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美说:"本科在复旦,研究生在金大。"
"那好啊,我们这边有很多金大过来的研究生和博士,还有复旦的,正好可以和他们认识认识呀,你的男友总不能反对你和这些校友聚会吧。"
尤美见陈飞白态度诚恳,也确实说得有道理,于是把底都抖了出来:"我男朋友这几天到德国去了。"
陈飞白在电话那头激动得猛跳起来,差点连裤裆都绷坏,说:"那好啊,我来昂热接你过来,你在昂热哪个区……"
尤美把农场的地点告诉了陈飞白。这陈飞白的车大概比乔多的车要好,才下午两点就到了乔多家的农场,翻开自己的手机,循着刚才的来电显示,打到了乔多家,佣人接到电话时,陈飞白说:"尤美在么?"女佣觉得这个男人的声音大概是少爷乔多,但感觉又不像,纳闷地叫了楼上的尤美接电话,尤美接过电话知道是陈飞白来了。她忽然觉得这玩笑是不是开得大了点儿?才见过一面竟然答应了赴这个男人的约?但事已至此,她似乎已身不由己。尤美匆匆下楼,借着散步走到陈飞白停车的马路边。刚下楼时女佣问刚才打电话的是谁,尤美只能谎说是国内的家人。
刚上了车,尤美才想起,虽然乔多和他父亲都不在家,但母亲玛格丽特要是在晚上发现自己不在家,那情景会怎么样,可此时已顾不到了,汽车奔驰在昂热和巴黎之间的公路上,陈飞白的车技比起乔多要差些,大概是心虚的缘故,差一点和别人农场穿过马路的牛羊撞着,尤美几次心惊胆战,所幸安全到了巴黎。
陈飞白直接带着尤美去了自己再过一月就要到期的租房,没有什么聚会,陈飞白说对法国小孩子办的汉语班是有的,但他并不真想把这几天的时间花在替小孩补中文上。陈飞白想好好地陪着尤美在巴黎玩玩,他在心里已经对尤美充满了好感,几乎是一见钟情,所以没人会比陈飞白更珍惜这几天时间。
刚进门,陈飞白养的小白狗没等开灯就趴在了他脚上,大概是饿得太久了。看来巴黎的狗确实多,中国的留学生也沾染了巴黎人的爱心,小狗养得比自己都壮。只听陈飞白唤了一声:"喜军,喜军,嘬……嘬……嘬,来吃晚饭。"随手扔给它一块犬用牛排。这"嘬嘬"唤狗的声音,每个国家都差不离,仿佛全世界的语言各有区别而小孩的哭声笑声却相同一样。让尤美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这只狗叫"喜军"。陈飞白解释说:"其实这是法姓Weless的音译,中文可以翻译成'虞喜'或者'韦斯'。我喜欢三个字的汉语姓名,比如我原名叫陈飞,觉得叫这名的太多了,于是加了个'白'字,像中国画中的运笔之法,意境大变。那天从宠物市场把这只小狗带回家时,正好看见电视里法国的军队在大西洋实弹演习,所以就学古人抓阄一般--'见物为名',加了个军字,叫'虞喜军',你直接唤它喜军就行。"
尤美捂着嘴一笑,说:"可以看出,你是个很有爱心的男人,连小宠物起名都这么郑重其事。"陈飞白谦虚说哪里哪里,打开冰箱一看,人食早已吃完,就剩下几包狗用牛排了,于是带着尤美到了住地附近的一家中餐馆吃晚饭,对尤美说,这是他常来的地方,人熟菜好又实惠。尤美见着中餐差点条件反射流下巴甫诺夫研究的哈喇子,连咽了几口唾沫,把这唾沫想象成美味的中餐汤汁。半小时后,两人就把四菜一汤通通吃了个精光。中餐店老板是移民的福州人,虽然离浙江很近,但普通话说得让尤美半句也听不懂,不过陈飞白对尤美说那老板的法语不错,这让尤美有些诧闷,心想一个连自己国家的普通话都讲不好的人,怎么能保证自己学的法语是标准的巴黎音--这其实是尤美对国内那些连普通话都说不好的英语学习者一贯的看法,尤其是国内那些学校中没出过国、连母语都讲不好的教师,滥竽充数的外语水平,更是让人怀疑--路上尤美把这个想法对陈飞白说了一下,没想到他也是有这个看法。陈飞白说之所以国内的一所大学聘自己去做法语讲师,就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我其他学业的底子,但法语是绝对放心的,我们这批留法的要比国内看书学法语的人强些。
尤美也挺为陈飞白惋惜的,他是学商学的,到国内大学完全可以找个专业对口的教席,比如去商学院做个副教授,想不到辛辛苦苦爬回来的海龟们原来也有这么多无奈事。
这时,陈飞白请尤美到一家酒吧去喝酒,说在里面能结识很多中国的留学生。这家法国的酒吧和国内的迪厅性质差别不大,这里的音乐都是法文摇滚,震得酒杯中的葡萄酒都微微颤动。陈飞白见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子过来,就迎上去和他打起了招呼。一会领着他过来对尤美介绍说:"这位王先生是巴黎政治学院的中国留学生,以前是同济大学毕业的。"又对那位王先生说:"这位是我的--朋友,来法国旅行的,国内的研究生,以前本科在复旦上过。"本来想说"女朋友",可心虚得很,没胆量吐出那个女字。尤美在这个停顿里也呆立了一会,也怕那个字冒出来而不好收拾,突然想起自己的未婚夫乔多,不过酒意袭来,那乔多虚幻的影子敌不过陈飞白实在的身体,他搂着尤美跳舞,搂着她喝酒,周围强劲的摇滚,在耳膜中的震动渐渐远去--这是酒意的作用,他们快乐得全不在意周围的嘈杂,仿佛只有他们两人似的,俨然一对恋人。
到了大半夜,两人有些累了,回陈飞白的住处。酒吧和住地之间要穿过两条小巷,巷子中黑暗得仿佛撒旦刚来过,让人毛骨悚然。这时远处隐约走来几个法国痦子,头带布巾,穿着牛仔T恤,这几个痞子都已烂醉,迎头见着尤美这个东方女人,嘴里一声口哨,围了上来,口里唧唧喳喳说了一些猥亵的法语,想调戏尤美。尤美这时吓得直哆嗦,陈飞白上来用身体挡住尤美,用法语和他们说她是自己的老婆,已经结过婚了,然后和他们商量说可以给他们钱。法国流氓见钱眼开,听见这女人已是别人的老婆,唏嘘不已,答应可以收钱,不过不等陈飞白从钱包里拿出钱,那个最结实的法国流氓就把钱包抢了过去,他们翻来翻去,只找到了三百法郎和几个硬币。全部拿走后,钱包砸在了陈飞白胸口,三人哼着小调,勾肩搭背地离开。尤美逃过了一劫,终于松了一口气,差点瘫软在地上,从小到大,她都没被街头流氓欺辱,心想如果今天没陈飞白的话那就惨了--不知道她为什么不这样想,如果没有陈飞白的话,她此时肯定呆在昂热男友的家中,根本就不会半夜了还走在巴黎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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