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义说部 清史演義   》 第七十八回 大婚禮成坤闈正位 撤簾議决乾德當陽      蔡東藩 Cai Dongfan

  卻說天津教案,甫行辦竣,江督馬新貽被戕,有旨授李鴻章總督直隸,調曾國藩回督兩江。是年適當國藩六十壽辰,御賜“勳高柱石”匾額一面,福壽字各一方,梵佛銅像一尊,玉如意一柄,蟒袍一襲,還有吉綢綫縐等件。國藩入朝謝恩,當由慈禧太後問他天津情形,並令他速赴江南。國藩一一應答,隨即退出,於同治九年十月出都,沿途無事,直至江寧督署接印視事。清廷以前督被刺,事關重大,並命欽差鄭敦謹南下,會同審問,傳集中軍官,旗牌官,巡捕官,王命司,護印司,護勅司,刀斧手,捆綁手,劊子手,洋槍隊,馬刀隊,鋼叉隊,排得密密層層,異常威赫。曾侯爺與鄭欽使,同升公座,喝令帶上張逆犯。當由兩旁兵役,一聲吆喝,推上張汶祥當面。曾、鄭兩公,先用威嚇,後用刑訊。這張汶祥毫無實供,衹說是刺死馬新貽,可以泄忿,大事已了,願即受死。曾侯又問他是何人主使,他卻大聲道:“要刺馬新貽是我,刺殺馬新貽也是我,好漢做事一身當,憑你如何處治便了。”鄭欽差還想設詞誘騙,他索性說主使的人,便是你們。弄得曾、鄭二公無法可施,衹得奏稱該犯實無主使,應處極刑。廷旨準奏,即着凌遲處死。
  列位看到此處,應該問作書的人,究竟這張汶祥,為着何事,去刺馬新貽?小子也無從實考,衹聽得故老相傳,馬新貽未顯達時,曾與一個結義兄弟,非常莫逆。嗣因義兄弟娶了一位妻房,生得柳腰杏臉,嫵媚過人,他就覷在眼中,豔羨的了不得。一時不便勾搭,日思夜想,幾乎害成一種單思病。冶容誨淫。但他在宦途中,是個鑽營的能手,由縣丞起馬,不數年連升總督。看官!你想中國有幾個總督大員,一朝權在手,就把事來行。他外面裝出一副義重情深的形狀,把義兄弟立刻提拔,差他出外辦公,又令他把傢眷搬入衙門,說是便於照管,叫他放心前去。他義兄弟感謝不盡,即將傢眷安頓督署內,奉委就道。這馬新貽已擺好迷陣,不怕他妻房不上勾當,他妻房究係女流,那裏曉得這種圈套?一入署中,即被他灌得爛醉,扯入寢室,寬衣解帶,無所不至。等到醒來,悔已無及。馬新貽又拿出溫存手段,婦人傢總帶三分勢利,暗想馬新貽是現任總督,比自己的丈夫要尊貴數倍;又兼性情相貌,都比丈夫勝過幾籌,事已如此,索性由他擺弄,自己也樂得快活。總是馬新貽不好。後來馬新貽越加寵愛,她也越加柔媚,鶼鶼比翼,合力同心,衹願地久天長,諧成眷屬,單怕她丈夫回來。一年復一年,她丈夫惹動兒女情腸,屢次申文請假,馬新貽不但不準,且下了一角密札,給他辦事地方的長官,說他勾通大盜,證據確鑿,不必審訊,飭即密捕正法。這義兄弟茫無頭緒,冤冤枉枉的拿去斬首。誰叫你娶了豔妻?密報到省,喜得馬新貽手舞足蹈,總道是大患已除,可以安心取樂,誰料他義兄弟竟有好友,聞知這事,動起義憤,竟到兩江督署左右,專等馬新貽出門,托詞攔輿訴冤。三腳兩步的走到輿前,手持利刃,刺入新貽胸膛。隨役連忙拿住,新貽已不省人事,擡回署內,見他情婦模模糊糊的說了“我害你,你害我”兩語,兩眼一翻,雙足一蹬,竟嗚呼哀哉了。那時情婦一想,為了自己一人,害死兩條性命,天良發現,也懸梁自盡。嗣經臬司審問刺客,衹答稱“好漢張汶祥,刺死馬新貽”,餘外全無實供。後經曾、鄭二大員復審,供語已見上文,不必重敘。俠客做事,往往不欲宣佈,這事可見一斑。近來說張汶祥也是革命人物,如徐錫麟刺恩銘相同,恐怕未必確實。將來清史告成,或有真傳,也未可知,小子衹好藉此了案,再敘別事。好筆墨!
