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史 辽史   》 卷七十五·列传第五      脱脱 Tuo Tuo

  耶律觌烈耶律铎臻王郁耶律图鲁窘
  
  耶律觌烈,字兀里轸,六院部蒲古只夷离菫之后。父偶思,亦为夷离菫。
  
  初,太祖为于越时,觌烈以谨愿宽恕见器使。既即位,兄曷鲁典宿卫,以故觌烈入侍帷幄,与闻政事。神册三年,曷鲁薨,命觌烈为迭剌部夷离菫,属以南方事。会讨党项,皇太子为先锋,觌烈副之。军至天德、云内,分道并进。觌烈率遍师渡河力战,斩获甚众。
  
  天赞初,析迭剌部为北、南院,罗夷离菫。时大元帅率师由古北口略燕地,觌烈徇山西,所至城堡皆下,太祖嘉其功,锡赉甚厚。从伐渤海,拔扶余城,留觌烈与寅底石守之。
  
  天显二年,留守南京。十年卒,年五十六。弟羽之。
  
  羽之,小字兀里,字寅底哂。幼豪爽不群,长嗜学,通诸部语。太祖经营之初,多预军谋。
  
  天显元年,渤海平,立皇太子为东丹王,以羽之为中台省右次相。时人心未安,左大相迭剌不逾月薨,羽之莅事勤恪,威信并行。
  
  太宗即位,上表曰:「我大圣天皇始有东土,择贤辅以抚斯民,不以臣愚而任之。国家利害,敢不以闻。渤海昔畏南朝,阻险自卫,居忽汗城。今去上京辽邈,既不为用,又不罢戍,果何为哉?先帝因彼离心,乘衅而动,故不战而克。天授人与,彼一时也。遗种浸以蕃息,今居远境,恐为后患。梁水之地乃其故乡,地衍土沃,有木铁盐鱼之利。乘其微弱,徙还其民,万世长策也。彼得故乡,又获木铁盐鱼之饶,必安居乐业。然后选徒以翼吾左,突厥、党项、室韦夹辅吾右,可以坐制南邦,混一天下,成圣祖未集之功,贻后世无疆之福。」表奏,帝嘉纳之。是岁,诏徙东丹国民于梁水,时称其善。
  
  人皇王奔唐,羽之镇抚国人,一切如故。以功加守太傅,迁中台省左相。会同初,以册礼赴阙,加特进。表奏左次相渤海苏贪墨不法事,卒。子和里,终东京留守。
  
  耶律铎臻,字敌辇,六院部人。祖蒲古只,遥辇氏时再为本部夷离菫。耶律狼德等既害玄祖,暴横益肆。蒲古只以计诱其党,悉诛夷之。
  
  铎臻幼有志节,太祖为于越,常居左右。后即位,梁人遣使求辕轴材,太祖难之。铎臻曰:「梁名求材,实觇吾轻重。宜答曰:『材之所生,必深山穷谷,有神司之,须白鼻赤驴祷祠,然后可伐。』如此,则其语自塞矣。」已而果然。
  
  天赞三年,将伐渤海,铎臻谏曰:「陛下先事渤海,则西夏必蹑吾后。请先西讨,庶无后顾忧。」太祖从之。及淳钦皇后称制,恶铎臻,囚之,誓曰:「铁锁朽,当释汝!」既而召之,使者欲去锁,铎臻辞曰:「铁未朽,可释乎?」后闻,嘉叹,趣召释之。天显二年卒。弟古、突吕不。
  
  古,字涅剌昆,初名霞马葛。太祖为于越,尝从略地山右。会李克用于云州,古侍,克用异之曰:「是儿骨相非常,不宜使在左右。」以故太祖颇忌之。时方西讨,诸弟乱作,闻变,太祖问古与否,曰无。喜曰:「吾无患矣!」趣召古议。古陈殄灭之策,后皆如言,以故锡赉甚厚。
  
  神册末,南伐,以古佐右皮室详稳老古,与唐兵战于云碧店。老古中流矢,伤甚,太祖疑古阴害之。古知上意,跪曰:「陛下疑臣耻居老古麾下耶?及今老古在,请遣使问之。」太祖使问老古,对曰:「臣于古无可疑者。」上意乃释。老古卒,遂以古为右皮室详稳。
  
