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史 汉书   》 汉书卷六十八霍光金日磾传第三十八      班固 Ban Gu    班彪 Ban Biao

  霍光字子孟,票骑将军去病弟也。父中孺,河东平阳人也〔一〕,以县吏给事平阳侯家,〔二〕与侍者卫少儿私通而生去玻中孺吏毕归家,娶妇生光,因绝不相闻。久之,少儿女弟子夫得幸于武帝,立为皇后,去病以皇后姊子贵幸。既壮大,乃自知父为霍中孺,未及求问。会为票骑将军击匈奴,道出河东,何东太守郊迎,负弩矢先驱,〔三〕至平阳传舍,遣吏迎霍中孺。中孺趋入拜谒,将军迎拜,因跪曰:「去病不早自知为大人遗体也。」中孺扶服叩头,〔四〕曰:「老臣得托命将军,此天力也。」去病大为中孺买田宅奴婢而去。还,复过焉,乃将光西至长安,时年十余岁,任光为郎,稍迁诸曹侍中。去病死后,光为奉(常)〔车〕都尉光禄大夫,出则奉车,入侍左右,出入禁闼二十余年,〔五〕小心谨慎,未尝有过,甚见亲信。
  〔一〕师古曰:「中读曰仲。」
  〔二〕师古曰:「县遣吏于侯家供事也。」
  〔三〕师古曰:「郊迎,迎于郊界之上也。先驱者,导其路也。」
  〔四〕师古曰:「服音蒲北反。」
  〔五〕师古曰:「宫中小门谓之闼。」
  征和二年,卫太子为江充所败,而燕王旦、广陵王胥皆多过失。是时上年老,宠姬钩弋赵婕妤有男,〔一〕上心欲以为嗣,命大臣辅之。察群臣唯光任大重,可属社稷。〔二〕上乃使黄门画者画周公负成王朝诸侯以赐光。〔三〕后元二年春,上游五柞宫,病笃,光涕泣问曰:「如有不讳,谁当嗣者?」〔四〕上曰:「君未谕前画意邪?〔五〕立少子,君行周公之事。」光顿首让曰:「臣不如金日磾。」日磾亦曰:「臣外国人,不如光。」上以光为大司马大将军,日磾为车骑将军,及太仆上官桀为左将军,搜粟都尉桑弘羊为御史大夫,皆拜卧内床下,〔六〕受遗诏辅少主。明日,武帝崩,太子袭尊号,是为孝昭皇帝。帝年八岁,政事壹决于光。
  〔一〕师古曰:「婕妤居钩弋宫,故称之。」
  〔二〕师古曰:「任,堪也。属,委也。任音壬。属音之欲反。」
  〔三〕师古曰:「黄门之署,职任亲近,以供天子,百物在焉,故亦有画工。」
  〔四〕师古曰:「不讳,言不可讳也。」
  〔五〕师古曰:「谕,晓也。」
  〔六〕师古曰:「于天子所卧床前拜职。」
  先是,后元年,侍中仆射莽何罗与弟重合侯通谋为逆,〔一〕时光与金日磾、上官桀等共诛之,功未录。武帝病,封玺书曰:「帝崩发书以从事。」遗诏封金日磾为秺侯,上官桀为安阳侯,光为博陆侯,〔二〕皆以前捕反者功封。时卫尉王莽子男忽侍中,〔三〕扬语曰:〔四〕「帝(病)〔崩〕,忽常在左右,安得遗诏封三子事!〔五〕群儿自相贵耳。」光闻之,切让王莽,〔六〕莽鴆杀忽。
  〔一〕师古曰:「莽音莫户反。」
  〔二〕文颖曰:「博,大。陆,平。取其嘉名,无此县也,食邑北海、河〔间〕、东(城)〔郡〕。」师古曰:「盖亦取乡聚之名以为国号,非必县也,公孙弘平津乡则是矣。」
  〔三〕师古曰:「即右将军王莽也。其子名忽。」
  〔四〕师古曰:「扬谓宣唱之。」
  〔五〕师古曰:「安犹焉。」
  〔六〕师古曰:「切,深也。让,责也。」
  光为人沈静详审,长财七尺三寸,〔一〕白晰,疏眉目,美须叙。〔二〕每出入下殿门,止进有常处,郎仆射窃识视之,不失尺寸,〔三〕其资性端正如此。初辅幼主,政自己出,〔四〕天下想闻其风采。〔五〕殿中尝有怪,一夜群臣相惊,光召尚符玺郎,〔六〕郎不肯授光。光欲夺之,郎按剑曰:「臣头可得,玺不可得也9光甚谊之。明日,诏增此郎秩二等。众庶莫不多光。〔七〕
  〔一〕师古曰:「财与纔同。」
  〔二〕师古曰:「晰,洁白也。叙,颊毛也。晰音先历反。叙音人占反。」
  〔三〕师古曰:「识,记也,音式志反。」
  〔四〕师古曰:「自,从也。」
  〔五〕师古曰:「采,文采。」
  〔六〕师古曰:「恐有变难,故欲收(其)〔瘸玺。」
  〔七〕师古曰:「多犹重也。以此事为多足重也。」
  光与左将军桀结婚相亲,光长女为桀子安妻。有女年与帝相配,〔一〕桀因帝姊鄂邑盖主内安女后宫为婕妤,〔二〕数月立为皇后。父安为票骑将军,封桑乐侯。光时休沐出,桀辄入代光决事。桀父子既尊盛,而德长公主。〔三〕公主内行不修,近幸河间丁外人。桀、安欲为外人求封,幸依国家故事以列侯尚公主者,光不许。又为外人求光禄大夫,欲令得召见,又不许。长主大以是怨光。而桀、安数为外人求官爵弗能得,亦惭。自先帝时,桀已为九卿,位在光右。〔四〕及父子并为将军,有椒房中宫之重,〔五〕皇后亲安女,光乃其外祖,而顾专制朝事,〔六〕繇是与光争权。〔七〕
  〔一〕晋灼曰:「汉语光嫡妻东闾氏生安夫人,昭后之母也。」
  〔二〕师古曰:「鄂邑,所食邑,为盖侯所尚,故云盖主也。」
  〔三〕师古曰:「怀其恩德也。」
  〔四〕师古曰:「右,上也。」
  〔五〕师古曰:「椒房殿,皇后所居。」
  〔六〕师古曰:「顾犹反也。」
  〔七〕师古曰:「繇读与由同。」
  燕王旦自以昭帝兄,常怀怨望。及御史大夫桑弘羊建造酒榷盐铁,为国兴利,伐其功,〔一〕欲为子弟得官,亦怨恨光。于是盖主、上官桀、安及弘羊皆与燕王旦通谋,诈令人为燕王上书,言「光出都肄郎羽林,道上称?,〔二〕太官先置。〔三〕又引苏武前使匈奴,拘留二十年不降,还乃为典属国,而大将军长史敞亡功为搜粟都尉。〔四〕又擅调益莫府校尉。〔五〕光专权自恣,疑有非常。臣旦愿归符玺,入宿卫,察奸臣变。」候司光出沐日奏之。桀欲从中下其事,〔六〕桑弘羊当与诸大臣共执退光。书奏,帝不肯下。
  〔一〕师古曰:「伐,矜也。」
  〔二〕孟康曰:「都,试也。肄,习也。」师古曰:「谓总阅试习武备也。」
  〔三〕师古曰:「供饮食之具。」
  〔四〕师古曰:「杨敞也。」
  〔五〕师古曰:「调,选也。莫府,大将军府也。调音徒钓反。」
  〔六〕师古曰:「下谓下有司也,音胡稼反。」
