係於子。命百司文牒及奏狀,恐不合除太字。如謚册入陵,神主立廟,即去太字。』奏可。
三年正月癸酉,詔大行太皇太後鹵簿不用?矟,內臣二十四人捧梓宮。
二月[5],詔大行太皇太後靈駕發引日,聽高麗使陪位。己亥,詔:『大行太皇太後,皇帝創為地宮,非嘉祐、治平故事。安厝梓宮,須別為規度。可命都大提舉修奉宋用臣專一管勾。』甲寅,大行太皇太後發引,上自慶壽殿步導梓宮[6],且行且哭。至宣德門外,立班俟時,號慟不絶聲。王珪及雍王顥、曹王頵更進開釋,不能止。百官士卒感動悲咽,高麗使至於出涕。靈駕既行,上衰服還內。百官辭靈駕,於板橋退,改常服入門。明日,詣閤門進名奉慰,又慰皇太後於內東門[7]。上自庚戌不視事,丙辰,始禦崇政殿。至祔廟,乃御前殿。
三月癸酉,葬慈聖光獻皇后於昭陵。己醜,以上慈聖光獻故,大推恩於曹氏,於後為兄弟行者進三官,子行者進兩官,孫行者進一官。凡被賞者百餘人。且欲以佾為正中書令。呂公著言:『正中書令自宋興以來未嘗除人,況不帶節度使,即宰相也,非所以寵外戚。』上曰:『此誠闊典,第不如是,不足以稱厚恩爾。』公著固爭,乃以節度使兼中書令。他日,佾又奏:『臣鄉除兼侍中,三子皆以臣故進官。今除中書令,亦乞用前比,進三子宮。』公著言:『佾除兼侍中,曹氏子孫皆不遷,故特以佾故進其三子。今佾三子已用泛恩進兩官矣,豈可復加?』上曰:『理固如此,第以元舅之請,不可違爾。』上又曰:『褒寵外戚,誠非國傢美事。顧以慈聖光獻有功子孫宗社,宜優恤其傢爾。』公著因言:『自古亡國亂傢,不過親小人、任宦官、通女謁、寵外戚等數事而已。』上深以為然。時王中臣、宋用臣等用事,公著假此以諷上。既退,薛嚮嘆曰:『公乃敢言如此事,使嚮汗流浹背!』
六年十二月戊寅,右諫議大夫趙彥若言:『王事之本,陰陽為先。《月令》孟春之月命相布德和令,施惠行慶,下及兆民。所以致歡聲而達陽氣。是以王者遊豫燕飲,與衆人同樂。臣比陪從至繼仁殿,竊見聖情思慕,猶如前時,公卿侍臣,無不惻楚。少陽用事,生氣尚微。若孝思發中,或復感動,慮於時令,有所未順。欲望將來繼仁殿所陳服玩,酌獻之初,暫從隱蔽,抑忍聖意,奉承天時,無虧孝慕之誠,以順陽和之命。』自景靈新宮十一殿成,上每行獻朝之禮,凡百餘拜,及繼仁殿,必哀慟良久,禮畢進湯大哭,或宣曹評、曹誘行傢人禮。至是,彥若以為言,上深嘉奬之,然猶不聽。
聖德
治平四年四月庚午,上出諸州貢物名件,自漳州山薑花一萬朵已下,至同州榲桲二千顆,凡四十三州七十種。手詔曰:『四方入貢,雖雲古禮,考之禹製,未有若茲之繁也。今則一郡,歲有三四而至者。言念道路之勤,疲費亦廣,至聞主押牙校,有棄業終身不能償者,耗蠹民力,莫不由斯。又所貢物多飲食之類,雖闕之亦無害。《書》不云乎:不作無益害有益。非謂此邪?朕甚不齲自今其悉罷之。』
熙寧元年七月己卯,群臣表上尊號曰奉元憲道文武仁孝,詔不許。及第三表,司馬光入直,因言:『上尊號之禮非先王令典,起於唐武後、中宗之世,遂為故事,因循至今。太祖開寶九年,群臣上尊號有「一統太平」字。太祖以燕、晉未平,卻而不受。以是見聖人之志,苟無其實,終不肯有其名也。太宗端拱二年[8],詔自前所加尊號盡省去,且曰:「以理言之,皇帝二字,亦未可兼稱。朕欲稱王,但不可與諸子同。」而群臣懇請,乃受「法天崇道」四字而已,其後終身不復增益。先帝治平二年,辭尊號不受,天下莫不稱頌聖德。不幸次年有諂諛之臣言:「國傢與契丹常有往來書,彼有尊號而中國獨無,足為深恥。」於是群臣復以非時上尊號者,甚為朝廷惜之。昔漢文帝遺單於書以尺一牘,單於答以尺一牘,自稱「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單於」,未聞文帝復為勝大之名以加之,學者至今稱文帝謙德之美,未嘗以為可恥也。』詔賜光曰:『朕方以淫雨、地震日虞傾禍,被此鴻名,有慚面目。誠如卿言,可善為答辭,非是欺衆以邀名。』遂終不許。
