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评传 唐宋才子的真實生活   》 十一、杜牧(1)      閔澤平 Min Zeping

  1.小杜
  “惟大英雄能真本色,是真才子自風流”,這句俗語想必出現得比較晚,至少很多唐人都不知道還有此一說。唐代才子衆多,如繁星滿天,使人眼花繚亂。滿眼的才子,風流者卻沒有我們想到的那樣多。當然,倘若他們知道評選才子的標準是要“風流”,許多人定會“當年拚卻醉顔紅”,捨去大好前程,去做一回“真才子”。在這方面,小杜可謂先知先覺,走在了時代的前列。
  把杜牧專稱為“小杜”,可謂歷史悠久。《新唐書》說杜牧的詩情緻豪邁,人稱小杜,以別杜甫。《詩話總龜》引《唐賢抒情》也說杜牧詩歌風雅偏綴,不可勝紀,與杜甫齊名,時人呼為大杜、小杜。今天,我們耳熟能詳的則是“大、小李杜”,把李白、李商隱也融入了這個集團。曾經有段時間還出現過“三李杜”的說法。宋代學者孔平仲在《珩璜新論》中說“李固、杜喬,李膺、杜密,李白、杜甫”是也,這時候杜牧還被排斥第一集團之外。明代學者鬍應麟則說“李白、杜甫外,杜審言、李嶠結有前朝,李商隱、杜牧之齊名晚季,鹹稱李杜,是唐有三李杜也。”(《詩藪》)但“三李杜”的說法顯然沒有取得大傢的認可。
  在宋人看來,大杜、小杜並稱,對杜牧而言應該是一種極高的榮耀,無論是《新唐書》還是宋朝的那些詩話,它們都不自覺地透露出一種豔羨的語氣。不過,讓人簡稱“小杜”,未必符合杜牧本意,杜牧心中也未必舒坦。一個有個性的詩人,總不願附於冀尾,何況杜牧嚮來自視甚高,我行我素,從無追隨之意、模仿之心。在寫給權要的《獻詩啓》中,他不無自得地說:“某苦心為詩,本求高絶,不務奇麗,不涉習俗,不今不古,處於中間。”過去的榜樣他不感興趣,流行的潮流他不願涉足,他要走出一條自己的路。很多習見的觀點,他都要擺出一副不苟同的架勢,《苕溪漁隱詩話》列舉了許多例證。
  大傢都說周瑜英俊瀟灑,智謀過人,他卻在《赤壁》中說“東風不與周郎便,銅雀春深鎖二喬”,譏諷他不過是一幸運兒而已,大有阮籍“時無英雄,遂使竪子成名”的自負。當年漢高祖劉邦一心想把皇位傳給戚夫人的兒子趙王如意,野心勃勃的呂後聽從張良的計策請出著名隱士商山四皓,鎮住了漢高祖,穩定了漢室。杜牧卻說“南軍不襢左邊袖,四皓安劉是滅劉”,認為對漢室穩定做出巨大貢獻的不是這四個白鬍須的老頭,而是英姿勃發的周勃。項羽自覺無顔見江東父老而自刎,不失豪傑之氣,杜牧卻說“勝敗兵傢事不期,包羞忍辱是男兒。江東子弟多才俊,捲士重來未可知”,認為好男兒就應不屈不撓。
  許多讀者都衷心希望“大杜”與“小杜”之間能夠有些淵源。有人從詩篇裏去尋覓綫索,功夫不負有心人,他們終於找到了蛛絲馬跡,宋人葛立芳在《韻語陽秋》中說“杜牧之詩,字意多用老杜”,然後舉了一些例證。不過,也許他自己都認為這些論據沒有太大的說服力,不排除“英雄所見略同”的因素,所以他馬上解釋說這兩人是“下語自然相符,非有意於蹈襲”,正所謂有不能不異,亦有不得不同。杜牧詩文的特色太顯著了,清人洪亮吉《北江詩話》說:“杜牧之與韓(愈)、柳(宗元)、元(稹)、白(居易)同時,而文不同於韓、柳,詩不同於元、白,能於四傢外,詩文皆別成一傢,可雲特立獨行之士矣。”杜牧別成一傢,特立獨行,在詩風上自然也與老杜沒有太多的關係。
  詩風上沒有承接,血緣上有沒有關係呢?後來的讀者不依不饒,又在傢譜上去詳細考證,結果還是大失所望。宋人馬永卿《嫩真子》說:“杜氏凡五房,一京兆杜氏,二杜陵杜氏,三襄陽杜氏,四洹水杜氏,五濮陽杜氏。而杜甫一派不在五派之中,豈以其仕宦不達,而諸杜不通譜係乎?”馬永卿很憤怒:杜甫是西晉當陽侯杜預之後,杜牧的祖父杜佑也號稱杜預之後,僅僅因為杜甫官做得不夠大,連族譜都不讓他進去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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