  明旦,光闻之,止画室中不入。〔一〕上问「大将军安在?」左将军桀对曰:「以燕王告其罪,故不敢入。」有诏召大将军。光入,免冠顿首谢,上曰:「将军冠。〔二〕朕知是书诈也,将军亡罪。」光曰:「陛下何以知之?」上曰:「将军之广明,都郎属耳。〔三〕调校尉以来未能十日,燕王何以得知之?且将军为非,不须校尉。」〔四〕是时帝年十四,尚书左右皆惊,而上书者果亡,捕之甚急。桀等惧,白上小事不足遂,〔五〕上不听。
  〔一〕如淳曰:「近臣所止计画之室也,或曰雕画之室。」师古曰:「雕画是也。」
  〔二〕师古曰:「令复着冠也。」
  〔三〕师古曰:「之,往也。广明,亭名也。属耳,近耳也。属音之欲反。」
  〔四〕文颖曰:「帝云将军欲反,不由一校尉。」
  〔五〕师古曰:「遂犹竟也。不须穷竟也。」
  后桀党与有谮光者,上辄怒曰:「大将军忠臣,先帝所属以辅朕身,〔一〕敢有毁者坐之。」自是桀等不敢复言,乃谋令长公主置酒请光,伏兵格杀之,因废帝,迎立燕王为天子。事发觉,光尽诛桀、安、弘羊、外人宗族。燕王、盖主皆自杀。光威震海内。昭帝既冠,遂委任光,讫十三年,百姓充实,四夷宾服。
  〔一〕师古曰:「属,委也,音之欲反。其下亦同。」
  元平元年,昭帝崩,亡嗣。武帝六男独有广陵王胥在,群臣议所立,咸持广陵王。王本以行失道,先帝所不用。光内不自安。郎有上书言「周太王废太伯立王季,文王舍伯邑考立武王,唯在所宜,〔一〕虽废长立少可也。广陵王不可以承宗庙。」言合光意。光以其书视丞相敞等,〔二〕擢郎为九江太守,即日承皇太后诏,遣行大鸿胪事少府乐成、宗正德、光禄大夫吉、中郎将利汉迎昌邑王贺。
  〔一〕师古曰:「太伯者,王季之兄。伯邑考,文王长子也。」
  〔二〕师古曰:「视读曰示。敞即杨敞也。」
  贺者,武帝孙,昌邑哀王子也。既至,即位,行淫乱。光忧懑,〔一〕独以问所亲故吏大司农田延年。延年曰:「将军为国柱石〔二〕,审此人不可,何不建白太后,〔三〕更选贤而立之?」光曰:「今欲如是,于古尝有此否?」〔四〕延年曰:「伊尹相殷,废太甲以安宗庙,后世称其忠。〔五〕将军若能行此,亦汉之伊尹也。」光乃引延年给事中,阴与车骑将军张安世图计,〔六〕遂召丞相、御史、将军、列侯、中二千石、大夫、博士会议未央宫。光曰:「昌邑王行昏乱,恐危社稷,如何?」群臣皆惊鄂失色,〔七〕莫敢发言,但唯唯而已。田延年前,离席按剑,曰:「先帝属将军以幼孤,寄将军以天下,以将军忠贤能安刘氏也。今群下鼎沸,社稷将倾,且汉之传谥常为孝者,以长有天下,令宗庙血食也。如令汉家绝祀,〔八〕将军虽死,何面目见先帝于地下乎?今日之议,不得旋踵。〔九〕群臣后应者,臣请剑斩之。」光谢曰:「九卿责光是也。天下匈匈不安,光当受难。」〔一〇〕于是议者皆叩头,曰:「万姓之命在于将军,唯大将军令。」〔一一〕
  〔一〕师古曰:「懑音满,又音闷。」
  〔二〕师古曰:「柱者,梁下之柱;石者,承柱之础也。言大臣负国重任,如屋之柱及其石也。」
  〔三〕师古曰:「立议而白之。」
  〔四〕师古曰:「光不涉学,故有此问也。」
  〔五〕师古曰:「商书太甲篇曰『太甲既立,弗明,伊尹放诸桐』是也。」
  〔六〕师古曰:「图,谋也。」
  〔七〕师古曰:「凡言鄂者,皆谓阻碍不依顺也,后字作愕,其义亦同。」
  〔八〕师古曰:「如,若也。」
  〔九〕师古曰:「宜速决。」
  〔一〇〕师古曰:「受其忧责也。」
  〔一一〕师古曰:「言一听之也。」
  光即与群臣俱见白太后,具陈昌邑王不可以承宗庙状。皇太后乃车驾幸未央承明殿,诏诸禁门毋内昌邑群臣。王入朝太后还,乘辇欲归温室,中黄门宦者各持门扇,王入,门闭,昌邑群臣不得入。王曰:「何为?」大将军跪曰:「有皇太后诏,毋内昌邑群臣。」王曰:「徐之,何乃惊人如是9光使尽驱出昌邑群臣,置金马门外。车骑将军安世将羽林骑收缚二百余人,皆送廷尉诏狱。令故昭帝侍中中臣侍守王。光敕左右:「谨宿卫,卒有物故自裁,令我负天下,有杀主名。」〔一〕王尚未自知当废,谓左右:「我故群臣从官安得罪,而大将军尽系之乎。」〔二〕顷之,有太后诏召王。王闻召,意恐,乃曰:「我安得罪而召我哉9太后被珠襦,〔三〕盛服坐武帐中,侍御数百人皆持兵,期门武士陛戟,陈列殿下。〔四〕群臣以次上殿,召昌邑王伏前听诏。光与群臣连名奏王,尚书令读奏曰:
  〔一〕师古曰:「卒读曰猝。物故,死也。自裁,自杀也。」
  〔二〕师古曰:「安,焉也。」
  〔三〕如淳曰:「以珠饰襦也。」晋灼曰:「贯珠以为襦,形若今革襦矣。」师古曰:「晋说是也。」
  〔四〕师古曰:「陛戟谓执戟以卫陛下也。」
  丞相臣敞、〔一〕大司马大将军臣光、车骑将军臣安世〔二〕、度辽将军臣明友、〔三〕前将军臣增、〔四〕后将军臣充国〔五〕、御史大夫臣谊、〔六〕宜春侯臣谭、〔七〕当涂侯臣圣、〔八〕随桃侯臣昌乐、〔九〕杜侯臣屠耆堂、〔一〇〕太仆臣延年、〔一一〕太常臣昌、〔一二〕大司农臣延年、〔一三〕宗正臣德、〔一四〕少府臣乐成、〔一五〕廷尉臣光、〔一六〕执金吾臣延寿、〔一七〕大鸿胪臣贤、〔一八〕左冯翊臣广明、〔一九〕右扶风臣德、〔二〇〕长信少府臣嘉、〔二一〕典属国臣武、〔二二〕京辅都尉臣广汉、〔二三〕司隶校尉臣辟兵、〔二四〕诸吏文学光禄大夫臣迁、〔二五〕臣畸、〔二六〕臣吉、〔二七〕臣赐、臣管、臣胜、臣梁、臣长幸、〔二八〕臣夏侯胜、〔二九〕太中大夫臣德、〔三〇〕臣卬〔三一〕昧死言皇太后陛下:臣敞等顿首死罪。(大)〔天〕子所以永保宗庙总壹海内者,以慈孝礼谊赏罚为本。孝昭皇帝早弃天下,亡嗣,臣敞等议,礼曰「为人后者为之子也」,昌邑王宜嗣后,遣宗正、大鸿胪、光禄大夫奉节使征昌邑王典丧。服斩缞,〔三二〕亡悲哀之心,废礼谊,居道上不素食,〔三三〕使从官略女子载衣车,内所居传舍。始至谒见,立为皇太子,常私买鸡豚以食。受皇帝信玺、行玺大行前,〔三四〕就次发玺不封。〔三五〕从官更持节,〔三六〕引内昌邑从官驺宰官奴二百余人,常与居禁闼内敖戏。自之符玺取节十六,〔三七〕朝暮临,〔三八〕令从官更持节从。〔三九〕为书曰「皇帝问侍中君卿:〔四〇〕使中御府令高昌奉黄金千斤,赐君卿取十妻。」大行在前殿,发乐府乐器,引内昌邑乐人,击鼓歌吹作俳倡。〔四一〕会下还,上前殿,〔四二〕击钟磬,召内泰壹宗庙乐人辇道牟首,〔四三〕鼓吹歌舞,悉奏众乐。发长安厨三太牢具祠阁室中,〔四四〕祀已,与从官饮啖。〔四五〕驾法驾,皮轩鸾旗,驱驰北宫、桂宫,弄彘斗虎。〔四六〕召皇太后御小马车,〔四七〕使官奴骑乘,游戏掖庭中。与孝昭皇帝宫人蒙等淫乱,诏掖庭令敢泄言要斩。