二年四月丁酉朔,群臣拜表上尊號曰『奉元憲道文武仁孝』,詔答不允,曰:『今災變展出,可亟罷此議。雖加虛名,浼餘。』先是,上謂執政曰:『尊號於朕無益加損,縱有百字,亦何益?然受與否,於人情孰安?』曾公亮曰:『人情固願陛下受之。』富弼曰:『陸贄勸德宗不受尊號,顧其時與今異。』上曰:『其時在播遷之中。』安石曰:『陛下受尊號,人固以為宜,即緣變異多謙,屈而不受,亦自為美。然受與不受,於理皆可也。陛下能深見受與不受無加損之理,則此事在陛下裁定。』上曰:『三尺童子,亦知無加損也。』遂降此詔。
八月丙申,司馬光上疏曰:『陛下日出視朝,繼以經席,將及日中,乃還宮禁。入宮之後,竊聞亦不自閑省,閱天下奏疏、群臣章疏,遠至昏夜,又禦燈火,研味經史,博覽衆書,雖中宗、高宗之不敢荒寧、文王之日昃不食,臣以為不能及也。然孜孜求治,於今三年,而功業未著者,殆未得其體要故也。』
九月壬申,光奏團練使嚮維為濰州防御使、知陳州。是時,上方以政事試練天下之材,下至布衣疏遠,或州縣吏,有以片言小善,不知其人,而超擢不日至侍從者。至宗室、戚裏、恩澤之傢,則一以秩序平進,拘以歲月,少所微冀,維由是,亦頗欲以纔自見,數請補外,故有是命。
四年十一月甲申,詔蠲天下見欠資糧總計米一百六十六萬八千五百石有奇,錢十一萬七千四百緡有奇。上以諸路民欠資糧積日已久,歲催索無巳時,故盡蠲之。百姓聞詔,莫不稱慶。
七年三月乙醜,詔中書曰:『朕涉道日淺,晻於緻治,政失厥中,以幹陰陽之和。乃自鼕迄今,旱暵為虐。間詔有司損常膳,避正殿。既以塞責消變,歷月滋久,未蒙休應。中夜以興,震悸靡寧。意者朕之聽納不得於理歟?獄訟非其情歟?賦斂失其節歟?忠謀讜言鬱於上聞而阿諛壅蔽以成其私者衆歟?何嘉氣之久不效也!應中外文武臣僚,並許實封言朝政闕失。三事大夫,其務悉心交儆,成朕志焉。』翰林學士承旨韓維之辭也。先是,維對延和殿,上曰:『久不雨,朕夙夜焦勞,奈何?』維曰:『陛下憂憫旱災,損膳避殿,此乃舉行故事,恐不足以應天變。願陛下痛自責己,下詔廣求直言,以開壅蔽,大發恩令,有所蠲放,以和人情。』上感悟,即命維草詔。詔出,人情大悅。七月癸卯,群臣請加尊號曰『法天憲古文武』,詔不許。自是五上表,終不許。
元豐二年四月辛醜,幸金明池觀水嬉,燕射瓊林苑,上射中的,群臣稱賀,乃命群臣射,又特命樞密副都承旨張誠一射。酒罷,禦苑門觀軍士射柳枝。上自即位,至是,始再幸池苑,後不復至矣。癸酉,群臣奏事垂拱殿,禦衣有蟲,自襟沿至禦中,上既拂之至地,視之,乃行蟲。其蟲善入人耳,上亟曰:『此飛蟲也。』蓋慮治及執禦者而掩之,實非飛蟲也。
五年八月癸亥,知安州滕甫言:『內供奉謝禋奉旨買紅花萬斤,今又繼買五萬斤,而一州所産止二萬斤耳,恐不足數。』上亟詔寢之。
十二月己未,梓州奏:『奉詔收買青緑彩色凡二千斤,已計綱起發,餘數見計置收買次。』上批:『速降指揮罷買。』恐勞民故也。
六年八月乙酉[9],前桐城縣尉周諤上書言四事,其一言朝廷已赦西夏,許修職貢,戒邊吏勿妄出兵,慮戎入寇。邊吏或守詔書,不出禦敵。其二言都城已為崇墉深池,非百步之間,設為樓櫓,則不足以備不虞。其三欲罷試太學博士,止選於教官[10],教官則選試於上捨、內捨及改科以來有出身進士。其四乞嚴太學補試之法,士嘗豫鄉書者,不必補而後入。詔中書省記姓名。上日閱匭函,小臣所言利害,無不詳覽如此。
