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诗人评传 》 山岩上的肖像——聶魯達的愛情·詩·革命 》
總是傷感的無言(2)
趙振江 Zhao Zhenjiang
滕威 Teng Wei
這是詩人一生中第一個沉重的打擊,他的內心中第一次盛滿如此多的愛與哀愁。這次失戀的痛苦刻骨銘心,聶魯達很難忘懷這段青梅竹馬的初戀,特蕾莎烏黑的頭髮、深邃的大眼睛、明麗的笑容、深情的吻一直深深銘刻在他的心中。 痛苦雖然無法修復,但是對愛情饑渴的年輕詩人尋找到了新的對象。實際上,在1921年的時候,聶魯達就寫信給自己大學裏的同學阿爾貝蒂娜,也就是瑪麗鬆布拉,展開了熾熱而執著的追求。 但是,對於特蕾莎來說,20歲的聶魯達卻真的成為她一生的愛情記憶。她始終珍藏着聶魯達寫給她的情書,寄給她的照片,把它們全都收藏在精美的紀念册中。她不止一次地摩挲着那些泛黃的信紙,閱讀那些柔情蜜意的文字,凝視那張年輕英俊的面孔。雖然,不知道究竟出於什麽原因,她最終拒絶了聶魯達,但是在內心深處,詩人也許是她惟一深愛過的男人。在與聶魯達分手後的二十幾年中,當年活力四射的“春光皇后”特蕾莎,雖然一直不乏追求者,但始終沒有結婚。直到四十五歲的時候,她纔嫁給了一個比她小二十歲的技師。不過,那時她依然光彩照人。1972年,美麗的特蕾莎在聖地亞哥的侄女傢去世。然而,愛情並未隨之進入墓地,正如聶魯達在《黑島記事》中獻給特蕾莎的詩中所寫—— 那往日的愛情, 如何又何處埋葬? 它現在是不是變成小鳥的墳墓, 一滴黑石英, 被雨水侵蝕的一塊木頭? 也許, 衹有在小鳥之墓、黑石英、雨水打濕的木頭中, 愛情, 對抗時間的流逝, 永恆。 與活潑開朗的“瑪麗索爾”不同,有着晚霞般面孔的“瑪麗鬆布拉”姑娘非常內嚮。她的名字叫阿爾貝蒂娜·羅莎·阿索卡爾(Albertina Rosa Azócar);和聶魯達一樣也是外省南方人,出生在阿勞科(Arauco),那裏是印第安人聚居的地區。從外貌來看,阿爾貝蒂娜和她的二哥魯文·阿索卡爾都有着明顯的印第安人血統的印記。聶魯達和阿爾貝蒂娜學的都是法語,經常一起上課。像很多大學生一樣,愛情就是課堂中萌發的。據阿爾貝蒂娜回憶,聶魯達比她小一歲,那時人很消瘦,沉默且憂鬱。他經常陪阿爾貝蒂娜去她哥哥魯文住的膳宿公寓。每年九月和十二月假期的時候,他們經常一起坐火車回傢;到達聖·羅森多(San Rosendo)之後,聶魯達回特木科,而阿爾貝蒂娜則去康塞普西翁(Concepción)。可惜好景不長。相處剛剛一年多,離阿爾貝蒂娜傢很近的康塞普西翁大學也開設了法語課,她衹好聽從父親的安排轉到那裏繼續學習。一對戀人又得忍受離別之苦。從聖地亞哥到康塞普西翁相距500公裏!聶魯達別無他法,衹好用一封封熾熱激情的信排解自己的苦悶和孤獨。從1921年開始到1932年止,阿爾貝蒂娜一共收到聶魯達110幾封信(有說是115,有說是111封)。這些用五顔六色的信紙、五顔六色的墨水寫就的情書記錄了聶魯達在特木科、薩韋德拉港、聖地亞哥、瓦爾帕萊索(Valparaíso)、安庫德(Ancud)、科倫坡(Colombo)等很多地方的心情,以及對阿爾貝蒂娜的思念。他的許多信都是圖文並茂,他用畫筆描繪自己的模樣、房間的佈局等等。如果我們將這些情書與《晚霞》、《二十首情詩》、《熱情的投石手》、《奇男子的引力》以及《大地上的居所》等詩集中的一些作品對照閱讀,就能夠更深刻更透徹地理解詩句的內容和藴涵。雖然這些詩集的風格不斷變化,但是其中那個令詩人魂牽夢縈的女人沒有變,始終是阿爾貝蒂娜。 事實上,雖然聶魯達一直熱情執著地愛着阿爾貝蒂娜,但是她似乎並沒有那麽投入。除了偶爾一些充滿感情的信之外,她經常很遲纔給聶魯達回信,而且總是很簡短。但漸漸越來越遲,越來越短,最後終於杳無音信。對此,聶魯達起初是感到萬般痛苦,後來覺得自尊心受到巨大創傷,因此對阿爾貝蒂娜有些怨恨。在聖地亞哥的大學生公寓裏寫的一封信的開頭,聶魯達憤憤地寫到:“阿爾貝蒂娜,你這個壞女人。再也別給我寫信了。”另一封信中,他說,你有理由考慮忘記我,我這樣對你一點用都沒有。……這裏太差了,比你想像的還要差。我給你寫信是為了祝你新年快樂,但卻寫了一封令人痛苦的信,要與你一刀兩斷。其實在這段糟糕的日子裏,你是我惟一的支柱……拒絶和遺忘愛情對我艱難的生存來說,是雪上加霜;但是現在,我希望你能遠離我所經歷的這神秘和荒謬的世界。聶魯達也曾經在信裏對她施加壓力,要她拋棄一切來聖地亞哥和他同居。但要實現這樣的生活目標需要錢。而聶魯達卻一文不名。