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记 》 我是湖南人   》 第83節：追求正義始終不渝(4)      王紀卿 Wang Jiqing

　　追兵中最兇猛的是李覺的部隊。李覺是何鍵的女婿，何鍵總想趁機拉他一把，為他在軍政界的前途做點鋪墊。李覺偏偏不爭氣，在南綫兩次都沒能堵住賀竜。陳誠對他不滿。現在何鍵要聽陳誠的指揮。如果賀竜的紅軍這次在湘中紮下根來，何鍵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李覺追勢兇猛，卻沒有探明紅軍主力在湘中的具體位置。賀竜有意示形於敵，讓主力在漵浦和錫礦山一帶擴軍、減租、鬥地主，鬧得熱火朝天。當三路追兵洶洶南下時，賀竜卻在一個月白風高的夜晚，帶領主力出城挺進雪峰山，留下譚傢述的紅軍學校四個營吸引敵軍。
　　三路敵軍猛撲漵浦，李覺先將縣城圍定。他摸不清城內紅軍的實力，便按兵不動，先用炮火猛轟，炸得漵浦城雞飛狗跳，哭聲遍地，百姓四處逃命。炮轟持續了一晚加一個上午，等到另兩路追兵逼近漵浦，李覺纔下令攻城。這給賀竜主力進入雪峰山贏得了一天半時間。
　　紅二方面軍沿着雪峰山西側，挺進到武岡與洞口之間的瓦屋塘，從這裏翻山越嶺，直奔貴州。在山頂，紅五師阻擊追兵，師長賀炳炎被炸斷一條手臂。賀炳炎是一員勇將，據說賀竜指揮作戰，每到關鍵時刻，必定大呼：“賀炳炎，上！”他便一躍而起，右臂空袖，左手揮槍，高聲喊殺，所嚮披靡。他與賀竜同姓，又是賀竜的愛將，人們便稱他“賀小竜”，不少人誤以為他是賀竜的兒子，其實他是湖北人。
　　賀竜的主力終於將追兵甩開了一段頗長的距離，衹有李覺的第十六師窮追不捨，陳誠則率領中路大軍往西追殺。
　　張正坤的紅十八師在根據地完成牽製任務後，突出重圍，歷盡千辛萬苦，終於在貴州石阡追上賀竜，他這個師衹剩下七百多人！
　　犧牲了那麽多同志，張正坤見到賀竜時傷心地流下淚水。賀竜拍拍他的肩膀說：“哪怕你衹帶回來六七十個人，也是了不起的勝利。三千紅軍對付三十萬敵人，同志哥，不容易呀！”
　　坐鎮貴州的顧祝同秉承蔣介石的旨意，在烏江兩岸擺下十五個師，指望賀竜會走紅一方面軍的老路綫。賀竜佯攻貴陽，從貴陽北面跳過去，在烏蒙山區輾轉作戰，前後殲滅國民黨軍隊兩萬多人。然後進入雲南，穿過滇軍的防綫，攻下宣威，折師挺進貴州，攻剋盤縣，打算去廣西與鄧小平會合，但接到朱德發來的電報，要他們北渡金沙江，到川西甘孜與紅四方面軍會師，於是賀竜的部隊又折嚮雲南。
　　這時，雲南省主席竜雲命令各路“追剿軍”嚮普渡河推進。
　　國民黨軍隊屯兵金沙江南岸，昆明防務空虛，賀竜决定攻打昆明。竜雲急令滇軍回援，金沙江防綫開了一道缺口。賀竜主力乘隙朝北挺進，抵達金沙江南邊的鶴慶。紅軍從麗江石鼓渡過金沙江，當追兵氣喘籲籲趕到江邊時，紅軍早已過江北去，進入雪山。紅軍將附近的渡船全部焚燒，令追兵徒然望流興嘆。
　　賀竜的紅軍爬越金沙江北岸的玉竜雪山，進入康巴藏區，到達甘孜，與紅四方面軍會師，然後穿越草地，終於在陝北和中央紅軍會師。