七年十一月丁未,宣德郎、太學博士邵材為監察御史。材,宜興人。上臨朝甚肅,初賜對者,往往震懾不稱旨。材入見延和殿,雍容占奏,因曰:『去歲郊祀,臣以太學博士陪祠事。陛下至太廟及圓邱,執禮甚嚴。陛下臨天下將二十年,而秉心愈小,事天地、宗廟愈恭,此盛德也。然成天下之大業,亦在於持久不倦耳。』上首肯之。
八年三月戊戌[11],史臣曰:『上聰明英睿,天性孝友,事兩宮竭誠盡力,天下稱孝。慈聖光獻太後之喪,哀毀過甚。既除喪,思慕不已,歲時獻酌,每至繼仁殿必哭,哀動群臣。禮遇皇后,宮庭肅正,親愛二弟,無纖毫之間,終上之世,乃出居外第。待諸公主、宗室恩義篤備。聖學高遠,言必據經,深造道德之藴而詳於度數。每論經史,多出人意表。間日一禦邇英講讀,雖風雨不易。禁中觀書,或至夜分。在東宮,素聞王安石有重名,熙寧初擢輔政,虛己以聽之。安石更變法令,中外爭言不便,上亦疑之,而安石堅持之不肯變。其後天下終以為不便,上亦不專信任,安石不自得,求引去,遂八年不復召,然恩顧不衰。司馬光、呂公著雖議論終不合,而極口稱其賢。勵精求治,嘗恐不及,總覽萬機,小大必親。遇休假,猶禦殿决事,或日昃不暇食,至兩宮遣人趨之。侍臣有以為言者,上曰:『朕享天下之奉,非喜勞而惡逸,誠欲以勤勞之也。』將定官製,獨處閣中,考求沿革,一年而成,人皆不知。雖治尚嚴整,智勇果斷,而造次必以仁耍群臣進見,顧問或不能對,上恐其失次,輒顧而言他。有忤意者,雖甚不樂,終保全之。每當用兵,或終夜不寢,邊奏絡繹,手札處畫,號令諸將,丁寧詳密,授以成算,雖千裏外,上自節制,機神鑒察,無所遁情,恩威相濟,人不敢不盡力。如李憲、張誠一輩,雖甚親用,然未嘗一日馳其銜策,無不畏上之威明,而莫敢肆。欲先取靈、夏,滅西羌,乃圖北伐。積粟塞上數千萬石,多儲兵器以待。及永樂陷沒,知用兵之難,於是亦息意徵伐矣。在位十有九載,興為建立,追法三代,由漢以下,陋而不取,而謙衝退托,去華務實,終身不受尊號,此誠帝王之盛德也。』
政跡
熙寧四年九月癸卯,中書言:『天下選人俸既薄,而又多寡不一,恐不足以勸廉吏。今欲月增縣令、錄事參軍俸錢至十五千、米麥四石,司理、司法、司戶參軍、主簿、縣尉、防、團、軍事推官、軍監判官錢十二千、米麥三石,每月通增俸錢一萬二千餘緡,米麥二千八十餘石。其三班使臣,短使並押綱運,並縻費不易,欲令三司勘會關畫以聞。』從之。先是,選人廩給下者,至請錢七千、麥兩石而已。貧不足自養,則往往陷於苟賤不廉之地。上聞之,故更此法。其後三班使臣卒不及增。
六年三月壬申,詔:『詳定職田,知州、藩府(三京兆、成德、太原、荊南、江寧府、延、秦、揚[12]、杭、潭、廣州)二十頃,節鎮十五頃,餘州及淮陽、無為、臨江、廣德、興國、南康、南安、建昌、邵武軍,並十頃,餘軍、監七頃。通判藩府五頃,節鎮四頃[13],掌書記以下幕職官三頃五十畝,防禦、團練、軍事推官、軍監判官三頃,令、丞、簿、尉、萬戶以上縣令六頃,丞四頃;不滿萬戶令五頃,丞三頃;不滿五千戶令四頃,丞二頃五十畝,簿尉各減令之半。藩府、節鎮錄參比本處判官,餘比幕職官。藩府、節鎮曹官比萬戶縣簿尉,餘比不滿萬戶縣簿尉。發運、轉運使、副比節鎮知州,開封府界提點比餘州知州。發運、轉運判官、常平倉司提點官比藩府通判,同提舉官比萬戶縣令;發運使勾當公事、轉運使管勾文字、提點刑獄司檢法官比節鎮通判;蔡河[14]、許、汝、石塘河都大催綱管勾機宜文字、開封府界提點司勾當公事比節鎮判官,總管比節鎮知州;路分鈐轄比餘州知州;安撫路分都監、州鈐轄比節鎮通判;藩府都監比本府判官[15];承受、諸州都監、都同巡檢、都大巡河並比節鎮判官;巡檢堡寨、都監、寨主、在州監當及催綱、撥發、巡捉私茶????賊盜、駐泊捉賊,並比幕職官;巡轄馬遞鎮、監揠井、諸州鎮寨監當,並比本縣簿尉;諸州路學教授、京朝官比本州判官,選人比本州曹官。』