  且說同治帝即位後,悠悠忽忽,過了十年。同治帝的年紀,已十七歲了。尋常百姓人傢,也要替他授室,何況是至尊無上的天子?滿蒙王公,有幾個待字的女兒,那一個不想嫁入宮中,做個椒房貴戚?衹慈禧太後單生了這個兒子,那得不細心擇婦,成就一對佳偶?自八年間起,籌備大婚典禮,已是留意調查,直到十年鼕季,方纔挑選了幾個淑媛。一個是狀元及第現任翰林院侍講崇綺的女兒,係是阿魯特氏;一個是現任員外郎鳳秀的女兒,係是富察氏;一個是舊任知府崇齡的女兒,係是赫捨哩氏;一個是前任都統賽尚阿的女兒,也係阿魯特氏,才貌統是差不多。慈禧後已經選定,免不得與慈安後商量。慈安後道:“女子以德為主,才貌到還是第二層,未知這四女中,那個德性最好,堪配中宮?”的是正論。慈禧後道:“聞得這四個女子,崇女年紀最大,今年已十九歲,鳳女年紀最輕,今年纔十四歲。”慈安後即接口道:“皇后母儀天下,總是年長的老成一點。”慈禧後呆了一呆,隨道:“鳳女雖是年輕,聞她很是賢淑。”慈安後道:“皇后册定,妃嬪也不可少,這等女孩子,都選作妃嬪便了。”慈禧後道:“且去傳弈訢進來,叫他一酌。”慈安點頭,即命宮監去召恭王。不一時,恭王入見,嚮兩太後行禮畢,慈禧後就說起立後情事,恭王也主張年長。名正言順,說得慈禧不好不依,後來嘉順不終,伏綫在此。隨於次年仲春降諭道:
  欽奉慈安皇太後,慈禧皇太後懿旨,皇帝衝齡踐阼,於今十有一年,允宜擇賢作配,正位中宮,以輔君德,而襄內治。茲選得翰林院侍講之女阿魯特氏,淑慎端莊,著立為皇后,已著欽天監諏吉,於本年九月舉行。所有納采大徵,及一切事宜,著派恭親王弈訢,戶部尚書寶鋆,會同各該衙門詳核典章,敬謹辦理!特諭。
  這諭一下,恭親王等揣摹慈禧後性情,很愛奢華,所定典製,比往時繁縟數倍。正在預備的時候,忽由江蘇巡撫奏報,兩江總督曾國藩出缺,恭親王也吃了一驚,急忙入奏兩宮太後。兩宮太後很為嘆息,命同治帝輟朝三日,即下諭追贈太傅,照大學士例賜恤,予謚文正,入祀京師昭忠祠、賢良祠;並於湖南原籍,江寧省城,建立專祠;生平政績,宣付史館。一等侯爵,著伊子曾紀澤承襲,次子附貢生曾紀鴻,長孫曾廣鈞,均着賞給舉人。還有曾廣鈞、曾廣銓一班孫兒,亦賞給員外郎主事等職銜。並派穆騰阿等,接連往祭。有御賜祭文碑文等,都是翰苑手筆,小子錄不勝錄,但抄述兩篇如下:
  御賜祭文曰:朕惟功懋懋賞,信圭表延世之勳,思贊贊襄,雕俎厚飾終之典。爰申斝奠,用賁絲綸。爾原任大學士兩江總督一等毅勇侯贈太傅曾國藩,賦性忠誠,砥躬清正,起傢詞館,屢持節而淪纔,洊陟卿曹,輒上書而陳善。值皇華之載賦,聞風木而遄歸。忽鄉鄰有鬥之頻驚,潢池盜弄,懍戰陣無勇之非孝,墨絰師興。奇功歷著於江淮,大名永光於玉帛。俾正鈞衡之位,仍兼軍府之尊。一等酬庸,錫侯封於帶礪;雙輪曳羽,飄翠影于云霄。重鎖鑰而任北門,百僚是式;還儆戒而惠南國,萬衆騰懽。方期碩輔之延年,豈意遺章之入告?老成忽謝,震悼良深!頒厚賻於帑金,遣重臣而奠輟。特易名於上謚,贈太傅之崇階。列祀典於昭忠賢良,建專祠於金陵湘渚。彝章載考,祭典特頒。天不憗遺一老,永懷翊贊於元臣,人可贖兮百身,用寄咨嗟於典册。靈其不昧,尚剋欽承。