  〔一〕师古曰:「杨敞也。」
  〔二〕师古曰:「张子孺。」
  〔三〕师古曰:「范明友。」
  〔四〕师古曰:「韩增。」
  〔五〕师古曰:「赵充国。」
  〔六〕师古曰:「蔡谊。」
  〔七〕师古曰:「王欣子。」
  〔八〕师古曰:「姓魏也。」
  〔九〕师古曰:「姓赵,故苍梧王赵光子。」
  〔一〇〕师古曰:「故胡人。」
  〔一一〕师古曰:「杜延年。」
  〔一二〕师古曰:「蒲侯苏昌。」
  〔一三〕师古曰:「田延年。」
  〔一四〕师古曰:「刘向父。」
  〔一五〕师古曰:「姓史也。」
  〔一六〕师古曰:「李光。」
  〔一七〕师古曰:「李延寿。」
  〔一八〕师古曰:「韦贤。」
  〔一九〕师古曰:「田广明。」
  〔二〇〕师古曰:「周德。」
  〔二一〕师古曰:「不知姓。」
  〔二二〕师古曰:「苏武。」
  〔二三〕师古曰:「赵广汉。」
  〔二四〕师古曰:「不知姓。」
  〔二五〕师古曰:「王迁。」
  〔二六〕师古曰:「宋畸。」
  〔二七〕师古曰:「景吉。」
  〔二八〕师古曰:「并不知姓也。」
  〔二九〕李奇曰:「同官同名,故以姓别也。」
  〔三〇〕师古曰:「不知姓。」
  〔三一〕师古曰:「赵充国子也。」
  〔三二〕师古曰:「典丧服,言为丧主也。斩缞,谓缞裳下不缏,直斩(斩)割之而已。缏音步千反。」
  〔三三〕师古曰:「素食,菜食无肉也。言王在道常肉食,非居丧之制也。而郑康成解丧服素食云『平常之食』,失之远矣。素食,义亦见王莽传。」
  〔三四〕孟康曰:「汉初有三玺,天子之玺自佩,行玺、信玺在符节台。大行前,昭帝柩前也。」韦昭曰:「大行,不反之辞也。」
  〔三五〕师古曰:「玺既国器,常当缄封,而王于大行前受之,退还所次,遂尔发漏,更不封之,得令凡人皆见,言不重慎也。」
  〔三六〕师古曰:「更音工衡反。次下亦同。」
  〔三七〕师古曰:「之,往也。自往至署取节也。」
  〔三八〕师古曰:「临,哭临也,音力禁反。」
  〔三九〕师古曰:「更互执节,从至哭临之所。」
  〔四〇〕师古曰:「昌邑之侍中名君卿也。」
  〔四一〕师古曰:「俳优,谐戏也。倡,乐人也。俳音排。」
  〔四二〕如淳曰:「下谓柩之入冢。葬还不居丧位,便处前殿也。」师古曰:「下音胡稼反。」
  〔四三〕郑氏曰:「祭泰壹神乐人也。」孟康曰:「牟首,地名也,上有观。」如淳曰:「辇道,阁道也。牟首,屏面也。以屏面自隔,无哀戚也。」臣瓒曰:「牟首,池名也,在上林苑中。方在衰绖而辇游于池,言无哀戚也。」师古曰:「召泰壹乐人,内之于辇道牟首而鼓吹歌舞也。牟首,瓒说是也。屏面之说,失之远矣。又左思吴都赋云『长涂牟首』,刘逵以为牟首阁道有室屋也,此说更无所出。或者思及逵据此『辇道牟首』便误用之乎?」
  〔四四〕如淳曰:「黄图北出中门有长安厨,故谓之厨城门。阁室,阁道之有室者。不知祷何淫祀也。」
  〔四五〕师古曰:「啖,食也,音徒敢反。」
  〔四六〕师古曰:「皮轩鸾旗皆法驾所陈也。北宫、桂宫并在未央宫北。」
  〔四七〕张晏曰:「皇太后所驾游宫中辇车也。汉厩有果下马,高三尺,以驾辇。」师古曰:「小马可于果树下乘之,故号果下马。」
  太后曰:「止!〔一〕为人臣子当悖乱如是邪9〔二〕王离席伏。尚书令复读曰:
  〔一〕师古曰:「令且止读奏。」
  〔二〕师古曰:「责王也。悖,乖也,音布内反。」
  取诸侯王列侯二千石绶及墨绶黄绶以并佩昌邑郎官者免奴。〔一〕变易节上黄旄以赤。〔二〕发御府金钱刀剑玉器采缯,赏赐所与游戏者。与从官官奴夜饮,湛沔于酒。〔三〕诏太官上乘舆食如故。食监奏未释服未可御故食,〔四〕复诏太官趣具,无关食监。〔五〕太官不敢具,即使从官出买鸡豚,诏殿门内,以为常。〔六〕独夜设九宾温室,〔七〕延见姊夫昌邑关内侯。祖宗庙祠未举,为玺书使使者持节,以三太牢祠昌邑哀王园庙,称嗣子皇帝。〔八〕受玺以来二十七日,使者旁午,〔九〕持节诏诸官署征发,凡千一百二十七事。文学光禄大夫夏侯胜等及侍中傅嘉数进谏以过失,使人簿责胜〔一〇〕,缚嘉系狱。荒淫迷惑,失帝王礼谊,乱汉制度。臣敞等数进谏,不变更,〔一一〕日以益甚,恐危社稷,天下不安。
  〔一〕师古曰:「免奴谓免放为良人者。」
  〔二〕师古曰:「以刘屈牦与戾太子战,加节上黄旄,遂以为常。贺今辄改之。」
  〔三〕师古曰:「湛读曰沈,又读曰耽。沈沔,荒迷也。」
  〔四〕师古曰:「释谓解脱也。」
  〔五〕师古曰:「趣读曰促。关,由也。」
  〔六〕师古曰:「内,入也。令每日常入鸡豚也。」
  〔七〕师古曰:「于温室中设九宾之礼也。九宾,解在叔孙通传。」
  〔八〕师古曰:「时在丧服,故未祠宗庙而私祭昌邑哀王也。」
  〔九〕如淳曰:「旁午,分布也。」师古曰:「一从一横为旁午,犹言交横也。」
  〔一〇〕师古曰:「簿音步户反。簿责,以文簿具责之。」
  〔一一〕师古曰:「更,改也。」
  臣敞等谨与博士臣霸、臣隽舍、〔一〕臣德、臣虞舍、臣射、臣仓议,皆曰:「高皇帝建功业为汉太祖,孝文皇帝慈仁节俭为太宗,今陛下嗣孝昭皇帝后,行淫辟不轨。〔二〕诗云:『籍曰未知,亦既抱子。』〔三〕五辟之属,莫大不孝。〔四〕周襄王不能事母,春秋曰『天王出居于郑』,繇不孝出之,绝之于天下也。〔五〕宗庙重于君,陛下未见命高庙,不可以承天序,奉祖宗庙,子万姓,当废。」臣请有司御史大夫臣谊、宗正臣德、太常臣昌与太祝以一太牢具,告祠高庙。臣敞等昧死以闻。
  〔一〕晋灼曰:「隽姓,舍名也。下有臣虞舍,故以姓别之。」师古曰:「隽音辞阮反,又音字阮反。」
  〔二〕师古曰:「轨,法也。辟读曰僻。」