九年五月癸亥,知製誥熊本提舉太醫局,大理寺丞單驤管太醫局。後詔太醫局不隸太常寺,專置提舉一員、判局二員。其判局,選知醫事者為之。每科置教授一員,選翰林醫官以下及上等學生為之,亦許本局察舉在外醫人素有名實者以聞。願充學生者,略試驗收補,勿限員。常以春試取合格者,以三百人為額。太學、律學、武學生、諸營將士疾病,輪差學生往治,各給印紙,令本學官及本營將校書其所診疾狀,病愈及死,經本局管押,或診言不可治,即別差人往治,候愈或死,各書其狀,以為功過,歲終比較為三等,上中書取旨,等第收補。上等月給錢十五千,毋過二十人;中等十千,毋過三十人;下等五千,毋過五十人。其失多者,本局量輕重行罰,或勒出局。其受軍營錢,以監臨強乞取論。其諸學病人願與者聽受,毋得邀求。
元豐元年十月丁未,重修都城畢工。詔知製誥、直學士院孫洙撰記,刻石南薫門上。城周五十裏百六十步,高四丈,廣五丈九尺,外距隍空十五步,內空十步。自熙寧八年九月癸酉興工,以內侍宋用臣董其事,役羨卒萬人,創機輪以發土,財力皆不出於民。初度工五百七十九萬有奇,至是,所省者十之三。後洙卒,改命知製誥李清臣撰記。
十一月己亥,宰臣吳充、王珪、參知政事元絳言:『功臣非古始,唐德宗多難之餘,乃有奉天定難之號,不應盛世,猶襲陳跡。況陛下即位以來,上徽號至數十而不許,臣等何功,乃例蒙恩?乞於銜位之中悉減罷。』詔答曰:『唐之中世,時屬多虞,製為功臣,寵厥將吏,因仍弗革,稱謂實繁,溢美過情,空名眩實,施之近世,或適權宜;襲於來今,固非通製。卿等為國丞弼,悃幅無華,帥先臣鄰,願罷功號,朕欲嘉嘆,其敢弗從?宜如所請。』於是知樞密院馮京繼請,從之,遂詔管軍臣僚以下至諸軍班銜內帶功臣者並罷。
七年六月己巳朔,戶部言:『準批狀,提舉汴河司言:畿內諸縣民間茶鋪,亦乞請買水磨官茶。其法施於京師,衆以為便,府界宜與輦轂下不殊。』從之。候二年立法。
校勘記
[1]三纔原本『纔』字作墨丁,據《長編》三一七補。
[2]記述原本『記』字作墨丁,據《長編》三一八補。
[3]顧□《長編》捲三五○僅作『顧』,無補墨丁之字。今不敢妄刪,姑仍其舊。
[4]天倫原本作『天論』,據《長編》捲二五○改。
[5]二月原本作『三月』,據《長編》捲三○二改。
[6]上自原本作『上至』,據《長編》捲三○二改。
[7]內東門原本『東』字作墨丁,據《長編》捲三○二補。
[8]端拱原本作『端平』,據文意改。
[9]乙酉原本作『己酉』,據《長編》捲三三八改。
[10]止選原本『止』字作墨丁,據《長編》捲三三八補。
[11]戊戌原本無此二字,據《長編》捲三五三補。
[12]揚原本作『陽』,據《長編》捲二四三改。
[13]節鎮原本作『節政』,據《長編》捲二四三改。
[14]蔡河原本作『蔡何』,據《長編》捲二四三改。
[15]比本府判官原本『比』字上衍一『知』字,據《長編》捲二四三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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