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义说部 宋史演義   》 第八十回 廢守備姦臣通敵 申和約使節還朝      蔡東藩 Cai Dongfan

  卻說張瀎見了李顯忠,聞知符離兵潰,所有軍資器械,拋棄殆盡,免不得撫膺太息,乃改命劉寶為鎮江軍都統製,自渡淮入泗州,招撫將士,復退還揚州,上疏自劾。朝右一班主和黨,紛紛論瀎,孝宗尚不為所動,且賜瀎手書道:“今日邊事,倚卿為重,卿不可遂畏人言,朕當與卿全始全終。”瀎得此書,乃令魏勝守海州,陳敬守泗州,戚方守濠州,郭振守六合,在淮陰聚水軍,在壽春屯馬軍,大修兩淮戰備。孝宗復召瀎子栻,入問守禦情形。瀎附呈奏摺,略言:“自古明良交會,必協謀同志,藉成治功。今臣孤蹤外寄,動輒掣肘,陛下亦無所用臣,臣願乞骸骨歸裏”等語。孝宗覽奏,顧語栻道:“朕信任魏公,不當令退。”既而和議復興,湯思退復入為醴泉觀使,右正言尹穡,遂附思退劾瀎。孝宗亦未免動疑,竟降授瀎為特進樞密使,宣撫江、淮東西路,貶顯忠為果州團練副使,安置潭州。邵宏淵雖降官階,仍任建康都統製。貶李顯忠,仍任邵宏淵,以此為明,誰其信之?參知政事辛次膺,前因力阻和議,觸忤秦檜,落職至二十年,自孝宗召入樞密,尋擢參政,至是劾論湯思退,情願免官,遂罷為奉祠。
  思退竟進任尚書右僕射,兼樞密使。
  思退當然主和,去一史浩,復來一湯思退,如何恢復中原?獨陳俊卿上疏抗章,謂和議必不可成,張瀎仍當復用。孝宗乃仍令瀎都督江、淮軍馬。未幾,復得金帥紇石烈志寧來書,大旨仍如前言。思退勸孝宗和金,參政趙葵亦附思退議。工部侍郎張闡奮進道:“敵來議和,畏我呢,愛我呢?恐怕是款我呢?臣意謂决不當和。”恰是個硬頭子。孝宗道:“朕意也是如此。且隨宜應付,再作計較。”乃遣盧仲賢如金師,賫交復書。仲賢陛辭,孝宗諭以海、泗、唐、鄧諸州,不宜輕許。仲賢應命而出。偏湯思退竚待朝堂,私語仲賢道:“如果可和,四州亦不妨許金。”必欲割地,是何用意?
  是時金都元帥僕散忠義已進據宿州,仲賢至宿州,進見僕散忠義,哃喝多端,嚇得仲賢不敢措詞,但答言歸當稟命。忠義乃再給文書,要索四事:一、南北通書,改稱叔侄;二、割讓海、泗、唐、鄧四州;三、歲納銀幣如舊額;四、須送交叛臣,及還中原歸附人民。仲賢匆匆還朝,把來書獻入。孝宗頗悔遣仲賢,張瀎也遣子栻入奏,謂仲賢辱國無狀。孝宗遂下仲賢獄,責他擅許四州罪狀。鎸奪三階,尋復除名,竄往郴州。偏湯思退急欲求和,又奏遣王之望充金國通問使,竜大淵為副,暗中囑之望許割四州,惟求減歲幣的半數。之望等去後,右正言陳良翰始得聞知,亟奏言:“朝議未决,之望遽行,恐辱國不止仲賢,應追還之望,先遣一使往議,改定原約,然後通問未遲。”張瀎亦上言:“金未可和,請車駕亟幸建康,銳圖進兵。”孝宗乃詔飭之望等待命境上,毋得亟往,改命鬍昉為金國通問所審議官,一面命廷臣會議和金得失。