  〔三〕师古曰:「大雅抑之诗。卫武公刺厉王也。籍,假也。此言假令人云王尚幼少,未有所知,亦已长大而抱子矣,实不幼少也。」
  〔四〕师古曰:「五辟即五刑也。辟音频亦反。」
  〔五〕师古曰:「襄王,惠王子也。僖二十四年经书『天王出居于郑』。公羊传曰:『王者无外,此其言出何?不能乎母也。』繇读与由同。」
  皇太后诏曰:「可。」光令王起拜受诏,王曰:「闻天子有争臣七人,虽无道不失天下。」〔一〕光曰:「皇太后诏废,安得天子9乃即持其手,〔二〕解脱其玺组,奉上太后,扶王下殿,出金马门,群臣随送。王西面拜,曰:「愚戆不任汉事。」起就乘舆副车。大将军光送至昌邑邸,光谢曰:「王行自绝于天,臣等驽怯,不能杀身报德。臣宁负王,不敢负社稷。愿王自爱,臣长不复见左右。」〔三〕光涕泣而去。群臣奏言:「古者废放之人屏于远方,不及以政〔四〕,请徙王贺汉中房陵县。」太后诏归贺昌邑,赐汤沐邑二千户。昌邑群臣坐亡辅导之谊,陷王于恶,光悉诛杀二百余人。出死,号呼巿中〔五〕曰:「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六〕
  〔一〕师古曰:「引孝经之言。」
  〔二〕师古曰:「即,就也。」
  〔三〕师古曰:「言不复得侍见于左右。」
  〔四〕师古曰:「言不豫政令。」
  〔五〕师古曰:「呼音火故反。」
  〔六〕师古曰:「悔不早杀光等也。」
  光坐庭中,会丞相以下议定所立。广陵王已前不用,及燕剌王反诛,其子不在议中。近亲唯有卫太子孙号皇曾孙在民间,咸称述焉。光遂复与丞相敞等上奏曰:「礼曰『人道亲亲故尊祖,尊祖故敬宗。』(太)〔大〕宗亡嗣,择支子孙贤者为嗣。孝武皇帝曾孙病已,武帝时有诏掖庭养视,至今年十八,师受诗、论语、孝经,躬行节俭,慈仁爱人,可以嗣孝昭皇帝后,奉承祖宗庙,子万姓。臣昧死以闻。」皇太后诏曰:「可。」光遣宗正刘德至曾孙家尚冠里,洗沐赐御衣,太仆以軨猎车迎曾孙就斋宗正府,入未央宫见皇太后,封为阳武侯。〔一〕已而光奉上皇帝玺绶,谒于高庙,是为孝宣皇帝。明年,下诏曰:「夫褒有德,赏元功,古今通谊也。大司马大将军光宿卫忠正,宣德明恩,守节秉谊,以安宗庙。其以河北、东武阳益封光万七千户。」与故所食凡二万户。赏赐前后黄金七千斤,钱六千万,杂缯三万匹,奴婢百七十人,马二千匹,甲第一区。
  〔一〕师古曰:「解并在宣纪。軨音零。」
  自昭帝时,光子禹及兄孙云皆中郎将,云弟山奉车都尉侍中,领胡越兵。光两女婿为东西宫卫尉,昆弟诸婿外孙皆奉朝请,为诸曹大夫,骑都尉,给事中。党亲连体,根据于朝廷。光自后元秉持万机,及上即位,乃归政。上谦让不受,诸事皆先关白光,然后奏御天子。光每朝见,上虚己敛容,礼下之已甚。〔一〕
  〔一〕师古曰:「下音胡稼反。」
  光秉政前后二十年,地节二年春病笃,车驾自临问光病,上为之涕泣。光上书谢恩曰:「愿分国邑三千户,以封兄孙奉车都尉山为列侯,奉兄票骑将军去病祀。」事下丞相御史,即日拜光子禹为右将军。
  光薨,上及皇太后亲临光丧。太中大夫任宣与侍御史五人持节护丧事。中二千石治莫府冢上。〔一〕赐金钱、缯絮,绣被百领。衣五十箧,璧珠玑玉衣,〔二〕梓宫、〔三〕便房、黄肠题各一具〔四〕,枞木外臧椁十五具。〔五〕东园温明,〔六〕皆如乘舆制度。载光尸柩以辒辌车,〔七〕黄屋左纛,〔八〕发材官轻车北军五校士军陈至茂陵,以送其葬。谥曰宣成侯。发三河卒穿复土,起冢祠堂,置园邑三百家,长丞奉守如旧法。
  〔一〕如淳曰:「典为冢者。」
  〔二〕师古曰:「汉仪注以玉为襦,如铠状连缀之,以黄金为缕,要已下玉为札,长尺,广二寸半为甲,下至足,亦缀以黄金镂。」
  〔三〕服虔曰:「棺也。」师古曰:「以梓木为之,亲身之棺也。为天子制,故亦称梓宫。」
  〔四〕服虔曰:「便房,藏中便坐也。」苏林曰:「以柏木黄心致累棺外,故曰黄肠。木头皆内向,故曰题。」如淳曰:「汉仪注天子陵中明中高丈二尺四寸,周二丈,内梓宫,次楩椁,柏黄肠题。」师古曰:「便房,小曲室也。如氏以为楩木名,非也。」
  〔五〕服虔曰:「在正臧外,婢妾臧也。或曰厨厩之属也。」苏林曰:「枞木,柏叶松身。」师古曰:「尔雅及毛诗传并云枞木松叶柏身,桧木乃柏叶松身耳。苏说非也。枞音七庸反。桧音工阔反,字亦作栝。」
  〔六〕服虔曰:「东园处此器,形如方漆桶,开一面,漆画之,以镜置其中,以悬尸上,大敛并盖之。」师古曰:「东园,署名也,属少府。其署主作此器也。」
  〔七〕文颖曰:「辒辌车,如今丧?车也。」孟康曰:「如衣车有窗牖,闭之则温,开之则凉,故名之辒辌车也。」臣瓒曰:「秦始皇道崩,秘其事,载以辒辌车,百官奏事如故,此不得是?车类也。案杜延年奏,载霍光柩以辌车,驾大厩白虎驷,以辒车驾大厩白鹿驷为倅。」师古曰:「辒辌本安车也,可以卧息。后因载丧,饰以柳翣,故遂为丧车耳。辒者密闭,辌者旁开窗牖,各别一乘,随事为名。后人既专以载丧,又去其一,总为藩饰,而合二名呼之耳。倅,副也,音千内反。」
  〔八〕师古曰:「解在高纪也。」
  既葬,封山为乐平侯,以奉车都尉领尚书事。天子思光功德,下诏曰:「故大司马大将军博陆侯宿卫孝武皇帝三十有余年,辅孝昭皇帝十有余年,遭大难,躬秉谊,率三公九卿大夫定万世册以安社稷,天下蒸庶咸以康宁。功德茂盛,朕甚嘉之。复其后世,畴其爵邑〔一〕,世世无有所与,功如萧相国。」〔二〕明年夏,封太子外祖父许广汉为平恩侯。复下诏曰:「宣成侯光宿卫忠正,勤劳国家。善善及后世,〔三〕其封光兄孙中郎将云为冠阳侯。」
  〔一〕应劭曰:「畴,等也。」师古曰:「复音方目反。」
  〔二〕师古曰:「与读曰豫。」
  〔三〕师古曰:「善善者,谓褒宠善人也。」
  禹既嗣为博陆侯,太夫人显改光时所自造茔制而侈大之。〔一〕起三山阙,筑神道,北临昭灵,南出承恩,〔二〕盛饰祠室,辇阁通属永巷,而幽良人婢妾守之。〔三〕广治第室,作乘舆辇,加画绣絪冯,黄金涂,〔四〕韦絮荐轮,〔五〕侍婢以五采丝挽显,游戏第中。〔六〕初,光爱幸监奴冯子都,常与计事,及显寡居,与子都乱。〔七〕而禹、山亦并缮治第宅,走马驰逐平乐馆。云当朝请,数称病私出,〔八〕多从宾客,张围猎黄山苑中,使苍头奴上朝谒,〔九〕莫敢谴者。而显及诸女,昼夜出入长信宫殿中,亡期度。〔一〇〕
