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7年秋,李宗仁所在的部队改为护法军,开赴湖南安仁县,同北洋军作战。部队进入阵地后不久,营长因突发高烧,转送后方治疗,李宗仁奉命代理营长。次日晨,敌军在一阵猛烈炮火后,蜂涌而来,友军阵地被突破,为遏制溃势,李宗仁令营部号兵吹冲锋号向敌逆袭,不料竟无一兵一官向前跃进。李宗仁见情势危急,乃奋不顾身,跃出战壕,拿起营旗冲向敌阵。全营士兵见营长带头冲锋,也蚁附而前。李冲入敌阵后横冲直撞,异常剽悍,全营士气因之复振,喊杀声震天动地,顷刻间当面之敌被击退。李宗仁赶紧指挥全营占领阵地,不料在观察敌势时,被敌一排机枪打中胯下,李虽倒地,仍不忘指挥战斗,大呼冲锋不止,全营乘胜追歼溃敌。战斗结束,李宗仁因在战斗中的出色表现,得一“李铁牛”的诨名,骁勇善战之名在军中渐渐传开,李也因作战勇敢,指挥得当,被升为营长。
年底,陆荣廷与北洋直系军阀通款言和,李宗仁营奉命开往广东新会驻防。按惯例,每次部队开拔,长官莫不腰缠万贯而去。李宗仁为新进长官,虽厕身旧军之中,对军队扰政害民、军纪废弛很是反感,早存改革意愿,故在当上营长后,极为注意整肃军纪。李营驻防新会,李宗仁决心从自身做起,拒受贿金,不徇私情,严令所部恪守军纪,爱惜名誉,颇得当地士绅和百姓称赞,上司也很满意。
1920年10月,在粤桂军为陈炯明击溃,桂军离粤向桂境撤退。桂军军纪向来废弛,素来不得人心,此番败退,广东军民纷起而堵截,粤民自动起而助战,沿途不是闭栅放炮,就是空室清野,桂军只好一路以抢掠为生,军纪愈发废弛。李宗仁所在部队担任撤退大军的后卫,一路所见尽是奸淫烧杀,落伍败兵为害百姓的惨状。名义上担任后卫的部队有制止士兵扰民之责,但李宗仁的上司就公开以抢劫提高士气。李目之不寒而栗,深感痛心,自思:“这种军队若不消灭,实无天理。”
桂军1万多人一路上人马杂沓,狼奔豕突,部队撤至莲塘口,与粤军李福林、魏邦平部隘路相逢,又逢连宵大雨天赋观念指与生俱来的、先于经验的观念。柏拉图的,桂军陈兵路侧,一筹莫展。林虎、马济深知此刻全军面临危境,认为已到最后关头,只有实行中央突破,抢关夺隘,方可为大军夺得一条回桂的生路。恰于此时李宗仁率后卫一营赶到,自告奋勇前来请战。
林、马在关键时候,得一虎将,大喜过望,立即下达抢关命令。李宗仁即令全营进发,为激励士气,自己带号兵、掌旗兵走在最前面。在进入敌射程后,即以雷霆万钧之势,猛扑敌阵,敌猝不及防,便以炮火猛击,李身边的掌旗兵和号兵纷纷中弹倒地,但李营在李宗仁指挥下已冲了上来,一阵殊死搏杀后,敌中央阵地被突破,全线动摇。这时接应部队蜂拥而上,莲塘口之敌遂被肃清。天险即下,峡口大开,全军万把人得平安通过,李宗仁之勇武过人也由此更加闻名。
桂军退回广西后,林虎因与陆荣廷不和,愤而出走,林部交由李宗仁上司黄业兴指挥。黄率部开往玉林驻防。
1921年6月,粤、桂重开战。粤军士气旺盛,桂军连连败北,陆荣廷见军心涣散,通电辞职。时李宗仁所在的黄业兴部正在攻打高州天演论英国赫胥黎著,中国近代严复译述。分为上下两,闻梧州失守,陆帅下野,便主动放弃了攻击,急向玉林原防撤退。恰逢雨后山洪暴发,河水高涨,溃军在粤军追击下,群集河岸,草搭浮桥过河,全军半渡,浮桥突断,而岸上的人并不知情,一窝蜂向前挤,桥上人纷纷挤落下水,被江涛卷走,李宗仁也被挤落水中,幸赖水性好,得抢游上岸。黄业兴收拾残兵,不分日夜退到玉林。几日后,闻粤军已攻陷南宁,黄又率部向钦、廉方向继续退却。
黄业兴是广东人,几日来,黄率残部不停地向粤境退却,其意何在?这使广西籍军官陡生疑虑和不安。李宗仁怕部队随黄入粤必然被粤军收编或遣散,他出生入死,好不易拥有的这点“家当”,不是将被人夺去,就是将化为乌有。想到这里,他惕然心惊,赶紧去找人打探。
黄业兴的参谋长梁史是李宗仁陆小时的学长,与李有师生之谊。李便乘途中晚间休息,前往梁处打听。梁以实相告,道:“陆已下野,赴邕无前途,黄司令原籍钦州,官兵又多钦、廉人,故有将队伍带回广东,以备收编之意。”
李表示:“所部桂人为多,倘不愿随往,如何?”