陳康伯謂:“金人要索四事,最關重大的條目,便是欲得四州。我朝以祖宗陵寢,及欽宗梓宮為言,因此未决,乞召張瀎還朝,悉心咨議。”湯思退等俱言和為上計。時虞允文已調任湖北京西宣諭使,鬍銓已召為起居郎,還有監察御史閻安中,皆力阻和議。又有監南嶽廟朱熹應召入對,謂非戰無以復仇,非守無以製勝。孝宗默然不答。其意可知。湯思退又從中讒間,止除熹為武學博士,熹辭職告歸。康伯與思退不合,亦上章求去,孝宗準奏,竟調思退為左僕射,另授張瀎右僕射,仍都督江、淮軍馬。
  越年,接得邊報,使臣鬍昉被金人執去,孝宗不禁嘆息道:“和議不成,大約是有天意呢。”遂召王之望等回朝,且命張瀎巡視江、淮,整繕兵備。湯思退暗地焦灼,奏請孝宗稟達上皇,再定大計。孝宗親自批答道:“金人無禮如此,卿尚欲議和麽?況今日敵勢,非秦檜時比,卿乃日夕言和,比秦檜尚且不如。”思退得批大駭,可巧鬍昉自金遣還,於是思退又得藉口,振振有詞了。原來鬍昉至金,金人責宋失信,把他拘留。嗣由金主雍釋歸,令昉傳報宋廷,妥商和議。思退遂暗唆王之望及戶部侍郎錢端禮等,奏稱守備未固,國帑已虛,願以符離為鑒,易戰言和。孝宗乃令之望、端禮兩人,宣諭兩淮,且召張瀎入供相職。瀎此時正大治戰艦,號令兩河豪傑,銳意興師,並令降將蕭琦,統領降衆,檄諭遼人,約為聲援。偏錢端禮到了淮上,竟遣人入奏,有“名曰守備,守未必備,名曰治兵,兵未必治”等語。看官!你想張瀎如何不憤?如何不惱?還至平江,上表乞休,共至八次。孝宗乃授瀎少師,兼保信軍節度使,南判福州。侍御史周操,乞請留瀎,反遭罷斥。且撤退兩淮邊備。瀎行次餘幹,積鬱成疾,昉至彌留,遺書囑二子栻、枃道:“我嘗相國,不能恢復中原,湔滌國恥,死後不當葬我先人墓側,但葬我衡山下便了。”既而訃聞於朝,孝宗頗思瀎忠,初贈太保,進贈太師,予謚忠獻。瀎,綿竹人,夙具大志,終身不主和議。孝宗即位,頗加倚畀,稱魏公不稱名。所惜忠勇有餘,才智不足,符離師潰,幾令孝宗絶望,所以忽戰忽和,終無定見。論斷精當。
  自瀎歿後,又少了一個反對和議的健將,當由思退奏請,派遣宗正少卿魏杞使金,擬定國書稱,侄大宋皇帝眘再拜奉書於叔大金皇帝,歲幣二十萬。孝宗又面諭杞道:“今遣卿赴金議和,一正名,二退師,三減歲幣,四不發還歸附人。”杞又條陳十七事,由孝宗隨事許可,乃叩首辭別道:“臣奉旨出疆,怎敢不勉?萬一敵人無厭,願速加兵。”孝宗稱善。杞乃退朝,整裝北去。
  鬍銓又上疏極陳,謂:“和議成,有十可吊,不成有十可賀。”且有“再拜不已,必至稱臣,稱臣不已,必至請降,請降不已,必至納土,納土不已,必至輿櫬,輿櫬不已,必至如晉懷帝青衣行酒,然後為快。今日舉朝大臣,類似婦人,臣情願放流竄殛,不願朝廷再辱”雲雲。孝宗見疏,並不批答,也不加罪。最可恨的是湯思退,恐和議不成,竟遣私黨孫造,潛往金軍,勸他用重兵脅和。真是秦檜不若。於是金元帥僕散忠義等,復議渡淮南侵。宋廷聞警,又不覺惶急起來。湯思退尚嗾令御史尹穡,劾罷反對和議的官吏,多至二十餘人。忽有詔旨發下,命他都督江、淮軍馬。他是個和事老,若叫他賣國求榮,倒是好手,怎麽要他去做元帥呢?孝宗亦覺昏憒。當下入朝固辭,乃改命楊存中代任。存中甫受職,忽聞金兵已攻陷楚州,魏勝戰死。那時存中亟馳至淮,連防守幾來不及了。
