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类 《诗经》心得   》 第76节:第七章(4)      刘绪义 Liu Xuyi

  将仲子:是兄弟阋墙还是墙头马上
  将仲子兮,无逾我里,无折我树杞。岂敢爱之?畏我父母。仲可怀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
  将仲子兮,无逾我墙,无折我树桑。岂敢爱之?畏我诸兄。仲可怀也,诸兄之言亦可畏也。
  将仲子兮,无逾我园,无折我树檀。岂敢爱之?畏人之多言。仲可怀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
  ——郑风·将仲子
  读《诗经》学史,常让人哭笑不得。且不说,在《诗经》的解读中,宋人反汉人,清人又反宋人,今人又反清人,反来反去都以为自己比古人高明,都自以为回到《诗经》时代。单因为一句“郑声淫”,致使淫诗(情诗)说大行其道,弄出许多笑话来。
  读《红楼梦》,鲁迅先生说,道学家看见淫,革命家看见排满。没想用到其实读《诗经》,早就有了道学家看见淫,现代情诗专家看见爱情了,这比起《红楼梦》来说,要早得多呢?!
  这一首《将仲子》原本是一首关于兄弟阋墙的诗,到了现代学者眼里生生成了什么“热恋中的女子唱起情人的诗”了。
  他们真的看见什么了吗?没有,其实他们什么也没看到,只看见了一个“墙”字,就立即联想起“墙头马上”、“约会西厢”之类爱情小说来了。
  因为一个“墙”字,诗就成了这样唱的了:
  求求你呀,小哥哥,
  不要再翻我家的后花园了,
  不要再压伤了我的杞树,
  并不是我爱它,
  而是怕我爹娘的闲话
  哥呀哥你可要记住
  爹娘的闲话,
  让我害怕呀。
  诗中的男子显然就成了这样一个偷情高手了,而学者们想像出来的“少女”,无疑又是一个崔莺莺,或者李千金了。
  你看,这《将仲子》里面的崔莺莺多么楚楚可怜呀,既盼望情人夜夜与自己厮守,享受巫山云雨,颠鸾倒凤的幸福,又因为害怕父母、兄弟、旁人的闲话,口里轻轻地跟情人枕边低诉,下次不要再来啦,踩坏了我家的树倒不打紧,惊动了老爹老妈、大哥小弟、街坊邻居可就麻烦大了。你没听孟老夫子都讲,“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钻穴隙相窥,逾墙相从,则父母、国人皆贱之”。众口铄金啊,你没听说隔壁的阮玲玉妹妹就是这样死的呀,死前还写了四个大字:人言可畏。我至今还胆颤心惊呢!你没看见前门的关盼盼姐姐,就因为那个多事的白居易放了个屁,就绝食死了呀,我好害怕了。说着,就直往情人赤裸的怀抱里钻。
  我由衷地佩服起现代人的想像力了。其实,这首诗后面还可以接上一句男子的对答: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啊。岂不更妙?!
  不过,正当人们同情“少女”在付出了纯真爱情又得不到父母兄弟邻居的理解时,正当人们借此大力批判“封建礼教”扼杀人性、阻断爱情之时,现代的登徒子们的手段更高明了,一个短信、一个电话就可以免去无数次逾墙爬树之苦了,也免去了崔莺莺们对飞唾成河的担忧。
  人言固然可畏,但我觉得人心更可畏,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不仅仅一句话而已。人言杀不死人,人心才吃人不吐骨头。现代人的心比三千年前好不到哪里去。
  依孟子所言,在三千年前,既然这些崔莺莺们的做法为父母、国人所不耻,我怎么可能相信,诗中的少女还敢把自己的“丑事”编成了歌来唱呢?即便不是少女自己编成的,是旁人编成的罢,这样一种违背“礼教”、为人们所“贱之”的幽会偷情的事情有可能被“正人君子”们写成诗、谱上曲到处传唱吗?孔子在教授《诗经》之时,会把它当成爱情诗来讴歌?真令人匪夷所思。
  孔子是那么伟大的圣人,可三千年来,你听说过孔子的爱情吗?三千年来那么多儒门弟子,既然想讴歌爱情,为什么不写一首歌颂孔子的爱情诗呢?
  古代连爱情的概念都没有,何来爱情诗?好比我们现在倘若没有革命的概念,会写出革命诗来吗?现在有一首歌,叫做《香水有毒》,现代人怕是中了爱情的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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