梁道:“那只好由你自己酌裁了。”
李宗仁回到驻地后,即先召集本营4个广西籍连长商量。众人议定,乘大队人马向钦廉方向匆促退却之机,率所部4个连,并尽可能多联络些其他连广西籍军官,伺机脱离黄部,暂时避入六万大山,静观局势演变,再定日后大计。当晚分头行事,秘密与其他营的几个广西籍连长联络。因利害相同,平素关系也较好,自然一说即合。他们都表示愿意服从李宗仁节制,李宗仁原来的4个连,加上活动来的7个连,合起来已有11个连的兵力,李遂与11个连长一起商定相机行事的计划。
次日,队伍开拔,李宗仁有意将所部调在后面移动,行进中又几次借口“休息”,让别的队伍先行。在部队走近六万大山边缘的城隍圩时,李宗仁见离大队人马已有一段距离,便令所部停止前进,召集各长官会议,向士兵宣布将部队开入附近山区的意向,谋一条出路,上下官兵一致同意。李马上下令各连掉转队伍,向山区开进。
前面部队见李部久未跟上,派一参谋赶来,李宗仁以实情相告。黄业兴部下有主张派兵回来强迫李部一起前进的,但黄未予采纳,道:
“现在大局已变,人各有志,不能勉强,陡然引起自家火并,不如各奔前程为是。”
李把部队拉入山中,千余人在山上搭起棚帐或茅庐,觅地住宿,官兵心理上都有异样感觉。次日晨,便有两连人马不愿留在六万大山,乘夜幕逃去。
李宗仁部在玉林驻防时,与当地士绅有过交往,相处甚洽。他便派员分访,请求接济。士绅即刻组织起来,为之筹划,千把人的粮饷暂有着落。
其他部队的一些散兵游勇不断进得山来,特别是莫荣新部的一个营,在营长陆超率领下,因兵荒马乱,无处容身,愿同李部合伙,李欣然容之,在几日内李部人马已达近2000人。李宗仁靠这支人马,称雄一方已没有问题。于是,李宗仁决定以玉林地区和六万大山为创业基地,整军经武,养精蓄锐,以待日后大举。
李宗仁默察形势,认为手上这支力量弱小,与入境粤军对抗,无异以卵击石,在山中单靠地方接济粮饷,也非长久之计,不如随机应变,暂且归附粤方。于是派人到玉林去与陈炯明接洽,表示愿意接受归编,但要求划玉林地区给李部驻防,负责维持五属治安。并提出部队直属于粤军总部,为一独立单位,兼有两省头衔,防止被乱行调动,无故缴械,陈炯明见桂局未平,李宗仁部人枪齐全,若不答应,恐怕对粤军不利,便接受了李的条件,委李为“粤桂边防军第三路司令”,命部队开往玉林以东的北流驻防。
李宗仁抱定中立宗旨,对粤方不即不离,虚与委蛇。其时,马君武被孙中山任命为广西省省长,在南宁组织政府。李宗仁遂以马君武是桂林同乡关系,到南宁活动。从马君武处谋了个“玉林警备司令”的正式名号。
不料,陈炯明在广州叛乱,尽撤在桂粤军回粤。在玉林静观局势的李宗仁赶紧宣布与粤军脱离关系,宣布就任“广西自治军第二路总司令”,并趁机扩大了7个县的地盘。
此时,广西全境一片混乱,进入所谓“自治军时代”。广西有民谣形容当时情景:“司令满街走,将军多如狗,杀人兼越货,无日不干戈。”百姓因此横遭劫掠,村落墟户洗劫一空,几近“鸡犬无声,非复人境之象”。
各路自治军司令纷纷向北京政府表示效命,北京军阀分别加以册封。李宗仁得任桂林镇守使。
