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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政 》 親歷與見聞——黃華回憶錄 》
第8節：南下宣傳團的活動
黃華 Huang Hua
南下宣傳團的活動
我被釋放回學校後沒幾天，便在1936年1月4日參加了南下擴大宣傳活動。平津學生聯合會在北平黨組織的號召下决定，在鼕季保持學生運動的勢頭，發動學生到京、津以南農村地區宣傳抗日救國的道理。學聯一共組織了四個宣傳團，第一團由北平東城各校同學組成，第二團由西城、南城各校同學組成，第三團由西郊和別處同學組成，第四團由天津同學組成。1月4日上午，我同燕京同學的隊伍來到藍靛廠，這是遠郊區一個可以撇開軍警阻撓的集合地點，但還是來了不少便衣特務、軍警監視我們。當時清華五十個同學編成第三團第一大隊，燕大同學四十九人（其中包括貝滿女中、華光女中同學三人）編為第二大隊，輔仁、中法、朝陽和市一中等校同學五十多人編為第三大隊。因城內同學須繞路出城，陸續來到，我們不能久候，就拿出隊旗，舉行宣誓，先走了一步，走到田莊纔和輔仁、中法、朝陽等校的同學會合。在藍靛廠出發前，我見陸璀同學身體太弱，還在發燒，硬把她勸回去了。斯諾和他夫人海倫·斯諾（筆名尼姆·威爾斯）以及好幾個外國記者，都按事前的約定，來到藍靛廠拍照、采訪兼送行。美國米高梅公司還有人來拍了電影。海倫神秘地塞給我一個用報紙包的東西，像牛舌燒餅那麽大小。我塞入夾剋口袋，問海倫是什麽東西。她瞪大了眼睛說，是炸藥!我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握手告別。原來那是一板巧剋力。
我們這次南下宣傳，首要目的是把抗日救亡的宣傳從大城市擴大到中小城市和鄉村，發動廣大工農群衆，同時也是要在學生群衆當中訓練一支思想進步，認識清楚，能經得起考驗的骨幹隊伍。我們决心挺身而出，擔負起天下興亡的責任，當抗日救國的先鋒，甚至願意獻出自己的生命。1月份的北平十分寒冷，但同學們認為最寒冷的天氣和最凌厲的風沙正是鍛煉我們意志的機會。
我們離開藍靛廠之後，嚮北平以南的方向步行前進，第一晚住宿在宛平縣即盧溝橋，第二晚住宿在琉璃河，第三晚住宿在涿縣碼頭鎮。我們擴大宣傳團每到一個集鎮人多之處，即張貼標語，演講，唱歌，演短劇，召開群衆大會，或派遣小分隊深入附近的村落，去喚醒沉睡的農村。在行進途中，同學們且行且談，根據一二·九以來的感受，敞開思想，談論天下大事，議論統治當局的媚外屈從思想等。我們感觸最深的是，農村凋敝，農民受到極殘酷的剝削，貧窮落後，對國傢大事閉塞無知，但純樸憨厚，熱情直率，在明白抗日的道理時，即堅定表示决不做亡國奴，要打走日本人。這次行動還使我們認識到自己過去對於中國社會的實際情況瞭解得太少了，直接的生活體驗和相互的交流，使大傢的思想很快地發生了較大變化，同學們開始深深同情和尊敬廣大老百姓，對抗戰和中國必勝的信心倍增。作為擴大宣傳團之一員，我熱心投入，熱情地進行宣傳。因為我是擴大宣傳第三團的團長，我還要考慮宣傳團的行程路綫以及和北平學聯南下擴大宣傳指揮部的聯絡。1月7日，我們自琉璃河起身，午前到達碼頭鎮，適逢該鎮大集，人很多。我們團就在這裏演戲，開群衆大會。我抽時間騎自行車到禮賢鎮找擴大宣傳第二團，嚮擴大宣傳團總指揮宋黎匯報工作，討論下一步怎麽辦。從宋黎那裏得知四個宣傳團將在固安縣會合。我當即趕回碼頭鎮。
1月8日，四個擴大宣傳團由不同方向來到固安縣，勝利會師。可是固安縣長是怎樣歡迎我們的呢？他下令緊閉城門，在城門樓上架起機關槍，說擴大宣傳團的同學是"土匪"，不讓進城。如果學生三天不走，他的城門也將緊閉三日。各團同學衹得分住在四個城門之外的大車店裏。1月9日上午，四個宣傳團的同學集合在一起開會，由各團團長報告他們的工作，討論下一步的行動計劃，並由中國大學的董毓華同學代表擴大宣傳指揮部作了總結報告。
我們團最緊張的一幕是高碑店之夜。我們於1月13日行至高碑店，在進行了一天的分組宣傳回來之後，看到我們藉住的小學校已被縣公安局警察和北平來的便衣警察包圍，持槍的便衣隊進來對我們進行搜查，搶去我們的旗幟和宣傳品。到農村宣傳的各小分隊相繼回來，都被便衣隊拒絶在門外，有的被他們扣留，轉送到別處去了。此時有幾個自稱是冀察政務委員會委員和新城縣縣長的人進入小學校，說要解散我們擴大宣傳團。原來他們正在用各個擊破的辦法打擊我們。我們幾個隊長考慮到我們手頭上旗幟和宣傳品都沒有了，不能工作，不如暫時返校，於是就和這些委員和縣長達成協議，衹要把扣留的同學放回來，並且道歉，我們就自動返回北平。被扣留的同學回來後，我們即排隊前往火車站。由於當晚沒有北上的車次，我們又冷又餓，饑腸轆轆，衹好在車站旁邊的小飯鋪內隨便吃一點東西，以解饑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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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世界知識出版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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