  又御賜碑文曰:朕惟臺衡績懋,樹峻望於三公,鐘鼎勳垂,播芳徽於百世。寵頒紫綍,色煥丹珉。爾原任大學士兩江總督一等毅勇侯贈太傅曾國藩,秉性忠純,持躬剛正,闡程朱之精藴,學茂儒宗;儲方召之勳獻,器推公輔。登木夭而奏賦,清表風規;歷蕓館而遷資,誠孚日講。屢持使節,兼校春闈,薦擢卿班,允諧宗伯。溯建言之直節,荷殊遇於先朝。凡茲靖獻之丹忱,早具忠誠之素志。乃突來夫粵匪,俾訓練夫楚軍。拔嶽郡而剋武昌,功成破竹;靖章江而平皖水,威振援枹。兩江尊總製之權,九伐重元戎之命,朕丕承基緒,眷念成勞,榮銜特畀以青宮,峻望更登諸黃閣。辭節制於三省四省,彌見寅恭;精調度於湘軍淮軍,務嚴申令。聯蘇杭為犄角,堅壘同摧;倚昆季為爪牙,逆巢早搗。金陵奏凱,慰皇考知人善用之明;玉詔酬庸,褒元老决勝運籌之略。既析圭而列爵,亦壘翠以飄纓。既而畿輔量移,因之闕廷展覲。汲黯近戇,實推社稷之臣;楊震厚遺,無慚清白之吏。惟是瘡痍未復,每厪念夫天南,鎖鑰攸司,仍遄歸於江左。方謂功資坐鎮,何期疾遽淪殂?贈太傅而階崇,祀賢良而譽永。專祠遍祭,世賞優頒。易名以表初終,核實允孚文正。於戲!鬆楸在望,倍懷麟閣之遺型;金石不磨,長荷鸞綸之錫寵。欽茲巽命,峙爾豐碑!
  從此這效忠清室的曾侯爺,長辭人世,其生也榮,其死也哀,也算是千古不朽了。此老係清代偉人,所以敘述獨詳。曾侯出缺,繼任的便是肅毅伯李鴻章,倒也不在話下。
  日月如梭,已屆同治帝大婚吉期,先封皇后父崇綺為三等承恩公,母宗室氏瓜爾佳氏均為公妻一品夫人。九月十二日甲午,因大婚期邇,遣官祭告天地太廟。次日乙未,同治帝禦太和殿,閱視皇后册寶,遣惇親王弈誴為正使,貝勒弈劻為副使,持奉册寶詣皇后邸,册封阿魯特氏為皇后。又遣大學士文祥為正使,禮部尚書靈桂為副使,齎册印至員外郎鳳秀第,封富察氏為慧妃。是夕,復命惇親王弈誴,及貝子載容,行奉迎皇后禮。越日子刻,皇后在邸中拜辭祖先,出升鳳輿,前陳鼓樂,後擁儀衛,由大清中門行禦道,至乾清宮降輿。皇上穿好禮服,在坤寧宮等着。宮眷引進皇后,行合卺禮。皇后奉觴,皇上賜琖,兩旁細樂悠揚,笙簫迭奏。此麯衹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都為下文反射。又越日丁酉,皇上率皇后詣壽皇殿行禮,詣慈安皇太後、慈禧皇太後前行禮。禮畢,上禦乾清宮。適慧妃亦送入宮中,由皇后帶領朝賀。又越日戊戌,皇后朝兩太後於慈寧宮,盥饋醴饗如儀。嗣是上兩宮徽號,受群臣慶賀,賜皇后親屬,暨滿漢王大臣,及蒙古外藩使臣等宴,並賞賚辦事諸臣有差。知府崇齡女赫捨哩氏,及副都統賽尚阿女阿魯特氏,亦次第入宮。崇齡女受封瑜嬪,賽尚阿女受封珣嬪,少年天子,左抱右擁,今夕到這邊,明夕到那邊,皇恩浩蕩,雨露普施,愉快得莫可言喻。這一段文字,統為嘉順皇后敘寫。
  隔了數天,內閣復傳出上諭道:
