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从门第上来看,“小杜”排在“大杜”后面,杜牧会很委屈。明清以来,人们动不动就说小杜出身高贵,这是符合事实的,当初杜牧何等自命不凡,尤其为他的家世而自豪:“旧第开朱门,长安城中央。第中无一物,万卷书满堂。家集二百编,上下驰皇王”(《冬至日寄小侄阿宜诗》)。《唐音癸签》说“杜牧之门第既高,神颖复隽,感慨时事,条画率中机宜,居然具宰相作略”。胡震亨认为杜牧出身好,人长得又英俊,脑袋又聪明,有远见卓识,是个作宰相的材料。这个评价才说到杜牧的心坎里了。他的志向就是成为祖父杜佑那样的宰相,至于“老杜”杜甫,虽然有些诗名,但在他杜牧眼里,比起祖父杜佑还是差得太远。
杜牧在《上李中丞书》中自信地说,他对“治乱兴亡之迹,财赋兵甲之事,地形之险易远近,古人之长短得失”都颇有研究。为什么要关注这些事情,这不仅是家学传统,他希望有一天能够将这些研究心得施诸政务。晚唐兵祸连结,杜牧花了很大气力去研究兵法,认为士大夫治国首先要治兵,所谓“主兵者,圣贤材能多闻博识之士,则必树立其国也;壮健击刺不学之徒,则必败亡其国也。然后信知为国家者兵最为大,非贤卿大夫不可堪任其事,苟有败灭,真卿大夫之辱,信不虚也”,大有“天下兴亡,士大夫职责最重”之叹,因为他们不仅要管理政府,处理政务,还要能够带兵打仗。如果掌握军权的人不学无术,政治素质太低,只会舞大刀,那就可能成为跋扈的军阀,给国家带来毁灭性的打击。杜还牧曾注解过《孙子》十三篇,经常写文章批评朝廷用兵之失,只可惜他的声音太小,没多少人听见。杜牧晚年自撰《墓志铭》,在其中感叹自己注《孙子》,推五星,记相法,如此多才多艺,人们却始终把他当作百无一用的书生。
2.盛名
杜牧早年所写的《阿房宫赋》,还是引起了人们的注意。不过,人们关注的是他的文学才华,至于他自己所说的忧国忧民的宗旨,依然没有人理会。这篇文章给他赢得了后世声名,如金圣叹称赞它是“一篇最清出的文字”,清人李扶九则认为它家传户诵,至今尤新,古来的文赋,它应该排名第一。在当时,《阿房宫赋》还直接改变了杜牧的人生轨迹。
《唐摭言·公荐》记载了这样一个小故事。当时,崔郾侍郎奉命到东都洛阳主持进士科考试,百官公卿都到城门外摆好酒席饯行,车辆之胜,官员之多,举世罕见。此时吴武陵——他是柳宗元的老朋友——正任太学博士,也骑着一头老毛驴过来凑热闹。崔郾正在酒席上喝得高兴,听说吴老这位有名的清流人士也过来了,非常吃惊,连忙离席前来迎接。吴老看见崔郾,把他拉到一边,拍着崔郾的肩膀说:你担负此任,乃是众望所归。我老了,不能为朝廷排忧解难了,不如为你推荐一个贤士。前些日子,我偶然发现一些太学生情绪激昂地讨论一篇文章,走近一看,原来是这次要参加考试的杜牧所写的《阿房宫赋》。这篇文章写得真好,这个人也太有才了。崔侍郎你工作繁重,日理万机,恐怕没有闲暇去浏览这篇文章,不如让我为你诵读一下。
说到这里,吴老就字正腔圆地、摇头晃脑地将《阿房宫赋》读了起来。崔郾也是一个有品味的知识分子,听后也称赞不已。吴武陵乘热打铁,要求崔郾在接下来的考试中将杜牧评为状元。崔郾面露难色,推辞道:状元已经被他人预定了。吴老穷追不舍,大声说道:如果真得当不了状元,就退一步,让他以第五名进士及第。崔郾还在踌躇犹豫,吴老倚老卖老地说:如果还不行的话,就把这篇赋还给我,看有没有比这写得更好的赋。崔郾迫不得已,只好满口答应,然后目送吴老离开。
回到酒席上,喝酒的同僚问吴博士来做什么。崔郾回答说,吴老推荐了一个人为第五名进士。酒客连忙追问是谁,崔侍郎回答说是“杜牧”。旁边立刻有人接茬说:听说过杜牧这人,才气是大大的有,只是品行不太好,不拘小节,喜欢烟花风月,好出入娱乐场所。崔侍郎为难地说:我已经答应吴博士了。即使杜牧是个屠夫或卖酒的小贩子,我也不会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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