  〔一〕师古曰:「茔,墓域也,音营。」
  〔二〕服虔曰:「昭灵、承恩,皆馆名也。」李奇曰:「昭灵,高祖母冢园也。」文颖曰:「承恩,宣平侯冢园也。」师古曰:「服说是也,文、李并失之。」
  〔三〕晋灼曰:「阁道乃通属至永巷中也。」师古曰:「此亦其冢上作辇阁之道及永巷也,非谓掖庭之永巷也。」
  〔四〕如淳曰:「絪亦茵。冯(所谓)〔谓所〕冯者也,以黄金涂饰之。」师古曰:「茵,蓐也,以绣为茵冯而黄金涂舆辇也。」
  〔五〕晋灼曰:「御辇以韦缘轮,着之以絮。」师古曰:「取其行安,不摇动也。着音张吕反。」
  〔六〕师古曰:「挽谓牵引车辇也,音晚。」
  〔七〕晋灼曰:「汉语东闾氏亡,显以婢代立,素与冯殷奸也。」师古曰:「监奴,谓奴之监知家务者也,殷者,子都之名。」
  〔八〕师古曰:「请音才姓反。」
  〔九〕文颖曰:「朝当用谒,不自行而令奴上谒者也。」师古曰:「上谒,若今参见尊贵而通名也。」
  〔一〇〕师古曰:「长信宫,上官太后所居。」
  宣帝自在民间闻知霍氏尊盛日久,内不能善。光薨,上始躬亲朝政,御史大夫魏相给事中。显谓禹、云、山:「女曹不务奉大将军余业,〔一〕今大夫给事中,他人壹间,女能复自救邪?」〔二〕后两家奴争道,〔三〕霍氏奴入御史府,欲大夫门,御史为叩头谢,乃去。人以谓霍氏,〔四〕显等始知忧。会魏大夫为丞相,数燕见言事。平恩侯与侍中金安上等径出入省中。时霍山自若领尚书,〔五〕上令吏民得奏封事,不关尚书,群臣进见独往来,〔六〕于是霍氏甚恶之。
  〔一〕师古曰:「女音汝。曹,辈也。」
  〔二〕师古曰:「间音居苋反。」
  〔三〕师古曰:「谓霍氏及御史家。」
  〔四〕师古曰:「告语也。」
  〔五〕师古曰:「自若犹言如故也。」
  〔六〕师古曰:「谓各各得尽言于上也。」
  宣帝始立,立微时许妃为皇后。显爱小女成君,欲贵之,私使乳医淳于衍行毒药杀许后,〔一〕因劝光内成君,代立为后。语在外戚传。始许后暴崩,吏捕诸医,劾衍侍疾亡状不道,下狱。吏簿问急,〔二〕显恐事败,即具以实语光。光大惊,欲自发举,不忍,犹与。〔三〕会奏上,因署衍勿论。〔四〕光薨后,语稍泄。于是上始闻之而未察,〔五〕乃徙光女婿度辽将军未央卫尉平陵侯范明友为光禄勋,次婿诸吏中郎将羽林监任胜出为安定太守。数月,复出光姊婿给事中光禄大夫张朔为蜀郡太守,群孙婿中郎将王汉为武威太守。顷之,复徙光长女婿长乐卫尉邓广汉为少府。更以禹为大司马,冠小冠,亡印绶,罢其右将军屯兵官属,特使禹官名与光俱大司马者。〔六〕又收范明友度辽将军印绶,但为光禄勋。及光中女婿赵平为散骑骑都尉光禄大夫将屯兵,又收平骑都尉印绶。诸领胡越骑、羽林及两宫卫将屯兵,悉易以所亲信许、史子弟代之。
  〔一〕师古曰:「乳医,视产乳之疾者。乳音而树反。」
  〔二〕师古曰:「簿音步户反。」
  〔三〕师古曰:「犹与,不决也。与读曰豫。」
  〔四〕师古曰:「署者,题其奏后也。」
  〔五〕师古曰:「未知其虚实。」
  〔六〕苏林曰:「特,但也。」
  禹为大司马,称玻禹故长史任宣候问,禹曰:「我何病?县官非我家将军不得至是,〔一〕今将军坟墓未干,尽外我家,〔二〕反任许、史,夺我印绶,令人不省死。」〔三〕宣见禹恨望深,〔四〕乃谓曰:「大将军时何可复行!〔五〕持国权柄,杀生在手中。廷尉李种、王平、〔六〕左冯翊贾胜胡及车丞相女婿少府徐仁皆坐逆将军(竟)〔意〕下狱死。使乐成小家子得幸将军,至九卿封侯。〔七〕百官以下但事冯子都、王子方等,〔八〕视丞相亡如也。〔九〕各自有时,今许、史自天子骨肉,贵正宜耳。大司马欲用是怨恨,愚以为不可。」禹默然。数日,起视事。
  〔一〕如淳曰:「县官谓天子。」
  〔二〕师古曰:「外谓疏斥之。」
  〔三〕师古曰:「不自省有过也。」
  〔四〕师古曰:「望,怨也。」
  〔五〕师古曰:「言今何得复如此也。」
  〔六〕师古曰:「种音冲。」
  〔七〕师古曰:「即上所云少府乐成者也。使者,其姓也,字或作史。」
  〔八〕服虔曰:「皆光奴。」
  〔九〕师古曰:「亡如犹言无所象似也。」
  显及禹、山、云自见日侵削,数相对啼泣,自怨。山曰:「今丞相用事,县官信之,尽变易大将军时法令,以公田赋与贫民,发扬大将军过失。又诸儒生多窭人子,〔一〕远客饥寒,喜妄说狂言,〔二〕不避忌讳,大将军常雠之,〔三〕今陛下好与诸儒生语,人人自使书对事,多言我家者。尝有上书言大将军时主弱臣强,专制擅权,今其子孙用事,昆弟益骄恣,恐危宗庙,灾异数见,尽为是也。其言绝痛,山屏不奏其书。后上书者益黠,尽奏封事,辄(使)〔下〕中书令出取之,不关尚书,益不信人。」显曰:「丞相数言我家,独无罪乎?」山曰:「丞相廉正,安得罪?我家昆弟诸婿多不谨。又闻民间歡言霍氏毒杀许皇后,〔四〕宁有是邪?」显恐急,即具以实告山、云、禹。山、云、禹惊曰:「如是,何不早告禹等!县官离散斥逐诸婿,用是故也。此大事,诛罚不小,柰何?」于是始有邪谋矣。
  〔一〕师古曰:「窭,贫而无礼,音其羽反。」
  〔二〕师古曰:「喜音许吏反。」
  〔三〕师古曰:「言嫉之如仇雠也。」
  〔四〕师古曰:「歡,众声也,音(计)〔许〕爰反。」
  初,赵平客石夏善为天官,〔一〕语平曰:「荧惑守御星,御星,太仆奉车都尉也,不黜则死。」平内忧山等。云舅李竟所善张赦见云家卒卒,〔二〕谓竟曰:「今丞相与平恩侯用事,可令太夫人言太后,先诛此两人。移徙陛下,在太后耳。」长安男子张章告之,事下廷尉。执金吾捕张赦、石夏等,后有诏止勿捕。山等愈恐,相谓曰:「此县官重太后,故不竟也。〔三〕然恶端已见,又有弒许后事,陛下虽宽仁,恐左右不听,久之犹发,发即族矣,不如先也。」〔四〕遂令诸女各归报其夫,皆曰:「安所相避?」〔五〕
  〔一〕师古曰:「晓星文者。」
  〔二〕师古曰:「卒读曰猝,?遽之貌也。」