  欽奉兩宮皇太後懿旨,前因皇帝衝齡踐阼,時事多艱,諸王大臣等不能無所稟承,姑允廷臣垂簾之請,權宜辦理。皇帝典學有成,當春秋鼎盛之時,正宜親統萬幾,與中外大臣共求治理,宏濟艱難,以仰副文宗顯皇帝付托之重。著欽天監於明年正月內選擇吉期,舉行皇帝親政典禮,一切應行事宜,及應復舊製之處,着軍機大臣大學士會同六部九卿,敬謹妥議具奏!欽此。
  看官!這慈禧太後,本是個貪攬大權的英雌,為什麽即肯歸政呢?大約發生此議,總由慈安後主張。慈安後本不願垂簾,被慈禧後擡上此座,這時皇后已經册立,皇帝已值成年,慈安後意欲息肩,遂倡議歸政。慈禧後不便辯駁,又想同治帝是親生兒子,將來如有大政,總要稟白母後,暗中仍可攬權。當即隨聲附和,下了懿旨。欽天監遵旨擇吉,定於次年正月二十六日舉行,禮部衙門又要敬謹籌備起來。部曹不患沒飯吃。事有湊巧,皇上親政的日子,甫行頒布,雲南督撫的捷報,陸續奏聞。是時雲貴總督勞崇光,在任病歿,以前任滇撫劉嶽昭升任總督,與巡撫岑毓英合剿回匪。嶽昭坐鎮省中,仍委岑毓英出省剿辦。回酋杜文秀,占踞大理府城,僭擬王製,附近各郡縣,多被吞併。岑毓英既撫回酋馬如竜,薦任提督,令他招降群回,又聯結雲南苗酋,協攻杜文秀。文秀漸漸窮蹙,所裾各郡縣,次第失去,衹剩大理一城,孤危得很。岑軍復四面兜圍,百計攻撲,文秀自知無辜,把子女分寄大司衡楊榮,大經略蔡廷棟傢中,托他照顧,自己與妻妾數人,服毒自盡。部下見他將死,舁出城外,投降岑軍。毓英先驗明杜酋正身,梟首示衆,隨問城中情形,知回衆尚有數萬,恐他後來反復,傳令三日內齊繳軍械,回衆以半年為期,毓英佯為應諾,密令部將楊玉科,選死士數百,同太和縣官入城受降。城外恰嚴布重兵,掘了大坑,專等回衆出迎,玉科入城後,驅回衆出城,可憐回衆無知無識,個個陷入重圍,跌下坑內,被岑軍活活埋死。毓英仿佛李鴻章,玉科仿佛程學啓。楊榮、蔡廷棟,統由岑軍擒住,一律磔死。衹有文秀女兒秋娘,與母何氏,逃出城外,孤身衹影,流落天涯,就使有志報讎,究竟是一個女孩子,哪個肯去幫助?延了數年,老母何氏先死,秋娘也玉碎香瀋,同歸於盡。衹留有一封書信,相傳是秋娘遺墨,小子還約略記得其詞雲:
  妾,傢亡國破之人也。先君子早年,恫滿人之虐,因衆志,倡義旗,保固一方,以待清宴。外抗邊夷,內靜狂寇,比於竇融張軌,豈遑多讓?妾生長深宮,略諳詩禮,亦儼然金枝玉葉也。昊天不吊,苗賊助兇,四十萬人,一齊解甲。先君既抱恨臬路,弱女遂零落天涯。嗟乎!覆巢之下,豈有完卵?所含辛茹苦,苟且偷生者,希冀手屠苗賊之脰,以復不共之仇也。不意薄命人,命薄於紙,輾轉風塵,所遭輒不如意,豈以平生志節猶存,不甘屈下之故耶?秣陵倉猝,滬瀆流離,蹉跎之痛,遂及老母。閑關來粵,乃復逢君。欲述苦衷,難於傾吐。疇昔一夕話,君憶之否?蓋改弦易轍之志,於此决矣。果也雛兒淺躁,入我彀中,不幸詬起禧閨,事機不遂,老賊狡猾,遂動猜疑。記先君子方盛之時,苗賊親來納款,當時妾侍於側,賊遽以奏簫為請,先君愛妾,不欲委之虎口,以少長相遠為詞。彼乃憤怒,中夜斬關而出。釁起於妾,遂致覆祀滅宗。嗟乎!此恥則西江不濯,此恨則萬世不復,哀哉!天下丈夫,惟君尚能垂憐薄命,用敢略述腹心,使君知區區清白身,非甘心作河間婦者也。計書達時,妾魂當散為輕塵,淹為蟲沙久矣。天長地久,蒙恥飲恨,痛如之何!
