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陈鲁豫·心相约   》 结婚记      Chen Luyu

  我们13岁相识,18岁相爱,21岁分开。
  9年后,我们重又相遇,终于明白,什么都不曾改变。
  我们之间没有求婚的过程,因为没有必要。
  我甚至觉得办结婚手续都多余。两个人在一起生活,要向别人申请,要盖章,我觉得别扭,而且,极不浪漫。
  可是,我们还是要结婚。
  那是2002年6月的一天,我在香港,他在北京,终身大事在长途电话中不到一分钟就定了下来。
  我不想惊动太多的人,只把要结婚的事告诉了高雁,她兴奋不已:“你们什么时候办婚礼?婚礼内容我早就策划好了。主持人是文涛和许戈辉,地点在中国大饭店,舞台两侧设两块大屏幕,播放社会各界的贺词还有你们俩面对镜头袒露恋爱经过,初步定20桌,你们的亲朋好友,同事、广告客户……”
  “怎么还有广告客户啊?”
  “这么大的活动,起码200个来宾,没有广告,费用从哪来?”
  我忘了这个茬。
  在凤凰,高雁负责所有娱乐类的节目和大型晚会。她要按照电视晚会的标准来操办我的婚礼。
  “我还没说完呢。”高雁两眼放光,像是在竞标春节晚会似的,“大厅里要铺上红地毯,你不是喜欢普京在就职典礼上走过长长的红地毯吗?咱们就铺一条比他还长的,你们俩穿着礼服款款地走上舞台。因为是婚礼,就不安排太多的文艺表演了,但歌手要有一、两个。你喜欢谁?”
  “Celine Dion。”
  “请外国歌手有难度,但通过唱片公司也不是没可能,只是费用太高了,不如考虑F4吧,他们可比Celine Dion红多了。”高雁两只手在那儿比比划划,一定是在算出场费。
  “唉,你是在办我的婚礼吗?非弄成F4的歌友会不可。我的终身大事,风头不能让别人抢去。”
  “对对对,F4一到,场面不好控制。那请谁呢?”
  我被高雁煽呼得也开始认真琢磨起婚礼仪式了:“请羽泉吧,他们唱的《最美》,我们在车上老听,有纪念意义。”
  “好,歌手定了,剩下的就是广告了。”高雁一脸轻松。
  “广告好卖吗?”我有些担心。
  “当然好卖。”高雁斩钉截铁,“光一个冠名权就能卖好几百万呢。”
  “那得挑个好名字,我喜欢名表、首饰什么的,所以最好叫卡地亚、蒂芬尼、百达翡力或者江诗丹顿特约之《鲁豫婚礼》。”我竟然开始对这个空中楼阁心驰神往了。
  “你先选个日子吧。”高雁这一提醒,我才想起来,我的婚事,八字还没一撇呢。
  “你帮我打听打听,在香港结婚该找谁啊?我们想结婚了,可不知道该怎么结。”我说。
  “那你的婚礼办不办哪?”高雁不依不饶,“可不能浪费了我这么好的创意。”
  “我得和他商量商量。他特别害羞,一见大场面就晕。”
  果然,在电话里一听说又是红地毯又是200人的大场面,他就已经紧张得结结巴巴了:
  “那,那我走路一定会顺拐的,不如让我扛台摄像机边走边拍吧?!”
  他是摄像,习惯于躲在镜头后面。
  “不行!”我对着话筒大叫,“从现在开始,你要练习走红地毯。”
  我豁出去了,婚礼看来是躲不过的。既然要办,索性就往大了办,照着奥斯卡的规模。
  高雁很快打听到了在香港登记结婚的程序:“你们俩带着证件去红棉道婚姻注册中心就行了。”
  听起来简单,其实很复杂。
  首先,要公证我俩的单身证明,然后,他要办赴港签证。
  想想真郁闷,香港回归都5年了,可内地居民过罗湖口岸依然不比去美国容易多少。最简单的方法要算跟旅行团赴港旅游。
  中旅的北京—香港线分7天团和14天团,每星期五出发。以往他都跟7天团来看我,这次他选了14天的,然后打当天第101个电话向我汇报进展。
  “老婆,都办好了。11月22日到香港。”
  2002年11月22日中午,我一做完直播节目《凤凰午间特快》,就急着往家赶。他已经到了。临出化妆室之前,发型师阿Ray随口问了一句:
  “今天是星期五了,周末有什么计划?”
  “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去结婚而已。)”我咽下了后半句话,可脸还是红了。
  气喘吁吁跑回家,老公正聚精会神地看着重播的《午间特快》。
  “老婆,今天我们旅行团的人问我来香港看谁,我说看老婆,老婆在电视台工作,他们立刻问,是凤凰卫视吗?”