  〔三〕师古曰:「重,难也。竟,穷竟其事也。」
  〔四〕师古曰:「言先反。」
  〔五〕师古曰:「言无处相避,当受祸也。」
  会李竟坐与诸侯王交通,辞语及霍氏,有诏云、山不宜宿卫,免就第。光诸女遇太后无礼,〔一〕冯子都数犯法,上并以为让,〔二〕山、禹等甚恐。显梦第中井水溢流庭下,灶居树上,又梦大将军谓显曰:「知捕儿不?〔三〕亟下捕之。」〔四〕第中鼠暴多,与人相触,以尾画地。鸮数鸣殿前树上。〔五〕第门自坏。云尚冠里宅中门亦坏。巷端人共见有人居云屋上,彻瓦投地,就视,亡有,大怪之。禹梦车骑声正歡来捕禹,举家忧愁。山曰:「丞相擅减宗庙羔、菟、?,〔六〕可以此罪也。」谋令太后为博平君置酒,〔七〕召丞相、平恩侯以下,使范明友、邓广汉承太后制引斩之,因废天子而立禹。约定未发,云拜为玄菟太守,太中大夫任宣为代郡太守。山又坐写秘书,显为上书献城西第,入马千匹,以赎山罪。书报闻。〔八〕会事发觉,云、山、明友自杀,显、禹、广汉等捕得。禹要斩,显及诸女昆弟皆弃市。唯独霍后废处昭台宫。与霍氏相连坐诛灭者数千家。
  〔一〕服虔曰:「光诸女自以(为)〔于〕上官太后为姨母,遇之无礼。」
  〔二〕师古曰:「总以此事责之也。」
  〔三〕师古曰:「知儿见捕否?」
  〔四〕苏林曰:「且疾下捕之。」师古曰:「亟音居力反。」
  〔五〕师古曰:「鸮,恶声之鸟也。古者室屋高大,则通呼为殿耳,非止天子宫中。其语亦见黄霸传。鸮音羽骄反。」
  〔六〕如淳曰:「高后时定令,敢有擅议宗庙者,弃市。」师古曰:「羔、菟、?所以供祭也。」
  〔七〕文颖曰:「宣帝外祖母也。」
  〔八〕师古曰:「不许之。」
  上乃下诏曰:「乃者东织室令史张赦使魏郡豪李竟报冠阳侯云谋为大逆,〔一〕朕以大将军故,抑而不扬,冀其自新。今大司马博陆侯禹与母宣成侯夫人显及从昆弟子冠阳侯云、乐平侯山诸姊妺婿谋为大逆,欲诖误百姓。赖(祖宗)〔宗庙〕神灵,先发得,咸伏其辜,〔二〕朕甚悼之。诸为霍氏所诖误,事在丙申前,未发觉在吏者,皆赦除之。男子张章先发觉,以语期门董忠,忠告左曹杨恽,恽告侍中金安上。恽召见对状,后章上书以闻。侍中史高与金安上建发其事,〔三〕言无入霍氏禁闼,卒不得遂其谋,〔四〕皆雠有功。〔五〕封章为博成侯,忠高昌侯,恽平通侯,安上都成侯,高乐陵侯。」
  〔一〕师古曰:「解在宣纪也。」
  〔二〕师古曰:「事发而捕得。」
  〔三〕师古曰:「言共立意发之也。」
  〔四〕师古曰:「遂,成也。」
  〔五〕晋灼曰:「雠,等也。」师古曰:「言其功相等类也。」
  初,霍氏奢侈,茂陵徐生曰:「霍氏必亡。夫奢则不逊,不逊必侮上。侮上者,逆道也。在人之右,众必害之。〔一〕霍氏秉权日久,害之者多矣。天下害之,而又行以逆道,不亡何待9乃上疏言「霍氏泰盛,陛下即爱厚之,宜以时抑制,无使至亡。」书三上,辄报闻。其后霍氏诛灭,而告霍氏者皆封。人为徐生上书曰:「臣闻客有过主人者,见其灶直突,傍有积薪,客谓主人,更为曲突,远徙其薪,不者且有火患。主人嘿然不应。俄而家果失火,邻里共救之,幸而得息。于是杀牛置酒,谢其邻人,灼烂者在于上行,〔二〕余各以功次坐,而不录言曲突者。人谓主人曰:『乡使听客之言,不费牛酒,终亡火患。〔三〕今论功而请宾,曲突徙薪亡恩泽,燋头烂额为上客耶?』主人乃寤而请之。今茂陵徐福数上书言霍氏且有变,宜防绝之。乡使福说得行,则国亡裂土出爵之费,臣亡逆乱诛灭之敚往事既已,而福独不蒙其功,唯陛下察之,贵徙薪曲突之策,使居焦发灼烂之右。」〔四〕上乃赐福帛十匹,后以为郎。
  〔一〕师古曰:「右,上也。」
  〔二〕师古曰:「灼谓被烧炙者也。行音胡(浪)〔郎〕反。」
  〔三〕师古曰:「乡读曰向。次下亦同也。」
  〔四〕师古曰:「右,上也。」
  宣帝始立,谒见高庙,大将军光从骖乘,上内严惮之,若有芒剌在背。后车骑将军张安世代光骖乘,天子从容肆体,甚安近焉。〔一〕及光身死而宗族竟诛,故俗传之曰:「威震主者不畜,霍氏之祸萌于骖乘。」〔二〕
  〔一〕师古曰:「肆,放也,展也。近音巨靳反。」
  〔二〕师古曰:「萌谓始生也。」
  至成帝时,为光置守冢百家,吏卒奉祠焉。元始二年,封光从父昆弟曾孙阳为博陆侯,千户。
  金日磾字翁叔,〔一〕本匈奴休屠王太子也。〔二〕武帝元狩中,票骑将军霍去病将兵击匈奴右地,多斩首,虏获休屠王祭天金人。其夏,票骑复西过居延,攻祁连山,大克获。于是单于怨昆邪、休屠居西方多为汉所破,〔三〕召其王欲诛之。昆邪、休屠恐,谋降汉。休屠王后悔,昆邪王杀之,并将其众降汉。封昆邪王为列侯。日磾以父不降见杀,与母阏氏、弟伦俱没入官,输黄门养马,时年十四矣。
  〔一〕师古曰:「磾音丁奚反。」
  〔二〕师古曰:「休音许蚪反。屠音储。」
  〔三〕师古曰:「昆音下门反。」
  久之,武帝游宴见马,〔一〕后宫满侧。日磾等数十人牵马过殿下,莫不窃视,〔二〕至日磾独不敢。日磾长八尺二寸,容貌甚严,马又肥好,上异而问之,具以本状对。上奇焉,即日赐汤沐衣冠,拜为马监,迁侍中驸马都尉光禄大夫。日磾既亲近,未尝有过失,上甚信爱之,赏赐累千金,出则骖乘,入侍左右。贵戚多窃怨,曰:「陛下妄得一胡儿,反贵重之9上闻,愈厚焉。
  〔一〕师古曰:「方于宴游之时,而召阅诸马。」
  〔二〕师古曰:「视宫人。」
  日磾母教诲两子,甚有法度,上闻而嘉之。病死,诏图画于甘泉宫,署曰「休屠王阏氏。」〔一〕日磾每见画常拜,乡之涕泣,然后乃去。〔二〕日磾子二人皆爱,为帝弄儿,常在旁侧。弄儿或自后拥上项,〔三〕日磾在前,见而目之。〔四〕弄儿走且啼曰:「翁怒。」上谓日磾「何怒吾儿为?」其后弄儿壮大,不谨,自殿下与宫人戏,日磾适见之,恶其淫乱,遂杀弄儿。弄儿即日磾长子也。上闻之大怒,日磾顿首谢,具言所以杀弄儿状。上甚哀,为之泣,已而心敬日磾。
  〔一〕师古曰:「题其画。」
  〔二〕师古曰:「乡读曰向。」
  〔三〕师古曰:「拥,抱也。」
  〔四〕师古曰:「目,视怒也。」
