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自尊如此,仍有广之风。
以亚洲大陆游牧/狩猎型民族与农业型民族的长期对抗为背景,中国的南北之争或"胡汉之 争",一直贯穿于民元以前的历史。但它的高潮是宋元之际,特别是明清之际。中国的汉奸 史,重头戏正在这一段。最近,读李治亭先生的《吴三桂大传》(吉林文史出版社,1990年) ,我发现吴三桂真是关键时刻的关键人物。他既不是寻常所见贪生怕死、寡廉鲜耻的末流 汉奸,也不是如诗人所想像,"将军一怒为红颜",全是为了一个女人才叛变。
吴三桂的一生(1612-1678年)几乎全都是在马背上度过。前半生(1-32岁)在 明末,是"旧朝之重镇";后半生(33-67岁)在清初,是"新朝之勋臣"。这个人 ,事明背明,降清叛清,就连本阶级视为寇雠的李自成,他也考虑过投降。以气节论,似一 无足取,从过程看,则震撼人心。荣也人所不及,辱亦人所不及。
李先生把吴三桂的一生分为三段:"明末悍将"、"清初藩王"和"独树一帜",正好是三 部曲。其变形之迹耐人寻味。
作为"明末悍将",三桂有点像汉陇西李氏。他出身辽东豪族、武功世家,不但弓马娴熟, 以力战名;还世受皇恩,幼承庭训,满脑子全是忠孝节义(他十六岁时曾闯围救父,有忠孝 之名)。手下的子弟兵也是明军中的王牌,战斗力最强。可是当明清鼎革之际,官军同流 寇交攻,外患与内忧俱来,他所处环境太微妙。当时明、闯、满成三角之势,螳螂捕蝉, 雀在其后,他非联闯不足以抗清,非联清不足以平闯。况以兵力计,闯兵号称百万,满兵 也有十万,三桂之兵则仅四万,无论与谁联合,都势必受制于人。三桂置身其间,实无两 全之策。再者,从名节讲,他投闯则背主,降清则负明,也是横竖当不成好人。这样的困 境,我想大概只有张学良、马占山一类人才能体会得到。
在历史的紧要关头,三桂别无选择又必须选择。事实上,但凡人能想到的,他都一一试过。 最初,闯围京师,崇祯决定弃宁远而召吴入卫("先安内而后攘外"),他卷 甲赴关,事已 后期,想救明而明已亡。接着,他也考虑过投降李自成,但农民军穷疯恨极,入城后到处抓 捕拷打明降官,专以抢掠金帛女子为事,令他望而却步。当他得知老父遭刑讯,爱妾被霸 占,亲属备受凌辱之后,只好断息此念。然后,死他也想过,但被众将吏劝阻。对道学家 来讲,自杀不但是保存名节之上策,还兼有正气浩然的美感,但对一个统率三军的将帅来 说,却往往是最不负责的表现。只是在所有的路都走不通,并且面临李自成大军叩关的千 钧一发之际,他才毅然决定接引清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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