  “他们没问你老婆是谁?”
  “问了,我没好意思说是你。”
  “这有什么,下次别人再问,你就说是小莉呗。”
  话还没说完,我的屁股上就挨了一脚:“还不快去卸装。”
  我认认真真地卸了装,然后和老公在楼下的茶餐厅匆匆吃了紫菜墨鱼河,就坐船直奔中环红棉道。
  红棉道礼堂座落在公园中央,而公园夹在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之间。公园不大,两个人携手逛上一圈用不了15分钟,但公园的宁静却让人能立刻忘掉外面的车水马龙。这么说吧,哪怕你在附近的摩天大楼里工作了一天,此刻正一脑门子官司,一走进公园,也会有想结婚的冲动。
  公园里有几个想必是来参加婚礼的人,各个脸上都是一副欢天喜地的神情。只有我和老公,手拉手神情肃穆地走着,看上去像是一对被包办婚姻捆住了手脚的不幸男女。其实,我们只是紧张。
  我有一个毛病,对于教堂、机关和所有有象征意义的地方都充满敬畏,一旦身处其中常常会有不能控制的奇怪生理反应。有例为证:
  1999年11月,我在伯利恒耶稣诞生地马槽教堂里因身体不适,加上被现场荷枪实弹的警卫弄得紧张无比,以至于腹痛难忍,几乎晕倒。
  2000年年底我在纽约,星期日独自一人逛第五大道,路过一间教堂,突然心血来潮,想去参加周日礼拜,靠近上帝。而当悠扬的管风琴声响起,我随众人庄严起立准备咏唱圣诗时,不知中了什么邪,我竟然有一种压抑不住的冲动想要哈哈大笑。我被自己的疯狂吓坏了,急忙以最快速度冲出教堂,然后一个人蹲在路边放声大笑。上帝啊,请宽恕我!
  扯得似乎有些远了,还是言归正传。
  我和老公神情严肃地来到公园中央的一座小楼前。楼前正有一对新人和亲朋好友在拍照。新娘一袭婚纱,所有来宾都是盛装出席。我一下子蒙了,怯生生地拽了拽老公的衣袖:
  “来这登记还得穿礼服啊?”
  我俩面面相觑,他不敢看他的仔裤,我也不敢看我的短裙。
  我们低头穿过欢乐的人群,推门进了小楼,楼里一片安静。
  一位和蔼的中年女士接待了我们。
  “我们是来登记的。”老公和我异口同声。话一出口我们俩都乐了,因为这象极了电影《小兵张嘎》里的台词。嘎子来到游击队,愣头愣脑地说:“我是来参加的。”
  “这里是行礼的地方,婚姻登记要去金钟大厦。”工作人员显然没看过《小兵张嘎》,她大概猜想我们要么是幸福坏了,要么是紧张坏了,所以她善良地选择了和我们一起傻笑。
  我们3个人尴尬地面对面乐了半分钟后,我和他起身告辞。
  香港婚姻登记处位于金钟大厦,大约100平米的一个大厅,有20几个柜台。此时,每个柜台前都坐着人,凝神回答工作人员的提问。屋子的中央有十几排塑料座椅,也都坐满了人,男女老少,各种肤色,像联合国一样。
  我先认真阅读了墙上贴着的布告,立刻对这个嘈杂但却秩序井然的地方充满了景仰。这儿恐怕是全香港最重要的地方了,生老病死,婚丧嫁娶,人生的每一个步骤都归这儿管。
  我和老公诚惶诚恐地把一大堆资料交给了工作人员:身份证、护照、单身中文证明、单身英文证明……。能想到的我全带来了。
  工作人员一边翻看我们的材料,一边指着桌子的日历说:“你们先挑个行礼的日期吧。年底快到了,结婚的人特别多,大会堂和红棉道都快排满了,最近的一天是12月31日,在大会堂,你们要不要?还有一个多月,到时候,你们的结婚申请也就批下来了。”
  我必须要解释一下在香港结婚的手续:首先在婚姻登记处登记,然后在结婚申请被批准之日起3个月内举行婚礼,超过3个月仍未行礼的则需要重新申请。行礼的地点有两处,红棉道和大会堂。新人服装可随意,礼服或便装都行,但必须整洁、得体。观礼人数没有上限,但不得少于两人,因为在结婚证书上需要两位证婚人的签名。
  “好啊,”面对穿制服的长官,我从不敢说个不字。可心里直打鼓:“还有1个月5天的时候,办晚会是来不及了。”
  我正在犹豫,身后凑过来一对年轻人,手里拿着一叠证件:“姆该(劳驾),我们来登记。”
  “不好意思,今天的名额已经满了,下周一再来吧!”工作人员彬彬有礼。
  青年男女只得扫兴地离开。
  原来结婚还有名额限制呢,于是我毫不犹豫地说:“12月31日可以。”生怕错过了那天就再也嫁不出去了。
  工作人员细心地填好所有表格,指了指桌面上镶着的一块铜牌说:“你们两个人谁来宣誓?”