　　賀竜的部隊從離開湘鄂西到會寧三大主力會師，歷時一年，行程兩萬多裏，轉戰八省，歷程比中央紅軍還要艱難。
　　不久，抗日戰爭爆發，賀竜擔任八路軍第一二零師師長，全師官兵湖南人占了半數，絶大多數中層以上幹部都是湖南人。
　　1937年9月，賀竜率部參加忻口戰役。當時日軍分兩路大舉西進，一路進攻雁門關，一路進攻平型關。
　　第一二零師開赴晉西北神池地區，賀竜派出雁北支隊，北出長城，開展遊擊戰，拖延日軍進攻神池和寧武地區的步伐，給第一二零師在晉西北的大行動創造有利條件。
　　醴陵人宋時輪率領雁北支隊，趁夜趕到平魯、右玉、左雲和大同之間的敵占區。與此同時，第七一六團在賀炳炎和廖漢生帶領下，經過三天三夜風雨兼程，抵達內長城的重要隘口雁門關。
　　雁門關為歷代兵傢戍守要地。日軍和國民黨軍幾次交戰後，以為這一帶中國軍隊早已敗退一空，因此警戒疏忽，橫行無忌。賀竜同意宋時輪團在這裏打伏擊戰。
　　有一天，日軍將前綫死傷的士兵拉回大同。一百多輛軍車在憲兵隊護衛下朝雁門關駛來。車隊進入關前的石橋時，八路軍各種火器朝車隊射擊轟炸。突擊連在軍號聲中衝下山去。日軍相當頑強，用汽車做掩體，拼死抵抗，雙方血戰，形成膠着狀。
　　這時，廣武方向的日軍聞訊後，開來一百多輛汽車，滿載彈藥與增援部隊。宋時輪的雁北支隊在廣武大戰日軍，斃敵五百多人。從廣武方向增援雁門關的日軍車隊，有可能是為了逃避雁北支隊而與該車隊匯合。於是，第七一六團分成兩撥人馬，與兩支日軍血戰。廣武開來的日軍跳下車占領一個山頭，威脅第七一六團左翼。天上四架日機趕來增援，雙方又激戰多時。廖漢生見已達到伏擊目標，便下令撤出陣地。這一仗，第七一六團擊毀日軍三十輛軍車，斃敵兩百多人，日軍南北兩個車隊三百輛汽車卡在雁門關，濃煙滾滾，動彈不得。
　　宋時輪按原定方案支援雁北的閻錫山晉綏軍，但晉綏軍已經退到內長城一綫。宋時輪率雁北支隊北進，收復平魯縣城，接着破襲同蒲鐵路。他們襲擊岱嶽，攻占榆林和馬色，又在懷仁辛莊打伏擊，消滅日軍一百多人，毀掉軍車十八輛。隨後襲擊泉村，斃敵一部。不到一個月，宋時輪便打開了雁北地區的抗日局面。
　　南京政府對第七一六團傳令嘉奬，海內外報紙紛紛報道“雁門關大捷”。賀竜的第一二零師成為日軍心頭的一個大患。
　　八路軍正副總司令朱德、彭德懷和三位師長林彪、賀竜、劉伯承，在1938年初難得地齊聚一堂。蔣介石請他們到洛陽參加軍事會議。蔣介石單獨會見五位八路軍將領。把八路軍出師以來的戰績稱贊一番，誇奬了朱德和彭德懷。他又說，林彪在平型關打得好，劉伯承智計過人，不愧是軍事傢。
　　接着，蔣介石把眼光投嚮賀竜，似乎有更多的話要說。他先詢問第一二零師的部署，然後突然改換話題，問道：“民國十六年，你為什麽好端端的軍長不當，去參加共産黨的南昌暴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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