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什么人?”李治问。“四邻八乡的老百姓。”武则天登上旁边的一个小坡上,手在额上搭成凉棚,四下里眺望。李治也紧跟着上来,率先有所发现,指着四五里路以外的田间地头说:“你看看,都是人,有男有女,有大人有小孩,都穿着老棉袄,都往这边指点着看呢。”“程务梃1武则天大叫一声。“臣在。”见娘娘生了气,程务梃不知道怎么回事,吓得连滚带爬地跑了过去。武则天说:“我回乡祭祖也图个热闹劲,你让我这冷冷清清的,这是什么意思?”“娘娘恕罪,娘娘恕罪,臣虑事不周,光考虑安全问题了。”程务梃趴在地上。“还不快叫人放乡亲们过来。”李义府在旁边道。命令飞快地传达下去,外围的警戒线立即撤除,四乡八里来看热闹的老百姓,一听说娘娘放大家近前一瞻天表,老百姓都欢呼起来,都跳过沟渠,踩着麦地,直线距离,争先恐后向小山坡跑来。唬得负责警卫工作的程务梃和他手下的几个将领直冒冷汗,不住地回头看皇上和娘娘的脸色。李治皱着眉,显然有些反感,只有武则天,笑逐颜开,不住地拍着手,咧嘴笑着,对李治说:“他们知道我来,都很高兴。”这时山坡下面又上来了几辆车驾,皆敲锣打鼓,前呼后拥的。李义府忙趋前一步说:“皇上,娘娘,是荣国夫人、韩国夫人她们来了。”武则天点点头。这荣国夫人就是杨老太太,不久前才改封的。韩国夫人乃武则天的姐姐贺兰氏。她娘俩是提前两天来到的。眨眼功夫,车驾来到了跟前,武则天和李治一起上去迎接。杨老太太老而弥坚,步履稳健地和韩国夫人一起从车上走下来,武则天上前搀住了杨老太,问:“娘这两天你都在哪住的?”“在县城里的行宫里,”杨老太太高兴地说,“文水的父母官侍候的我可周到啦。”李治却上前接住了韩国夫人,他亲热地握住她的手说:“你也来了。”“你都来了,我还能不来。”徐娘半老的韩国夫人斜着眼,瞟着李治。弄得李治一阵心动,手指在她手心里适时地抓挠了一下。走出老远的武则天,见他们还在后边磨磨蹭蹭,叫道:“快点,祭祀马上就要开始了。”“就来,就来。”李治答应着,又急速地和韩国夫人说了几句贴心话,才一同赶上来。这时候,老百姓们也都已围了上来。山坡上、墓地和甬道两边,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武则天挽着李治胳膊,频频向乡亲们招手致意,每招手一次,四周就传来山呼般的喊声:“皇上万岁,皇后娘娘千岁1“皇上。”司仪官过来请示说,“您是先在旁边歇着等着,还是和皇后上去一同祭祀。”“这还用问,”武则天抢着说,“当然是随本宫一块上去祭拜。”“这有点有违常例。”司仪官小心地说。武则天刚想发火,李治挥手阻止了她,转脸对司仪官说:“朕已答应了皇后,朕就上去吧,站一站就可以了。”这时,陪祭的四乡八邻的三老四少,群众代表也已召齐了,司仪官挺着肚子高叫一声:“奏乐--”乐工们便一齐操动着手中的乐器,一时间哀乐低回,在冬日干冷的山坡间回荡。哀乐缠绵凄婉,令人肃穆,心中升起想拜祭的感觉,四周围站着看热闹的老百姓,也都屏声敛气,垂着手,呆呆地望着。武则天和李治相携着,在司仪官的导引下,沿着平缓的甬道台阶,缓缓向墓前走去,身后跟着一大批陪祭的人们。路不远,一会儿就到了武士彟的墓跟前。武则天让李治略微喘息了一下,就按司仪官的安排,和李治一起一个拿香,一个点香。“叩拜--”司仪官喊道。一听喊叩拜,武则天一把攥住李治的手,对李治说:“跪倒磕头1说完就跪下了,同时拉了李治一把,李治腿弯子一软,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脸却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说:“这……这,这--”“这就好了。”武则天紧攥李治的手脖子不放,伏地磕了一个头,这才放李治起来。这一异乎寻常的举动,把所有的人都惊呆人。官吏们面面相觑,用眼神你问我,我问你,想这所谓的“叩拜”,最多不过皇后鞠个躬,皇上点个头而已。虽说是晚辈给长辈拜祭,但皇上皇后毕竟是皇上皇后,按礼循例是不能行跪拜大礼的,但却没曾想天下至尊的皇上竟给一个死去的臣下行跪拜礼。官吏们嘴里不说,可都在心里议论着。李治因武则天乱封官衔给百姓,有些不快,自己先向后殿走去,折腾了将近一天了,他觉着有点头晕目眩,大概老毛病又犯了。接替年老体衰的独孤及当了皇帝贴身内侍的王伏胜,扶着主子上了床,给他掖好被子,关切地问:“皇上,哪点不舒服?我去叫御医来。”“算了吧。”李治摇摇头,眼角沁出一滴清泪,“朕这都是让她给气的。”“确实有些不像话。”王伏胜边附合着,边轻轻地给李治皇帝按摩头部。“皇上,各地快马报来的奏章公文我都给你搁桌上了。其中有一份紧急公文,侍中许圉师大人请您回来后马上看。”“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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