  我主动站了起来,并且飞快地扫了一眼铜牌上的字,大意是:我以法律的名义起誓,我所提供的所有资料内容均真实有效。
  完全是出于职业习惯,不到两秒钟吧,我就背熟了铜牌上所有的字。然后,我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有病啊,又不是《凤凰早班车》,用不着说新闻,老老实实照着读吧。”
  我好象是在课堂上回答老师的提问一样,站得笔直,一字一句念完宣誓词。
  想必工作人员从来没有听过谁如此声情并茂地朗读宣誓词,待我念完,由衷地赞叹到:“北京话真是好听。”我颇有成就感地坐下,环顾四周,才发现,刚才还满满当当的大厅此刻只剩下了我们3个人。
  “好了,一旦你们的结婚申请获得批准,我们会电话通知你们的。别忘了12月31日准时来行礼。”
  面对陪了我们一下午的恩人我不知道怎样报答。我真后悔事先没在口袋里装上几块喜糖,而隔着柜台拥抱政府工作人员似乎也不合适,于是,我和老公就一直傻笑。
  “我饿了!”一走出婚姻登记处,我和老公立刻手拉手深情款款地凝望着对方说出了彼此的感受。
  我们喜欢的Dan Ryans就在旁边的Pacific Place(太古广场),于是我俩跑到那吃了有纪念意义的一顿饭。菜谱如下:
  恺撒沙拉
  Clam Chowder(香港译做:周打靓汤)
  烤羊排配薯条
  Stuffed Mushroom(炬蟹肉蘑菇)
  生啤三扎
  咖啡
  纽约奶酪蛋糕
  我一边抢他的薯条吃,一边自言自语:“行礼那天,要有至少两个证婚人,找高雁和郭志成吧。”
  高雁和郭志成是夫妇,他俩是我们的朋友、广院校友,也是我的同事。
  老公边喝啤酒边点头,我于是立刻打电话给高雁:“哎,婚礼晚会你先放放,12月31日你和老郭来做证婚人吧。”
  “那我得带照相机和DV吧。摄像的事就让郭志成来干了。”高雁的特点是热心、爱张罗、进入角色极快。
  5分钟后,我正想消灭最后一个蘑菇,高雁的电话来了:“郭志成听说要重操旧业可紧张了,他说DV他玩不好,得借个专业摄像机才行。”忘了介绍,郭志成是北京广播学院87电摄的高才生,只是这几年一直负责凤凰在北京的节目制作,早就成了一名出色的管理人才,离摄像专业有点远了。“郭志成还说你们选的日子不错,我们是12月30日结的婚,如今都迈向10周年了。”
  挂了电话,我把最后一个蘑菇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口齿不清地对老公说:“香港人结婚的规矩真是挺奇怪的。从现在开始,今后的15天里,咱俩的结婚公告会张榜贴出来,任何人都可以提出反对的意见。你说,不会有人反对吧?”
  我的脑海里出现了George C Scott主演的电影《Jane Eyer》《简爱》中的情节:罗切斯特和简爱站在神父面前正在行礼,突然,罗切斯特前妻的弟弟冲了进来,大声宣布反对他们的结合。然后,简爱含泪出走。
  想到这,我已是热泪盈眶了。
  “你看你,放心,全国人民高兴还来不及呢,不会有人反对的。”他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脸。
  “那,那我得吃块Cheese蛋糕。”我破涕为笑。
  15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感谢上帝,没有人反对。
  12月27日,离31日行礼的日子还有4天,老公再次跟旅行团来到香港。他的行李很简单:一套西服、一双皮鞋、一条领带。
  这身装束对他来说具有划时代的意义。他从不西服革履的,为了31日这天,他穿上这身行头时不至于笑场,我特别安排了一次彩排。12月12日,《英雄》在人民大会堂举行首映式,他打扮得新官似的和我一起去了。
  现在万事俱备,只等31日的到来。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29日晚上,我正在家里做面膜,高雁打来了电话,听起来她垂头丧气的:
  “怎么办呐?31日我和郭志成都去不了了。我得出差,他在北京也有事。”
  “没事没事,我再找人。”我嘴里安慰着她,脑子里马上飞快地搜寻着合适的人选,可越想越觉得难办。还有两天就是元旦假期,大部分同事、朋友都将休假,剩下的要来值班。我找谁啊?再说,谁会比高雁和郭志成更合适呢?