  初,莽何罗与江充相善,及充败卫太子,何罗弟通用诛太子时力战得封。后上知太子冤,乃夷灭充宗族党与。何罗兄弟惧及,〔一〕遂谋为逆。日磾视其志意有非常,心疑之,阴独察其动静,与俱上下。〔二〕何罗亦觉日磾意,以故久不得发。是时上行幸林光宫,〔三〕日磾小疾卧庐。〔四〕何罗与通及小弟安成矫制夜出,共杀使者,发兵。明旦,上未起,何罗亡何从外入。〔五〕日磾奏厕心动,〔六〕立入坐内户下。须臾,何罗袖白刃从东箱上,〔七〕见日磾,色变,走趋卧内欲入,〔八〕行触宝瑟,僵。日磾得抱何罗,因传曰:「莽何罗反9〔九〕上惊起,左右拔刃欲格之,上恐并中日磾,〔一〇〕止勿格。日磾捽胡投何罗殿下,〔一一〕得禽缚之,穷治皆伏辜。繇是着忠孝节。〔一二〕
  〔一〕师古曰:「及谓及于祸也。」
  〔二〕师古曰:「上下于殿也。」
  〔三〕服虔曰:「甘泉一名林光。」师古曰:「秦之林光宫,胡亥所造,汉又于其旁起甘泉宫。」
  〔四〕师古曰:「殿中所止曰庐。」
  〔五〕师古曰:「无何犹言无故也。」
  〔六〕师古曰:「奏,向也。日磾方向厕而心动。」
  〔七〕师古曰:「置刃于衣袖中也。,古袖字。」
  〔八〕师古曰:「趋读曰趣,向也。卧内,天子卧处。」
  〔九〕师古曰:「传谓传声而唱之。」
  〔一〇〕师古曰:「中音竹仲反。」
  〔一一〕孟康曰:「胡音互。捽胡,若今相僻卧轮之类也。」晋灼曰:「胡,颈也,捽其颈而投殿下也。」师古曰:「晋说是也。捽音才乞反。」
  〔一二〕师古曰:「繇读与由同。」
  日磾自在左右,目不忤视者数十年。〔一〕赐出宫女,不敢近。上欲内其女后宫,不肯。其笃慎如此,上尤奇异之。〔二〕及上病,属霍光以辅少主,〔三〕光让日磾。日磾曰:「臣外国人,且使匈奴轻汉。」于是遂为光副。光以女妻日磾嗣子赏。初,武帝遗诏以讨莽何罗功封日磾为秺侯,〔四〕日磾以帝少不受封。辅政岁余,病困,大将军光白封日磾,卧授印绶。一日,薨,赐葬具冢地,送以轻车介士,军陈至茂陵,谥曰敬侯。
  〔一〕师古曰:「忤,逆也。」
  〔二〕师古曰:「笃,厚也。」
  〔三〕师古曰:「属音之欲反。」
  〔四〕师古曰:「秺音丁故反。」
  日磾两子,赏、建,俱侍中,与昭帝略同年,共卧起。赏为奉车、建驸马都尉。及赏嗣侯,佩两绶,上谓霍将军曰:「金氏兄弟两人不可使俱两绶邪?」霍光对曰:「赏自嗣父为侯耳。」上笑曰:「侯不在我与将军乎?」光曰:「先帝之约,有功乃得封侯。」时年俱八九岁。宣帝即位,赏为太仆,霍氏有事萌牙,上书去妻。〔一〕上亦自哀之,独得不坐。元帝时为光禄勋,薨,亡子,国除。元始中继绝世,封建孙当为秺侯,奉日磾后。
  〔一〕师古曰:「萌牙者,言始有端绪,若草之始生。」
  初,日磾所将俱降弟伦,字少卿,为黄门郎,早卒。日磾两子贵,及孙则衰矣,而伦后嗣遂盛,子安上始贵显封侯。
  安上字子侯,少为侍中,惇笃有智,宣帝爱之。颇与发举楚王延寿反谋,〔一〕赐爵关内侯,食邑三百户。后霍氏反,安上传禁门闼,无内霍氏亲属,〔二〕封为都成侯,至建章卫尉。薨,赐冢茔杜陵,谥曰敬侯。四子,常、敞、岑、(哭)〔明〕。
  〔一〕师古曰:「与读曰豫。」
  〔二〕师古曰:「禁,止也。门闼,宫中大小之门也。传声而止诸门闼也。」
  (今)〔岑〕、明皆为诸曹中郎将,常光禄大夫。元帝为太子时,敞为中庶子,幸有宠,帝即位,为骑都尉光禄大夫,中郎将侍中。元帝崩,故事,近臣皆随陵为园郎,敞以世名忠孝,太后诏留侍成帝,为奉车水衡都尉,至卫尉。敞为人正直,敢犯颜色,左右惮之,唯上亦难焉。〔一〕病甚,上使使者问所欲,以弟岑为托。上召岑,拜为(郎)使主客。〔二〕敞子涉本为左曹,上拜涉为侍中,使待幸绿车载送卫尉舍。〔三〕须臾卒。敞三子,涉、参、饶。
  〔一〕师古曰:「臣下皆敬惮,唯有天子一人,亦难之。」
  〔二〕服虔曰:「官名,属鸿胪,主胡客也。」
  〔三〕李奇曰:「辇绿车,常设以待幸也。临敞病〔困〕,拜子为侍中,以此车送,欲敞见其荣宠也。」如淳曰:「幸绿车常置左右以待召载皇孙,今遣涉归,以皇孙车载之,宠之也。」晋灼曰:「汉注绿车名皇孙车,太子有子乘以从。」师古曰:「如、晋二说是也。」
  涉明经俭节,诸儒称之。成帝时为侍中骑都尉,领三辅胡越骑。〔一〕哀帝即位,为奉车都尉,至长信少府。而参使匈奴,匈奴中郎将,〔二〕越骑校尉,关〔内〕都尉,安定、东海太守。饶为越骑校尉。
  〔一〕师古曰:「胡越骑之在三辅者,若长水、长杨、宣曲之属是也。」
  〔二〕师古曰:「以其出使匈奴,故拜为匈奴中郎将也。」
  涉两子,汤、融,皆侍中诸曹将大夫。〔一〕而涉之从父弟钦举明经,为太子门大夫,哀帝即位,为太中大夫给事中,钦从父弟迁为尚书令,兄弟用事。帝祖母傅太后崩,钦使护作,〔二〕职办,擢为泰山、弘农太守,着威名。平帝即位,征为大司马司直、京兆尹。帝年幼,选置师友,大司徒孔光以明经高行为孔氏师,京兆尹金钦以家世忠孝为金氏友。徙光禄大夫侍中,秩中二千石,封都成侯。
  〔一〕师古曰:「将亦谓中郎将也。」
  〔二〕师古曰:「监主葬送之事也。」
  时王莽新诛平帝外家卫氏,召明礼少府宗伯凤〔一〕入说为人后之谊,白令公卿、将军、侍中、朝臣并听,〔二〕欲以内厉平帝而外塞百姓之议。〔三〕钦与族昆弟秺侯当俱封。初,当曾祖父日磾传子节侯赏,而钦祖父安上传子夷侯常,皆亡子,国绝,故莽封钦、当奉其后。当母南即莽母功显君同产弟也。当上南大行为太夫人。〔四〕钦因缘谓当:「诏书陈日磾功,亡有赏语。当名为以孙继祖也,自当为父、祖父立庙。〔五〕赏故国君,使大夫主其祭。」〔六〕时甄邯在旁,庭叱钦,〔七〕因劾奏曰:「钦幸得以通经术,超擢侍帷幄,重蒙厚恩,封袭爵号,〔八〕知圣朝以世有为人后之谊。前遭故定陶太后背本逆天,孝哀不获厥福,乃者吕宽、卫宝复造奸谋,至于反逆,咸伏厥辜。太皇太后惩艾悼惧,〔九〕逆天之咎,非圣诬法,大乱之殃,诚欲奉承天心,遵明圣制,专壹为后之谊,以安天下之命,数临正殿,延见群臣,讲习礼经。孙继祖者,谓亡正统持重者也。赏见嗣日磾,后成为君,持大宗重,则礼所谓『尊祖故敬宗』,大宗不可以绝者也。钦自知与当俱拜同谊,即数扬言殿省中,教当云云。〔一〇〕当即如其言,则钦亦欲为父明立庙而不入夷侯常庙矣。进退异言,颇惑众心,乱国大纲,开祸乱原,诬祖不孝,罪莫大焉。尤非大臣所宜,大不敬。秺侯当上母南为太夫人,失礼不敬。」莽白太后,下四辅、公卿、大夫、博士、议郎,皆曰:「钦宜以时即罪。」〔一一〕谒者召钦诣诏狱,钦自杀。邯以纲纪国体,亡所阿私,忠孝尤着,益封千户。更封长信少府涉子右曹汤为都成侯。汤受封日,不敢还归家,以明为人后之谊。益封之后,莽复用钦弟遵,封侯,历九卿位。