受北京政府正式任命的“各路英雄”,联合向南宁进军,并在南宁相约召开一个颇具戏剧性的会议,李宗仁也被邀参加。李宗仁因年龄、资格、经历比不上那些旧式军人,故表示:“凡是诸位的决定,我一概无成见。”但他实际上却看不起那些行为粗俗、胸无点墨的“草头王”,决心收拾广西局面,统一八桂。
会上推出林俊廷为全省自治军总司令。开会结果报北京政府核准,北京政府也照准不误。林俊廷被任为广西绥靖督办,蒙仁潜为省长,陆云高为财政厅长。但是林未就职,蒙徒有“省长”空衔,号令不出郭门,陆的财政厅长也只有在南宁一带自己原防地收收税罢了,一切仍是旧时模样。
李宗仁来南宁,主要是察看风向,见局势依然混乱,乃回玉林。
北京政府又挟持陆荣廷为广西边防军务督办,陆在武鸣召集旧部各自治军首领开会,要求取消自治军名目,改编各部队番号,李宗仁的玉林部队被改编为广西陆军第5独立旅。李对陆的任命既不当面拒绝,也不正式就职。在他看来,只要军权在手,什么师长也好,旅长也好,镇守使也罢,都可以接受,这叫做“以不变应万变”。他抱定的宗旨是:顺应时势,和缓各方,守境自保,待机而动。这一韬晦策略实乃明智之举。
李宗仁在玉林招兵买马,扩充队伍实力。他的陆小同学黄绍竑带着一营兵力并入李部。
黄绍竑,字季宽,广西容县山嘴村人。黄家是容县有名的望族,黄在陆小加入学生军敢死队,随部队开赴湖北。1912年,入武昌陆军军官预备学校继续学习,1914年结业后,入保定陆军军官学校学习,1916年毕业后回广西百色,在马晓军的陆军模范营当连副。以后升为连长,模范营扩编为团时,黄任营长。后马晓军被粤军改编,马被任命为田南警备司令,不久,粤军回粤,桂局崩溃,马晓军部调往南宁驻防,马晓军知南宁难以久守,便率部撤往广东。然而沿途遭到自治军的拦截,马晓军对前途感到彷徨,将部队交给黄绍竑,自己借故离队。
黄绍竑便将部队拉到自己的家乡容县,图后区处。李宗仁对模范营一帮青年军人久有联络之意,便亲自去容县找到了黄绍竑的胞兄黄天泽,表示:“都是同学,一切问题好商量。”不久,李宗仁又派夏威带着委任黄绍竑为“第三支队司令”的任命状和军饷,找到疲惫不堪的黄绍竑。黄遂同意与李合作,率部来到玉林。
李宗仁部的人马由原来的2000多人,扩大为3000多人,2个支队增为3个支队,李宗仁玉林集团如虎添翼。
李宗仁又罗致人才,设法把黄旭初从蒙仁潜部保释出来。
黄旭初是广西容县人,1913年毕业于广西陆军速成学堂,因学业优异,同年冬又考进北京陆军大学,毕业后回桂,也曾在马晓军模范营任连长、营长等职,后调任广西督军署中校参谋、省长公署军政处总务科长。黄为人沉毅敬谨,文质彬彬,恬淡自守,为幕僚的最佳人选。李宗仁素慕其名。
粤军从南宁撤退后,黄旭初被自治军蒙仁潜部扣留,指为“通敌有据”,险遭杀害。时李宗仁正好在南宁与各自治军首领接洽善后。知黄在押,即向蒙力争,将黄保释出来,并和他一同回玉林,派为总司令部参谋长。从此,黄旭初为李宗仁主持戎幕,运筹帷幄,全军赖其辅导,上、下归心。
由于李宗仁推诚结纳军校同学,散处广西各处的军校生闻之,相率来归,一时人才云集,声势大振。在李部的3个支队中,营以上干部军校出身的占大半数。
李宗仁不仅积极罗致军校生担任部队的中上级长官,对行伍出身的下级军官也十分注意培训。他特意创办了“玉林干部教练所”,专调本军行伍出身的下级军官受训。另设教导大队,对军内班长及准备充任班长的上等兵施以严格训练,为部队培训了大批基层骨干,部队素质和作战能力大为提高。
