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编钟及其铭文需要讨论的问题很多,而学者们又大多是见仁见智,各有不同的看法,当夏商周断代工程开始后,为了配合编钟的专题研究,由工程项目办公室专门邀请了李学勤、王世民、陈久金、张培瑜、高至喜、裘锡圭等不同学科的著名专家进行讨论。经过专家们多次集思广益研究探讨,终于推定晋侯苏钟的“三十三年”应为厉王时期的年数。为了检验这个推定的正确性,测年专家对天马—曲村M8墓中的木炭样品进行常规法14C年代测定,其年代为公元前816—前800年(见下图)。
为减少失误,测年专家又用加速器质谱计对M8墓中的木炭和祭牲样品测年,其年代分别为公元前814—前797年、公元前810—前794年。两种样品所得数据基本一致。《史记·晋世家》所载晋侯籍(苏)卒于周宣王十六年(公元前812年)与测年结果相吻合,所以晋侯苏钟的“三十三年”当属厉王。
既然编钟铭文“三十三年”已定为厉王时期,根据《史记》记载,由于周厉王“迷惑暴虐,国人作乱,厉王出奔于彘,大臣行政,故曰‘共和’”。文献记载中明确的历史纪年始自共和元年,即公元前841年。那么厉王的在位之年又是多少呢?按《史记·周本纪》载,厉王在位共37年,而《史记·卫世家》和今本《竹书纪年》又说厉王在位均不足30年。文献上的抵牾与矛盾,用晋侯苏钟来加以校正,可知厉王在位应超过33年。
尽管晋侯苏钟否定了今本《竹书纪年》厉王在位不足30年的说法,但仍无法肯定司马迁《周本纪》记载的准确。夏商周断代工程课题组,又设法利用另一件青铜器来作推定,这就是颇负盛名的善夫山鼎。
揭秘正在继续
善夫山鼎是20世纪60年代由陕西省乾县农民李培乾捐献给陕西省博物馆的一件青铜器。此鼎高45厘米,立耳蹄足,口沿下饰重环纹带。内壁铸铭12行,共121字。其中的铭文“惟三十又七年正月初吉庚戌”,是已知西周金文中纪年最高的一例。从铭文日历看,不适合于宣王。研究者考虑到此鼎的形制、纹饰等均接近于厉王末年、宣王初年的颂鼎等青铜器,其时代应属厉王,由此可证《周本纪》所载厉王三十七年奔彘说是可信的。若取共和当年称元说,厉王三十七年当为公元前841年,三十三年当为公元前845年。从晋侯苏钟铭文日历和纪时语看,该年依建丑:
正月乙巳朔,既生霸戊午十四日;
二月甲戌朔,既望癸卯十八日;
二月甲戌朔,既死霸壬寅二十九日;
六月壬申朔,初吉戊寅初七日。
研究者认为以上第二条二月干支有误,决定将“癸卯”改为“辛卯”,从而变成:二月甲戌朔,既望辛卯十八日。这样干支、历日俱合。作为这一旁证,再次证明晋侯苏钟“三十三年”为公元前845年的准确性。
由于厉王三十七年(公元前841年)奔彘,至此可定厉王元年为公元前877年。
通过对上述青铜器的研究,西周晚期的王年已经推定,而中、早期王年,同样可以用青铜器加以推定。揭秘正在继续。
1.虎簋盖与穆王三十年
事情就是这样的巧合,当夏商周断代工程启动后的1996年8月,从陕西传出消息,一件青铜虎簋盖在陕西丹凤县被发现。经专家推断,这件青铜盖应是和虎簋连在一起的,遗憾的是器物已不知去向,只剩一盖埋入泥土之中。此盖剔除土锈后,发现是一件西周青铜器,上有铭文161字,起首云:
惟卅年四月初吉甲戌,王在周新宫,格于大室,密叔内(入)右虎,即位,王呼入(内)史曰:……
虎簋盖发现之后,立即引起了夏商周断代工程青铜器专家的普遍重视,遂集中精力对此盖的铭文进行研究。陈久金等金文历谱专家根据铭文月相、干支推定,此器放在宣王和穆王时代都可相合。为此,关于虎簋盖到底属于哪一个王的问题,专家们展开了激烈的争论。正当大家为此争论不休时,一个意外的插曲出现了。工程首席科学家李学勤应邀到台湾作学术交流,其间他在台湾故宫博物院看到了一件师虎簋,是西周懿王元年之器。其盖的花纹跟陕西丹凤出土的虎簋盖相同,铭文中均有“文考日庚”字样,用字措词也均相同,由此可见两件器物为同一人所作。从虎簋盖铭记王命虎“胥(佐助)师戏”的记载看,当是虎初袭职时之事。因台湾收藏的师虎簋为懿王元年之器,则虎簋盖必在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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