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家类 庚桑子   》 顺训道第七      庚桑楚(庚桑子) Geng Sangchugengsangzi

  闵子骞问仲尼,道之与孝相去奚若。仲尼曰:道者自然之妙用,孝者人道之至德。夫其包运天地,发育万物,曲成类形,布丕性寿,其功至实而不为物府,不为事官,无为功尸,扪求视听莫得而有,字之曰道。用之于人字之曰孝。孝者善事父母之名也。夫善事父母,敬顺为本,意以承之,顺承颜色,无所不至,发一言举一意不敢忘父母,营一手措一足不敢忘父母。事君不敢不忠,朋友不敢不信,临下不敢不敬,向善不敢不勤。虽居独室之中,亦不敢懈其诚,此之谓全孝。故孝诚之至通乎。神明光于四海,有感必应,善事父母之所致也。昔者虞舜其大孝矣乎!庶母惑父,屡憎害之。舜心益恭,惧而无怨。谋使浚井,下土实之,于时天休震动,神明骏赫,道穴而出,奉养滋谨。由是玄德茂盛,为天下君。善事父母之所致也;文王之为太子也,其大孝矣。朝夕必至乎寝门之外,问寺人曰兹日安否何如,曰安,太子温然喜色;小不安节,太子色忧满容朝夕。食上太子必视寒暖之节,食下必知膳羞所进,然后退。寺人言疾,太子肃冠而齐膳宰之馔,必敬视之,汤液之。贡必亲尝之。尝馔善则太子亦能食,尝馔寡太子亦不能饱。以至乎复初,然后亦复初。君后有过,怡声以讽。君后所爱,虽小物必严龚。是故孝成于身,道洽天下。雅曰:文王陟降,在帝左右。言文王静作进退,天必赞之。故纣不能害。梦启之寿,卜世三十,卜年七百,天所命也。善事父母之所致也。闵子骞曰:善事父母之道,幸既闻之矣。敢问教子之义?仲尼曰:凡三王教子,必视礼乐。乐所以修内,礼所以修外。礼乐交修则德容发辉于貌。故能温恭而文明。夫为人臣者,煞其身有益于君则为之,况利其身以善其君乎?是故择建忠良贞正之士,为之师傅,欲其知父于君臣长幼之道。夫知为人子,然後可以为人父;知为人臣,然后可以为人君;知事人,然后能使人。此三王教子之义也。闵子骞退而事之,于家三年,人无间於父母兄弟之言,交游称其信,乡党称其仁,宗族称其悌。德行之声溢于天下,此善事父母之所致也。
  齐太子坐清台之上,燕庄侯他高冠严色,左带玉具剑,右带环佩,左光照右,右光照左,太子读书不视。壮侯他问曰:齐国有宝乎?太子曰:主信臣忠,百姓戴上,齐国之宝也。壮侯他应声解剑而去。呜呼,人有偏蔽,终身莫自知已乎!贤者见之宽恕而不言,小人暴爱而溢言,亲戚怜嫉而贰言,人有偏蔽恶乎,不自知哉!是故君子检身常若有过,衣其衣,食其食,知其过而不克有以正之者,君子耻之。将欲有言,识其必不能行者,君子罕言。当责众人之恶者,视已善乎哉。当责众人之邪者,视已正乎哉?此之谓反明。
  翟西氏之子甚孝谨,翟西怜其子而好妄与之言。翟西辰出夕返,则曰甲死矣,其子信之。既而甲在焉。他夕则曰乙且害余,其子伺将行仇,既而不见恶端。他夕则曰丁病矣,其子觇之,丁诚无恙。举此类也。冒淹年序子固孝谨,至于训勒,益不保承。乡国之人疾其咎口,谋将煞之。翟西闻而惧,归以告子,子未甚信,既而翟西见煞。谓多言之人为疏露,亦有辞约而不密者,谓轻佻之人,为不定;亦有体闲而心躁者,谓丛杂之人,为猥细;亦有外洁而内浊者,若类而引之,不可殚载。若非彻识,孰克究详。时有不可不应事也者。内静而外动,易动而难静;时有不可不求事也者,内思而外待,待至而后乐。是故外静而内动者,摇思而损性;奔走而逐利者,劳力而害名。人生於世,或有事不遂志,而宣言云不遇时者,是无异负丹颈之罪,俟时行戳,岂不殆哉。其博才通识未见称用者,正可云时非不清,命未与耳,事不韪欤。长于谏者务依存前人之性,而翦制其情之所由起,是以彼此开进亲敬殷笃;不长于谏者务攻前人之性而暗於情之所来,是以彼此嫌贰猜衅日积。儿童之所简者,乃耆耋之所非;耳目之所娱者,乃心虑之所疾。徤责天下之愚者。已之未贤也;徤责天下之迷者,已之未明也。以未贤责众愚,未贤者以之亡;以未明责众迷,未明者以之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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