  我放下电话,愁眉苦脸地坐在沙发上,黑糊糊的死海淤泥在脸上显得更加可怕。
  “不如,找咱们家的菲佣吧,叫什么来着?嗷,奶奶特!”我家的菲佣叫Nanette,老公习惯用北京腔叫她奶奶特。
  “找菲佣做证婚人不太合适吧?菲律宾政局又不稳,万一将来兵荒马乱的,我上哪找她去啊?”我用手摸了摸脸上已经干了的死海泥,突然有了灵感,“嘉耀和晓文怎么样?”
  嘉耀是我广院的师弟,他和太太晓文在中学的夏令营里相识,从此再未分开。这种纯真而天长地久的爱情故事是我最欣赏的。
  我和他之间也是这样。
  我们13岁相识,18岁相爱,21岁分开。
  9年后,我们重又相遇,终于明白,什么都不曾改变。
  嘉耀是个少年老成的人,办事严谨有条理,在电话里听到我要结婚的消息,他非常冷静地说:“那我们31日早上8:50分在红码头集合,坐9:00那一班船去大会堂。”
  证婚人找到了,我和老公如释重负。
  31日一早,我7:00就起了床。我需要足够的时间来洗澡、喝咖啡,最主要的,我还没决定该穿什么。
  8:20,老公起床了,可我还捧着杯咖啡呆站在衣柜前,不知道该挑哪件衣服才好。
  老公飞快地洗漱完毕,一边打领带,一边腾出一只手从衣柜里拽出一条高领无袖的咖啡色连衣裙:“这条新买的不是挺好的吗?”
  我放下了咖啡杯,穿上裙子,在镜子前面左照右照。
  好像还不错。
  8:45,我和老公衣冠楚楚地走出了家门。他的服装是:黑西装、黑皮鞋、白衬衫和金色的领带。相比之下,我的造型略显简单:没有化妆,头发刚刚洗过,没有吹,只是让它自然风干,所以发梢微微向外翘着,呢制的连衣裙外面是一件浅咖啡色的及膝短大衣,脚上是咖啡色的长靴。虽然打扮不像新娘,但本色的衣着让我觉得舒服、自然。
  9:30,我和老公以及嘉耀、晓文就正襟危坐在大会堂的接待室里了。靠墙的长椅上已经坐了一家祖孙三代近10口人,新新娘想必正在化妆间里梳头更衣,所以不见踪影,来观礼的人们则略显拘谨地坐着。最小的孙子被奶奶紧紧地抱在怀里,那个看上去像是一家之主的父亲倒是颇为悠闲,捧着最新款的SONY DV大拍特拍。
  我突然抓住老公的手,声音中满是绝望:“咱们忘了带照相机和DV。”
  老公愣了一下,脸上也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表情,但他很快就镇定地说:“没关系,就是一个简单的仪式而已。再说了,咱们记在心里不是更好吗?”
  真是难为他了,和我这个丢三落四又小孩脾气的人生活在一起,他早已被训练成了保育员、辅导员和心理医生。刚才那短短的两句话,一下子就平复了我的情绪。
  “陈鲁豫、朱雷!”