他沒有辦法改變生活狀況,而阿爾貝蒂娜對他還是一如既往地若即若離。 1927年,詩人被派到了距離祖國萬水千山的東方擔任智利駐仰光的領事。可是在那裏,他幾乎連一個講西班牙語的人都碰不到,跟周圍的環境完全隔膜。那是他一生中最孤獨無助、茫然凄清的光景。聶魯達一到仰光就把阿爾貝蒂娜的大照片擺在房間的桌子上,他在凝視她的時候想念她,在想念她的時候凝視她。他不斷地從他那冷清狹小的房間裏給她寫信,為她寫詩。阿爾貝蒂娜大學畢業在一所實驗學校裏當老師,後來被送往比利時進修。於是聶魯達熱情洋溢的情書又飛往了歐洲。在這些信裏,除了表達思念之苦外,還急切地催促阿爾貝蒂娜來仰光和他結婚。聶魯達對待此事非常嚴肅,他認真地告訴阿爾貝蒂娜說,他已經準備好了一切,結婚批準,經費……他還細緻入微地解釋她該怎麽乘船,什麽時間以及在什麽地方登船。他每天都在焦急地等待,就像後來加西亞·馬爾剋斯的名著《沒有人寫信給他的上校》中的老上校一樣——每一次的滿懷希望增加的衹是更深的失望。阿爾貝蒂娜沒有任何回音。聶魯達忍無可忍下了最後通牒,他說,這是他們能否結合的最後機會,如果阿爾貝蒂娜堅持不肯來的話,他就和別人結婚。但是阿爾貝蒂娜仍然沒有回信。當聶魯達接到從比利時退回的挂號信時,他徹底絶望了。“退回原址”?什麽意思?她離開那裏了嗎?她去什麽地方了?還是她不肯來?憤怒至極的聶魯達後來給回到家乡康塞普西翁的阿爾貝蒂娜寫去了一封絶交信,他要求對方銷毀他給她的所有信件和物品,退還他的照片。不過,這並非聶魯達寫給阿爾貝蒂娜的最後一封信。1932年從亞洲卸任回到智利的聶魯達還從聖地亞哥給她寫了幾封信,仍然是責備和怨恨的口吻。在一封信中,他說:“你一定已經知道我結婚了。你不肯幫助我擺脫的孤獨使我越來越難以忍受。你應該理解,我這麽多年過的是被流放的生活。”但是接下來的一段中,聶魯達還是流露出心中並未徹底泯滅的愛情:“我多麽願意吻一下你的前額,輕輕撫摸那雙我曾經無比喜愛的小手,獻給你我心中仍然存留的對你的友愛”。在第四段中,他還試探地問她:“你能來聖地亞哥一天嗎?”但是1932年5月15日的一封信真的是一刀兩斷了:“我不想讓你難過,但是我覺得你做得太過分了。我所有的電報和信中都說,你一到科倫坡我們就結婚。阿爾貝蒂娜,我已經有結婚申請了,還申請了必要的錢。但是我妹妹卻告訴我說,我要求你來亞洲是和你同居而不是結婚,所以你說:决不!你為什麽要說謊呢?你的不理解,已經讓我痛苦不堪,現在還得忍受你的中傷……”在最後一封信(1932年6月11日)中,聶魯達既感傷又無奈地寫到:“我每天都想起你……而你還是那麽忘恩負義。直到現在我也不明白,你在歐洲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直到現在我也不明白,你為什麽不肯來。” 阿爾貝蒂娜從來沒有公開透露過究竟因為什麽拒絶聶魯達。她衹是有一次輕描淡寫地說,巴勃羅從仰光給我寫信,要我去和他結婚。後來我去了巴黎和倫敦,在一個女朋友傢裏過復活節。巴勃羅的有些信我收到得很晚,有些被退了回去,他因此非常生氣。1983年,她在接受記者采訪的時候,被問到:“你那時到底有沒有可能嫁給聶魯達?”她的回答還是令人捉摸不透:“是的,我很愛他,但那是在別的時候。我不能嫁給他。”為什麽不能沒有人知道。但是不久,1935年她嫁給了在魯文傢裏認識的安赫爾·剋魯查加(Angel Cruchaga)。她曾經說,安赫爾比我大十歲,和巴勃羅非常不一樣。他一直未婚,非常溫柔體貼,不同於巴勃羅的一個人,他很安靜。  [返回目錄]  
请欣赏:
请给我换一个看看! 拜托,快把噪音停掉!我读累了,想听点音乐或者请来支歌曲!
【資料來源】上海人民出版社 |
|
|
紀念聶魯達百年誕辰 1676米長詩化作紀念情懷 | 紀念智利詩人聶魯達誕辰百年朗誦會舉行 | 前言(1) | 前言(2) | 愛·欲Amores y Deseos | 愛與性的初識 | 總是傷感的無言(1) | 總是傷感的無言(2) | 總是傷感的無言(3) | “致命”的誘惑(1) | “致命”的誘惑(2) | 寂寞圍城·圍城寂寞(1) | 寂寞圍城·圍城寂寞(2) | 寂寞圍城·圍城寂寞(3) | 受傷的“螞蟻”(1) | 受傷的“螞蟻”(2) | 受傷的“螞蟻”(3) | 最後的歸宿(1) | 最後的歸宿(2) | 第1首 | 第2首 | 第3首 | 第4首 | 第5首 | |
| 第 I [II] [III] 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