  看官道魏勝如何戰死?原來魏杞奉使如金,由金帥僕散忠義求觀國書。杞答言書經禦封,須見過金主,方可廷授。忠義料不如式,又求割商秦各州,及歲幣二十萬。杞遣人奏聞孝宗,從思退議,許割四州,歲幣如二十萬數目,再易國書,交杞賫去。哪知僕散忠義已與紇石烈志寧自清河口攻楚州,都統製劉寶,聞風出走,獨魏勝領忠義軍往拒河口,擬截擊金兵餉道。偏劉寶檄止勝軍,謂不應自撓和議。金既入侵,尚欲顧全和議,非癡即騃。勝衹好按兵不動。及金兵渡淮而南,已入宋境,勝急往抵禦,彼此交鋒,自卯至申,未决勝負。不意金將徒單剋寧帶了數萬生力軍,自斜刺裏殺到,眼見得衆寡不敵,主客懸殊,勝尚率衆死戰,至矢盡力疲,自知必死,乃顧親卒道:“我當死此,爾等如得脫歸,可上報天子。”言已,令步卒居前,騎兵殿後,且戰且走。至淮陰東十八裏,中箭身亡,楚州遂破。江、淮又震,幸楊存中星夜馳到,檄調諸將,令互相援應,稍固邊防。怎奈金兵得步進步,入濠州,拔滁州。都統製王彥又復南遁,朝議至欲捨淮渡江。想又是思退主張。獨楊存中堅持不可。且追咎兩淮守備,無端撤去,緻有此變。孝宗始悔用思退言,臺官仰窺上意,交劾思退。思退因得罪落職,謫居永州。太學生張觀等七十二人,復伏闕上書,極言:“思退及王之望、尹穡二人,姦邪誤國,招致敵人,乞速誅以謝天下!”孝宗雖不見從,這消息已傳達遠方,思退行至信州,聞信變色,發顫了好幾日,當即死了。還是僥幸。孝宗復召陳康伯為尚書左僕射,進錢端禮簽書樞密院事,虞允文同簽書樞密院事,三人中又夾一姦黨。並命王之望勞師江上。之望係思退爪牙,當然奉着衣鉢,專以割地啖金為得計。錢端禮與之望同謀,仍奏遣國信所大通事王,至金軍議和。之望益檄令諸將,不得妄進。至言官劾罷之望,王已得金帥復書,核準和議了。這次和議的大綱,共計三條:
  一 兩國境界如前約。
  二 宋以叔父禮事金。宋主得自稱皇帝。
  三 歲納銀幣,照原約各減五萬,計銀二十萬兩,絹二十萬匹。
  和議既成,進錢端禮參知政事,兼知樞密院事,虞允文同知樞密院事,王剛中簽書院事,且下詔肆赦道:
  比遣王遠抵潁濱,得其要約,尋澶淵之信,仿大遼書題之儀,正皇帝之稱,為叔侄之國,歲幣減十萬之數,地界如紹興之時,憐彼此之無辜,約叛亡之不遣,可使歸正之士,鹹起寧居之心,重念數州之民,罹此一時之難,老稚有蕩析之,丁壯有係纍之苦,宜推蕩滌之宥,少慰凋殘之情。所有沿邊被兵州軍,除逃遁官吏不赦外,雜犯死罪情輕者減一等,餘並放遣。此詔。