  〔一〕如淳曰:「宗伯,姓。」
  〔二〕师古曰:「白令皆听之。」
  〔三〕师古曰;「塞,止也。」
  〔四〕文颖曰:「南,名也。大行,官名也。当上名状于大行也。」邓展曰:「当上南为太夫人,恃莽姨母故耳。为父立庙,非也。」
  〔五〕晋灼曰:「当是赏弟建之孙,此言自当为其父及祖父建立庙也。」
  〔六〕如淳曰;「以赏故国君,使大夫掌其祭事。」臣瓒曰:「当是支庶上继大宗,不得顾其外亲也。而钦见当母南为太夫人,遂尊其(祖父)〔父祖〕以续日磾,不复为后赏,而令大夫主赏祭事。」师古曰:「瓒说是也。」
  〔七〕师古曰:「于朝庭中叱之也。」
  〔八〕师古曰:「重音直用反。」
  〔九〕师古曰:「艾读曰乂。乂,创也。」
  〔一〇〕师古曰:「云云者,多言也。谓上所陈以孙继祖也。」
  〔一一〕师古曰:「即,就也。」
  赞曰:霍光以结发内侍,起于阶闼之间,确然秉志,谊形于主。〔一〕受襁褓之托,任汉室之寄,当庙堂,拥幼君,摧燕王,仆上官,〔二〕因权制敌,以成其忠。处废置之际,临大节而不可夺,遂匡国家,安社稷。拥昭立宣,光为师保,虽周公、阿衡,何以加此〔三〕!然光不学亡术,暗于大理,阴妻邪谋,〔四〕立女为后,湛溺盈溢之欲,以增颠覆之祸,〔五〕死财三年,宗族诛夷,〔六〕哀哉!昔霍叔封于晋,〔七〕晋即河东,光岂其苗裔乎?金日磾夷狄亡国,羁虏汉庭,而以笃敬寤主,忠信自着,勒功上将,传国后嗣,世名忠孝,七世内侍,何其盛也!本以休屠作金人为祭天主,故因赐姓金氏云。
  〔一〕师古曰:「形,见也。」
  〔二〕师古曰:「仆,顿也,音赴。」
  〔三〕师古曰:「阿衡,伊尹官号也。阿,倚也。衡,平也。言天子所倚,群下取平也。」
  〔四〕晋灼曰:「不扬其过也。」
  〔五〕师古曰:「湛读曰沈。」
  〔六〕师古曰:「财与纔同。」
  〔七〕师古曰:「霍叔,文王之子,武王之弟也。」
  校勘记
  二九三一页九行光为奉(常)〔车〕都尉、景佑、殿、局本都作「车」。
  二九三三页四行帝(病)〔崩〕,景佑、殿本都作「崩」。
  二九三三页七行食邑北海、河〔间〕、东(城)〔郡〕。齐召南说「河」下脱「间」字,「城」则「郡」之讹,见恩泽侯表。
  二九三四页七行故欲收(其)〔瘸玺。景佑、殿本都作「裙。
  二九四〇页五行(大)〔天〕子所以永保宗庙总壹海内者,钱大昭说「大」当作「天」。按景佑、殿、局本都作「天」。
  二九四〇页七行遣宗正、大鸿胪、光禄大夫奉节使征昌邑王典丧。服斩缞,〔三二〕亡悲哀之心。钱大昭说,典丧,为丧主也,颜以「典丧服」为句,失其指矣。杨树达说钱说是,昌邑王传云「霍光征王贺典丧」,其明证也。
  二九四二页一六行直斩(斩)割之而已。景佑、殿本都不重「斩」字。
  二九四七页九行(太)〔大〕宗亡嗣,择支子孙贤者为嗣。王念孙说「太宗」当为「大宗」,各本皆误。
  二九五一页四行冯(所谓)〔谓所〕冯者也,景佑、殿、局本都作「谓所」,此误倒。
  二九五三页一一行皆坐逆将军(竟)〔意〕下狱死。朱一新说「竟」当为「意」。按景佑、殿、局本都作「意」。
  二九五四页一一行辄(使)〔下〕中书令出取之。景佑、殿本都作「下」。
  二九五五页三行歡,众声也,音(计)〔许〕爰反。景佑、殿、局本都作「许」,此误。
  二九五六页九行光诸女自以(为)〔于〕上官太后为姨母,景佑、殿、局本都作「于」,此误。
  二九五七页三行赖(祖宗)〔宗庙〕神灵,景佑、殿本都作「宗庙」。
  二九五八页一〇行行音胡(浪)〔郎〕反。景佑、殿本都作「郎」。
  二九六三页八行四子,常、敞、岑、(哭)〔明〕。景佑、殿、局本都作「明」,此误。二九六三页一一行(今)〔岑〕、明皆为诸曹中郎将,景佑、殿、局本都作「岑」,此误。
  二九六三页一四行上召岑,拜为(郎)使主客。景佑、殿本都无「郎」字。
  二九六四页三行临敞病〔困〕,拜子为侍中,景佑、殿本都有「困」字。王先谦说有「困」字是。
  二九六四页七行关〔内〕都尉,景佑、殿本都有「内」字。宋祁说当删。
  二九六六页一〇行遂尊其(祖父)〔父祖〕以续日磾,景佑、殿本都作「父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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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集】二十四史
汉书叙例汉书卷一上高帝纪第一上
汉书卷一下高帝纪第一下汉书卷二惠帝纪第二
汉书卷三高后纪第三汉书卷四文帝纪第四
汉书卷五景帝纪第五汉书卷六武帝纪第六
汉书卷七昭帝纪第七汉书卷八宣帝纪第八
汉书卷九元帝纪第九汉书卷十成帝纪第十
汉书卷十一哀帝纪第十一汉书卷十二平帝纪第十二
汉书卷十三异姓诸侯王表第一汉书卷十四诸侯王表第二
汉书卷十五上王子侯表第三上汉书卷十五下王子侯表第三下
汉书卷十六高惠高后文功臣表第四汉书卷十七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第五
汉书卷十八外戚恩泽侯表第六汉书卷十九上百官公卿表第七上
汉书卷十九下百官公卿表第七下汉书卷二十古今人表第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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