  一听到我的名字,我蹭一下就站了起来。老公紧跟在我的身后,我们三步并两步几乎是蹿到了工作人员面前。
  长条办公桌前并排摆着4把椅子,我俩和嘉耀夫妇小心坐下。工作人员先收走我们的证件,大概是拿去影印,然后把结婚证书放在了我们的面前。与其说是结婚证书,不如叫结婚纸更贴切,因为那庄严的法律文件就是一张纸,和A4复印纸大小一样,上面有香港特区政府标志图案的水印,结婚证书里的内容十分简单,只列出了我俩的姓名、年龄、职业、住址和双方父母的姓名。在证书的最下端,分别有中英文两行小字。中文言简意赅:结婚人和证婚人。英文版则在简洁中透出了神圣:
  This marriage was solemnized between××and×××, in the presence of××and×××。直译成中文就是:××和×××是在××和×××的见证下庄严成婚的。
  我们4个人依次用婚姻登记处提供的黑色圆珠笔签下了名字。
  “好,请你们稍等,登记官马上会为你们完婚。”说这话时工作人员脸上满是由衷的微笑,但她的目光在我们4个人的脸上移来移去,好像不知冲谁笑最合适。显然,她没搞清楚到底谁是新新娘。因为嘉耀和镜头上一样西服笔挺,而晓文穿着皮夹克,系着围巾,和我一样的随意。也难怪别人分不清到底是谁结婚。
  我们又等了几分钟,就被工作人员领进了大厅旁边的一个小礼堂。
  礼堂陈设简单:一张长桌,周围5把椅子,想必是给新新娘、证婚人以及登记官坐的。果然,我们4个人被安排在桌旁坐下,我和老公一边,嘉耀、晓文另一边,空出的主座自然是给登记官的。礼堂另一侧是观礼席,大概能坐50人。可惜,今天一个观众都没有。
  前一天晚上,我和老公给各自父母打了电话。我的电话很简单:“爸,明天我和朱雷就去登记了。”
  “好。”爸打电话和拍电报一样简短。
  放下电话,我呆坐了半天。我知道爸心里也许有很多话想说,可当着我的面,他什么也不会说。我也是一样。
  我又看了看那空着的50张椅子,心里倒并不遗憾。爸妈知道我终于拥有了我想要的,这对他们来说就足够了。
  我正在胡思乱想,礼堂一边的小门被打开了,刚才接待我们的工作人员走过来将我们的证件放在桌上。我看到自己的身份证搁在最上面,伸手就去拿,被工作人员和蔼但坚决地制止了:“现在还不可以。”坐在我对面的晓文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心里直埋怨自己,都做了新娘的人了,举手投足一点都不娴静。
  “两位新人请熟悉一下宣誓词吧。”工作人员用手指了指桌面上镶嵌的一块铜牌,转身走了。
  我又忘记了娴静,身体哗一下地扑上去,脑袋几乎贴在铜牌上,好奇地边看边念出了声:“我请在座各位见证,我(新人名字)和你(新人名字)结为合法夫妻。”念完我又哗地转头看着老公:“等一下你可千万不能把新人名字这几个字也念出来啊!”
  “那,”他刚要说话,被我慌忙挥手打断,因为,登记官进场了。
  她是一个斯斯文文的中年女性,中等身材,留着陈方安生式的头发,一套淡粉色西服套裙剪裁合体,面料、款式一看就知道是Chanel,颈间还有一串白色珍珠项链,从头到脚的打扮一丝不苟且不张扬。
  “啊,你是陈小姐,我常看你的节目,很高兴能主持你的婚礼。”她客气地说着国语。
  我没想到在这里会碰到观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登记官抬眼看了看那空无一人的几十把椅子,神情中掠过一丝诧异。我想她从没见过只有5个人的婚礼。
  老公先宣誓。
  他一从椅子上站起来,我就紧张得不行,他可从来没当着这么多的人(4个人)发过言啊。
  他好像挺镇定,声调平稳,吐字清晰:“我请在座各位见证,我和你结为合法夫妻。”
  我低着头,拼命忍住笑。这个老公,我不让他说“新人名字”这4个字,他倒好,干脆谁的名字都不说。这还行,这不是钻法律的空子吗。
  “朱先生,你要说出你和陈小姐的名字。”
  我咬着嘴唇,抬头看老公。他还好,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该不会是太紧张,忘了我们的名字了吧?
  再看对面的嘉耀和晓文,两个人脸都憋得通红,还是死扛着不笑出声来。
  “我请在座各位见证,”老公旁若无人地念第二遍宣誓词,“我!”他停顿了一下,我在嗓子眼里小声咕哝了一句“朱雷”,也不知他听没听见,反正,他终于说出了他的名字:“朱雷,和你……”我又紧张地屏住呼吸,还好,毕竟刚才练了一遍,他熟练多了:“陈鲁豫结为夫妻。”



   我读累了,想听点音乐或者请来支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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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urce】长江文艺出版社
从小就被认为有语言天赋英语老师最后的心理防线
11个外教教过我英语为我打开了一扇门
另类=和别人不一样=容易被记住一开始我就没有退路
咱们会被处分吗?管学生,广院老师有一套行之有效的方法
托福考完了,出国的事却放在了一边实习生活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精彩
直到领取毕业证书那天,我还是无业游民那一年,牛仔裤恨不得长在了身上
自己设计校服真正开始打扮是定居香港之后
我意识到我的左肩膀已春光乍泄记者“生涯”第一回合
“帮我写个条子,递给首相”能不用稿子,把新闻说出来吗?
这个女孩好奇怪“完了,我长针眼了!”
她折磨我整整3个小时“打开箱子!”
用外语说粗话我觉得不算什么,好歹也是练习口语啊!恶劣的环境在10小时内改变了我,带出了我性格中强硬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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