  這篇詔命,相傳係洪適所草,適亦主和黨人,從前宋廷貶節求和,四方尚未盡聞知,自有此詔,纔知朝廷近事。時論統咎洪適失詞。其實南北兩宋,均為和字所誤,既已言和,還有甚麽掩耳盜鈴呢?評論亦是。且說孝宗嗣位之年,因南北修和,改元乾道,罷江、淮都督府,授楊存中為寧遠、昭慶節度使,又撤銷兩淮及陝西、河東宣撫招討使。未幾,陳康伯病歿,賜謚文恭。康伯,弋陽人,器識恢宏,臨事明斷,孝宗嘗稱他可比謝安。至陳康伯既歿,一時繼相乏人,衹命虞允文參知政事,王剛中同知樞密院事。既而剛中又歿,擢洪適為簽書樞密院事。
  到了暮春,魏杞自金歸來,入謁孝宗,謂已與金正敵國禮了。先是杞至燕山,金館伴張恭愈,見國書上列着大宋字樣,便脅杞除去大字。杞毅然道:“南朝天子,不愧聖神,現今豪傑並起,共思敵愾,北朝用兵,能保必勝麽?不過為生靈計,能彼此息兵安民,方免塗炭,所以命杞前來修好,若北朝果允踐盟,幸勿再加指摘,迫人所難。”張恭愈入白金主,金主禦殿見杞,杞仍如前言。金主雍方道:“朕亦志在安民,所以諭令息兵,此後當各照新約,固守勿替,朕不再苛求了。”杞纔稱謝,乃彼此簽定和約,既不發還叛人,也沒有再受册封,再上誓表。惟海、泗、唐、鄧四州,及大散關外新得地,一律歸金。杞告別南還,孝宗聞他詳報,自然心喜,慰藉甚厚。金主雍召還僕散忠義等,衹留六萬人戍邊,且將宋國歲幣,分賞諸軍。僕散忠義先還,拜為左丞相,尋召左副元帥紇石烈志寧入見,授平章政事,仍令他還鎮南京。僕散忠義越年病逝,紇石烈志寧又越十年乃歿,《金史》上稱為賢將相,這也毋庸細表。
  單說宋廷自議和後,國傢無事,孝宗乃立鄧王(忄耆)為皇太子。(忄耆)係故妃郭氏所出,郭氏生四子,長即(忄耆),次名愷,又次名惇,又次名恪,既而薨逝。及孝宗即位,追册郭氏為皇后,封(忄耆)為鄧王,愷為慶王,惇為恭王,恪為邵王,一面續立賢妃夏氏為皇后。夏氏為袁州宜春人,生時有異光穿室,及長,姿貌秀麗,父協因將女納宮中,得為吳太後(忄耆)中侍禦。太後因郭妃去世,特以夏氏賜孝宗,尋受册為正宮。敘兩後事,乃是插筆。及(忄耆)為皇儲,(忄耆)妻錢氏,當然為太子妃。看官道錢氏為誰?乃是參政錢端禮的女兒。正意在此。端禮倚着貴戚,早已覬覦相位,至是因宰執久虛,女且益貴,滿擬宰輔一席,在掌握中。偏侍御史唐堯封上言,端禮帝姻,不應執政,有詔遷堯封為太常少卿,朝右大嘩。吏部侍郎陳俊卿,又面陳:“本朝故事,從未聞帝戚為相,願陛下謹守傢法!”孝宗頗以為然。端禮陰懷私怨,出俊卿知建寧府,自己亦奏請避嫌,不意孝宗已批答出來,罷端禮為資政殿大學士,兼提舉萬壽觀使。端禮沒法,衹好怏怏受命。又越數月,竟令洪適為右僕射,兼樞密使,適自中書捨人,半歲四遷,驟登右相,廷臣又不免生議。適亦無所建白,不安於位,至乾道二年春季,以霪雨引咎乞休,乃命參政葉顒為左僕射,魏杞為右僕射,蔣芾參知政事,陳俊卿同知樞密院事,當時號為得人。