黄绍竑是个受过较高军事教育的人,所部又是模范营底子,官佐士兵思想活跃新颖。黄绍竑接受李宗仁委任,是迫于形势,出于无奈,本意仍然想与粤方联络,将来方可求得发展。黄来玉林后,虽受到李宗仁厚遇,不仅人枪原封未动,还专门划定两县地盘给黄管辖。但所部侷处玉林一隅,顶着自治军的牌子,总感耳目闭塞,形同草寇,终非善策。闻得孙中山已击败陈炯明,在广州再次组府,并又派兵西上,准备入桂收拾沈鸿英,黄顿感机会来临,准备向梧州发展,若能拿下梧州作为自己日后进取的根据地,不仅可以扩大地盘,增加税收,增厚财力,而且就此走出玉林,争取新的发展。
于是,黄绍竑私下派出所部参谋陈雄到广州去打探消息,与其时在广州养伤的白崇禧取得联系,令陈、白相机同广州革命政府联络,表明意图。
白崇禧,字健行,广西临桂县南乡会仙圩山尾村人。1907年考入陆小第一期,因病中途退学,后转入桂林广西省立初级师范就读。1911年参加学生军北上,1912年入武昌陆军军官第三预备学校,1914年入保定军校,1916年同黄绍竑一起毕业回桂,又同在马晓军模范营任连副,后升为连长、营长。1922年,马部在百色被自治军刘日福部袭击,白崇禧率兵一部逃至贵州,后又率部返回百色,途中巡哨时跌伤左脚,赴广州就医。
陈雄同白崇禧会面后,即积极活动,不久便在朱培德、廖仲恺引见下,晋谒了孙中山。向孙汇报了黄部情况,表达了参加革命的愿望,得到孙中山的赞许,孙命黄绍竑为广西讨贼军第1军军长。并命令在江西的粤军魏邦平、李济深部策应黄部起义。
黄绍竑取得孙中山的支持后,便以“假受编”的方式,利用族兄黄绍竑在沈鸿英部下邓瑞征部当秘书的关系,表示愿率部投奔,骗得沈军委任“桂军第八旅”旅长头衔,获准率部进驻戎圩一带。他在行动之前,将计划向李宗仁和盘托出。
李宗仁深知黄勇敢、精敏,是个不受羁縻的人才,事已至此,挽留也难,不如成全他向外发展的志向,异日或能收到表里为用之功。黄向李表示:“日后倘能成功,还将拥戴李为首领,绝不独树一帜。”
李宗仁答应了黄绍竑的请求,在黄未取得梧州前,一切费用仍然照拨。万一黄部失败,便设法收容。但黄部在开拔时,不仅带走了自己的部队,还带走了前去接防的李部两营。此事不仅令李宗仁大为不快,也激起了玉林集团其他将官的愤慨。李宗仁虽然十分恼火,却竭力平息众怒,与黄部保持了互相呼应,暗中支持的关系。对此,黄绍竑十分感动,说李宗仁气量宽大,能忍人所不能忍。从此甘居李下。
黄绍竑率部驻戎圩,白崇禧、陈雄也从广州返回。他们把举事日期定为7月中旬后,火速派陈雄去广州呈报,又与江西的魏邦平、李济深取得了联系。白崇禧亲往玉林同李宗仁通气。
白崇禧同李宗仁彻夜开诚倾谈,论列两粤全盘局势。白对李说:“此举若成,功劳岂仅在于广西。”
李然其言,慨然答应拨兵相助。李提出,梧州事成后,李、黄两部还应佯作分道扬镳,黄在梧州联络粤中革命力量,李则仍在玉林与自治各军势力虚与委蛇,此乃“内刚外柔”策略。经此养精蓄锐,等待他日彼此分进合击,打成一片。
李的意图得到白的赞同。李、白此次会面,双方推心置腹,彼此倾慕,相约患难与共,由此奠定李、白此后20余年合作的基础。