  魂與筆銷,無多贅述!
  據這書看來,秋娘的大讎,實是苗酋。苗酋本與杜文秀相聯,因欲求秋娘為妾,被文秀所拒,遂降服岑毓英,滅了文秀。秋娘逃出後,委身柳巷,留意英雄,得了一個如意郎君,仍不能替她報讎,秋娘自己亦不能成事,終至齎志以歿,其間麯折,苦無信史可據,衹剩了一鱗一爪,遺傳後世,說來也甚可憐。惟清廷得這捷音,說聖天子洪福齊天,纔擬親政,就有雲南肅清的好消息,兩宮太後也非常歡悅。轉瞬間過了殘臘,又是新年,八方昇平,四海無事,宮廷內外,喜氣洋洋,免不得照例慶賀,又有一番忙碌。到了二十日外,又降了上諭數行道:
  欽奉慈安端裕皇太後、慈禧端佑皇太後諭旨:皇帝寅紹丕基,於今十有二載,春秋鼎盛,典學有成,茲於本月二十六日,躬親大政。欣慰之餘,倍深兢惕。因念我朝列聖相承,無不以敬天法祖之心,為勤政愛民之治。況數年來東南各省,雖經底定,民生尚未乂安。滇隴邊境,及西北路軍用未藏,國用不足,時事方艱。皇帝日理萬機,敬念惟天惟祖宗所以托付一人者,至重且巨。祇承傢法,夕惕朝乾,於一切用人行政,孳孳講求,不敢稍涉怠忽。視朝之暇,仍略討論經史,深求古今治亂之源。剋儉剋勤,勵精圖治,此則垂簾聽政之初心,所夙夜跂望而不能或釋者也。在廷王大臣等,允宜公忠共矢,勿避怨嫌,本日召見時,業已諄諄面諭。其餘中外大小臣工,亦當恪恭盡職,痛戒因循,宏濟艱難,弼成上理,有厚望焉。欽此。
  到了二十六日,兩宮撤簾,同治帝親政,王大臣們,又有一番歌功頌德的賀表。看似挖苦,實是真相。兩宮太後,又加上徽號。東太後加了康慶二字,西太後加了康頤二字。親政數月,陝甘總督左宗棠,又收降靖邊縣土匪董福祥,迭復各城,逐陝回叛酋白彥虎,擒甘回叛酋馬化隆,奏報關內肅清,有旨賞給左宗棠一等輕車都尉世職。將軍金順,提督徐占彪以下,俱邀升敘。並飭左宗棠督師出關,徵撫西域,當下竜心大悅,遂想出及時行樂的念頭來。正是:
  人逢喜事精神爽,時際承平逸欲多。
  未知同治帝如何行樂,請看下回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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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回敘事,以立後歸政為大綱。有清十數傳,立後事多矣,是書獨於順治立後,同治立後,敘述較詳,因順治後無故被廢,同治後不得令終故也。悲於終,不得不詳於始。治國之道,本自齊傢,傢不齊,國能治乎?至若歸政之舉,所以志兩宮垂簾,初次告蕆。慈安太後秉性衝和,倡言歸政,無可譏議;慈禧太後猶在試驗之期,一切用人行政,皆幾經審慎,故稱頌者多而毀謗者少。訓政十年,東南戡定,西北漸平,兩宮之力居多焉。然曾侯歿而清廷少一偉人,已有人亡政息之慨,左岑效績邊陲,反以釀九重之縱欲,外寧必有內憂,朕兆其已見乎?故本回事略,作清廷之過渡時代觀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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