  不幸宮廷內外,迭遭大喪,幾乎老成凋謝,懿戚淪亡的痛苦,接踵而來。乾道二年十一月,寧遠節度使楊存中卒,存中出入宿衛四十年,大小二百餘戰,未嘗大衄,人共稱為忠義。歿時,舉朝震悼,予謚武恭。越年三月,秀王夫人張氏卒。秀王早薨,至是夫人張氏又歿,孝宗篤念本生,成服後苑,又不免一番哀戚。越兩月,太傅四川宣撫使新安王吳璘又卒,遺疏請:“毋棄四川,毋輕出兵。”孝宗覽疏,也不禁淚下,追贈太師,加封信王。又越月,皇后夏氏崩,又越月,皇太子(忄耆)亦逝世,後謚安恭,太子謚莊文。孝宗哀上加哀,痛中增痛,還賴內外臣工,多方勸慰,纔覺少解悲懷。不如意事,雜沓而來,卻是難為孝宗。惟左右兩相,隨時變更,葉顒、魏杞罷相後,專任蔣芾。芾以母喪去位,改任陳俊卿、虞允文。允文擬遣使如金,以陵寢為請,俊卿以為未可,謂使節不應輕遣。孝宗方向用允文,罷俊卿,判福州。遣起居郎範成大為金國祈請使,求陵寢地,及更定受書禮。先是紹興年間,金使至宋,捧書升殿,宋帝必降榻受書,轉授內侍。至孝宗初年,陳康伯執政,每值金使到來,但令伴使取書以進。及湯思退為相,復尋紹興故事,孝宗漸有悔心,乃令成大口請。成大密草章牘,懷諸袖中,當入謁金主時,先進國書,辭意慷慨。金君臣方傾聽間,成大忽奏道:“兩國既為叔侄,受書禮尚未合式,外臣有章疏具陳。”言至此,即從袖中出疏,笏以進。金主雍愕然道:“這豈是獻書處麽?”擲疏不受。成大拾疏再進,毫不動容。金太子允恭侍金主側,稟金主道:“宋使無禮,應加死罪。”金主雍不從,令退居館所。越宿,發交復書,遣令南歸。復書有雲:
  和好再成,界河山而如舊。緘音遽至,指鞏、洛以為言。既雲廢祀,欲申追遠之懷,正可奉還,即俟刻期之報。至若未歸之旅櫬,亦當並發於行塗,抑聞附請之辭,欲變受書之禮,於尊卑之分何如?顧信誓之誠安在?此復。
  孝宗得書,心尚未死,復遣中書捨人趙雄往賀金主生辰,別函仍申前請。金主不許,至雄辭歸,因語雄道:“汝國為何捨去欽宗,專請鞏、洛山陵呢?如不欲欽宗歸櫬,我當為汝國代葬。”詰得有理。雄不便答詞,但說當稟命再達。金主待了一年,杳無音信,遂用一品禮,葬欽宗於鞏、洛之原。小子有詩嘆道:
  五國城中怨別離,生還無望死猶羈。
  祖宗可念兄甘拒,莫怪南朝動虜疑。
  嗣是允文所建兩議,迄無成功,孝宗因建儲立後,未遑顧及此事,暫從擱置。欲知建儲立後等情,容待下回說明。
  ----------議戰議和,迄無定見,蓋猶是高宗朝之故態耳。史浩去,湯思退來,一意主和,無異史浩,甚且陰遣心腹,令敵以重兵脅宋,是賊檜之所不敢為者,而思退竟為之。孝宗既明知思退之姦,為賊檜所不若,何以鬍昉一還,復依思退原議,拱手稱侄,甘與敵和耶?人謂孝宗英明,遠過高宗,誰其信之?魏杞第爭一大字,有名無實,與宋何裨?範成大、趙雄一再至金,祈請陵寢,及改受書禮,終無成效,反滋敵笑。當日者,幸金主雍之亦欲罷兵耳。假使乘宋無備,席捲長驅,幾何而不踵靖康之禍也。然則為國傢者,其顧可臨事寡斷,任人不明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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