7月中旬,黄绍竑部突然向退到戎圩的沈军一部八九百人围攻,将该部缴械,亮出“广西讨贼军总指挥”的旗帜。尔后黄绍竑、白崇禧率部向梧州进发,与粤军夹击梧州。驻梧州的沈部旅长冯葆初,见前后受敌,无路可退,也就改换旗帜,欢迎粤军。黄绍竑部与粤军李济深部胜利会师梧州。李济深部中的大部分干部同黄部中的主要干部,同为保定军校同学,感情融洽,意气相投,梧州会师成了两广学生集团的大会合。
李济深打算把梧州的防务交给黄绍竑,于是指示团长兼梧州军警处处长的邓演达助黄,在抚河花艇上设下鸿门宴,用计擒杀了冯葆初。
李济深、邓演达均向孙中山推荐黄绍竑主持梧州军政事务,得到孙中山的支持,于是黄绍就便在梧州正式成立了“讨贼军总指挥部”。黄部又在粤军帮助下,攻下藤县,收编了该地自治军和散兵民团,在短短的两个月中,部队由1000人扩至4000人,军威震动全省。
李宗仁从黄绍竑出师大捷,深深感到:自己如继续据守玉林一隅,面对革命潮流无鲜明立场,势难得到部下和民众之同情。他的部下认为,无论如何李宗仁在名义上不能摆在黄绍竑之下,一致要求把部队改称“定桂军”。恰巧此时黄绍竑派副官吕竟存、团长伍廷飏到玉林来与李进一步相商此后合作问题。于是两军商定下步作战计划:先协力肃清贵县、桂平、江口、平南的自治军,解除心腹之患,占领梧州到贵县的水路交通线,然后伺机再向柳州发展。
两军分头行事。黄部讨贼军首先溯江而上,进攻平南、江口,李宗仁的定桂军则袭取贵县,并疾趋桂平。平南、桂平、江口一带是陆廷荣所部陆云高,张希栻、刘权中等部的防地。陆云高部受到李、黄军夹击,仓皇向蒙山、武宣方向败走,其他部队残兵败将纷纷投诚。这样,广西最富庶的梧州、浔州、玉林3个地区统落李、黄之手。
在粤桂军刘震寰命桂军陈天泰师调集都城一带,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谋取梧州。黄绍竑当即与李宗仁商量,决心以武力先发制人,解决陈天泰部,此议得到粤军李济深支持,并通力合作,将陈天泰师击溃,集体缴械。
李宗仁自出玉林后,初试锋芒,便连连告捷,大有春风得意、踌躇满志之概。定桂军的司令部遂由玉林迁到桂平,在这里娶了一位年方17的貌美新妇郭德洁。
李、黄“定桂”、“讨贼”军的崛起,使广西成为三雄鼎立的局面,即:沈鸿英部在抚河、昭平以上至桂林一带;陆荣廷部在横县、武定以上,柳州、南宁、左右江一带;李、黄部在梧州、玉林、浔江一带。陆、沈两部各有2万多人枪,李、黄两部合起来则不到1万人。
李、黄共同计划向上游发展,以驾驭广西全局。他们密议利用陆、沈同床异梦的矛盾,挑起两个强敌间的战事,尔后各个击破。然而在先讨陆还是先讨沈的问题,李与黄、白间意见分歧。李认为,沈特凶悍,为人反复无常,毫无信义可言,久为两粤人民所共弃,先行讨沈,定可一快人心。而对陆兴师问罪,李则有恻隐之心,心头难免不安。黄、白认为李的“联陆讨沈”之策,出于对陆“不忍”,对于平定广西之大略实为不智,故不赞成。他们提出“先联沈讨陆”。认为此是“联弱攻强,避实击虚”,这样对陆方胜券可操,沈部也易翦灭。