  既卒,太祖谓左右曰:「古死,犹长松自倒,非吾伐之也。」
  
  突吕不,字铎衮,幼聪敏嗜学。事太祖见器重。及制契丹大字,突吕不赞成为多。未几,为文班林牙,领国子博士、知制诰。明年,受诏撰决狱法。
  
  太祖略燕,诏与皇太子及王郁攻定州。师还至顺州,幽州马步军指挥使王千率众来袭,突吕不射其马踬,擒之。天赞二年,皇子尧骨为大元帅,突吕不为副,既克平州,进军燕、赵,攻下曲阳、北平。至易州,易人来拒,逾濠而阵。李景章出降,言城中人无斗志。大元帅将修攻具,突吕不谏曰:「我师远来,人马疲惫,势不可久留。」乃止。军还,大元帅以其谋闻,太祖大悦,赐赉优渥。
  
  车驾西征,突吕不与大元帅为先锋,伐党项有功,太祖犒师水精山。大元帅东归,突吕不留屯西南部,复讨党项,多获而还。太祖东伐,大諲撰降而复叛,攻之,突吕不先登。渤海平,承诏铭太祖功德于永兴殿壁。班师,已下州郡往往复叛,突吕不从大元帅攻破之。
  
  淳钦皇后称制,有飞语中伤者,后怒,突吕不惧而亡。太宗知其无罪,召还。天显三年,讨乌古部,俘获甚众。伐唐,以突吕不为左翼,攻唐军霞沙寨,降之。十一年,送晋主石敬瑭入洛。及大册,突吕不总礼仪事,加特进检校太尉。会同五年卒。
  
  王郁,京兆万年人,唐义武军节度使处直之孽子。伯父处存镇义武,卒,三军推其子郜袭,处直为都知兵马使。光化三年,梁王朱全忠攻定州,郜遣处直拒于沙河。兵败,入城逐郜,郜奔太原。乱兵推处直为留后,遣人请事梁王。梁与晋王克用绝好,表处直为义武军节度使。
  
  初郜之亡也,郁从之。晋王克用妻以女,用为新州防御使。处直料晋必讨张文礼,镇亡,则定不独存,益自疑。阴使郁北导契丹入塞以牵晋兵,且许为嗣。郁自奔晋,常恐失父心,得使,大喜。神册六年,奉表送款,举室来降,太祖以为养子。未几,郁兄都囚父,自为留后,帝遣郁从皇太子讨之。至定州,都坚壁不出,掠居民而还。
  
  明年,从皇太子攻镇州,遇唐兵于定州,破之。天赞二年秋,郁及阿古只略地燕、赵,攻下磁窑务。从太祖平渤海,战有功,加同政事门下平章事,改崇义军节度使。
  
  太祖崩,郁与妻会葬,其妻泣诉于淳钦皇后,求归乡国,许之。郁奏曰:「臣本唐主之婿,主已被弒,此行夫妻岂能相保。愿常侍太后。」后喜曰:「汉人中,惟王郎最忠孝。」以太祖尝与李克用约为兄弟故也。寻加政事令。还宜州,卒。
  
  耶律图鲁窘,字阿鲁隐,肃祖子洽慎之孙,勇而有谋略。
  
  太宗立晋之役,其父敌鲁古为五院夷离菫,殁于兵,帝即以其职授图鲁窘。会同元年,改北院大王,尝屏左右与议大事,占对合上意。
  
  从讨石重贵,杜重威拥十万余众拒滹沱桥,力战数日,不得进。帝曰:「两军争渡,人马疲矣,计安出?」诸将请缓师,为后图,帝然之。图鲁窘厉色进曰:「臣愚窃以为陛下乐于安逸,则谨守四境可也;既欲扩大疆宇,出师远攻,讵能无廑圣虑。若中路而止,适为贼利,则必陷南京,夷属邑。若此,则争战未已,吾民无奠枕之期矣。且彼步我骑,何虑不克。况汉人足力弱而行缓,如选轻锐骑先绝其饷道,则事蔑不济矣。」帝喜曰:「国强则其人贤,海巨则其鱼大。」于是塞其饷道,数出师以牵挠其势,重威果降如言。以功获赐甚厚。明年春,卒军中。
  
  论曰:神册初元,将相大臣拔起风尘之中,翼扶王运,以任职取名者,固一时之材;亦由太祖推诚御下,不任独断,用能总揽群策而为之用欤!其投天隙而列功庸,至有心腹、耳目、手足之喻,岂偶然哉!讨党项,走敌鲁,平剌葛,定渤海,功亦伟矣。若默记治狱不冤,颇德持论不挠,延徽立经陈纪,绍勋秉节而死,图鲁窘料敌制胜,岂器博者无近用,道长者其功远欤?称为佐命固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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