李宗仁斟酌再三,接受了他们的方案。当时陆、沈两部在北京政府调解下,已有讲和息兵、合而谋取梧州的动向。李、黄遂决定先发制人,乘陆、沈未合作,先派人与沈鸿英联系,诱之以利,答应在倒陆后,将来地盘分配,桂林、平乐、柳州尽归沈有。沈为一枭雄人物,对李、黄的话当然也未尽信,但在盱衡全局后,认为陆荣廷势大,是自己称王广西的主要对手;李、黄部乃初出茅庐,不足以惧,于是承诺与李、黄合作,倒陆后再作后图。
李、黄乘陆、沈在桂林对峙,迅速集中两部兵力于贵县,而后分左、右两路:左路由李宗仁亲率,指挥讨贼军伍廷飏、夏威、蔡振云3部和定桂军李石愚支队,沿邕江而上,直取南宁;右路由白崇禧率领,下辖定桂军何武、钟祖培部和讨贼军俞作柏团,攻打宾阳、迁江、上林,再转武鸣,对南宁作迂回包围。黄绍竑则指挥剩余部队留驻梧州,策划各方补充、策应。
李宗仁的左路军在击退陆部韩彩凤军后,很快进至南宁,在南宁附近与陆部蒙仁潜、林俊廷的部队展开血战。右路白崇禧的部队,连下柳州、庆远,也奔南宁而来。在这种夹击攻势下,南宁守将林俊廷不敢抵抗,率部窜逃,省长张其也从南宁仓皇出逃。李、黄军遂于1924年6月25日占领南宁,两部会师,首战告捷。
南宁的克复,使李、黄军两部士气大振。然值此大战初胜,尚待一鼓作气,继续进取之时,李、黄两个系统的部队都混集在一起,双方部属为分夺权利,几起争执,互不相让,嫌隙已见。两部将领中有彼此不服、欲争高低之人,几临火并边缘。
李宗仁、白崇禧见情形严重,大局未定,众敌环伺,若内部为权为利,先起争执,必定复蹈昔日太平军诸王内讧、瓦解失败的覆辙。于是李、白商量后,立即联名打电报给在梧州的黄绍竑,要其克日来邕,并有“你如迟日不来,危险就会发生”等语。
黄绍竑接电后,知情形紧急,乃昼夜不停,赶至南宁。李、黄、白3首领见面后,白即对黄晓以利害,白道:
“洪杨之失败,非曾左之功也,洪杨内讧自毁其事业也,若以占领南宁即起内讧,我不欲见失败之日,愿先卸职他去。”
留着大胡子的黄也深明大义,回道:“决不能这样做,一切以团体为重,恪守前约,推李为首。”
3人达成默契。李、黄将两支部队中营长以上干部召来会宴,席间黄起立致词,提议:“立即组织定桂、讨贼联军指挥部,拥护李宗仁当联军总指挥,本人副之。”
言毕,黄举杯率在席诸将领向李宗仁敬酒,大家共干一杯。饮干后,黄擎杯在手,向诸将宣誓说:
“今后我们将领,誓为一心一德,服从李总指挥领导,如有口是心非,三心两意的,当如此杯!”
说完将酒杯猛掷于地,跌得粉碎,全场空气肃穆,众将为之动容,纷纷表示:“既然胡须老都这样做,还有什么可说。”
于是,两军将领尽弃前嫌,握手言欢。
联军总指挥部随即成立。李、黄为正、副指挥,白崇禧为参谋长兼前敌总指挥,黄旭初为副参谋长,吕竟存为副官长,黄钟岳为秘书长,联军属下各纵队将领也作了统一调派。新桂系此后长期实行李、黄、白三巨头领导体制,李、黄两部由分而合,一致合作,共举定桂大业。李以仁厚、坦白、公正、诚恳待人,不念以往之瑕疵,力求事后之改进,尤其严禁任用私人,对自己原部之陈旧落伍分子尽力淘汰,毫不徇私,从而使这一新的团体进一步摒除了派别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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