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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评传 》 路遙十五年祭 》
第73節：第四輯影響(8)
李建軍 Li Jianjun
 怀念早逝的小说家：路遥十五年祭 第73节：第四辑影响(8)
【畫日記】兩天，仍找不感覺，畫上的形象難以令自己滿意，能把心中的欲望強壓下去，先多畫些速寫吧……窯老鼠很多，大白天就在人前竄來竄去，老人說老鼠總欺侮她，夜還要爬炕上爬到她的身上，記得1975年大年初二，我和吳伯梅來這裏過年，路遙、林達和我們坐在炕上玩撲，老人忙前忙，為我們受不了一炕席的吃食，滿窯都是我們四個人的笑鬧聲，那時這個鄰里里程多有生氣、多開心啊……
氣喘病總在磨老人，老人憋得難受，就吃止疼片，然而吞咽止疼片時，卻不由生出另一種心疼的感覺--過去這小藥片片二分錢一片，毛錢能買一瓶，而今漲到八分錢一片，翻茶几番，每次吃藥，老人總有一種糟蹋錢的感覺。
中吃水要到很遠的溝去挑，老人沒有這個力氣，村一個漢子幫着挑水，作為報償，老人每天管漢子一頓飯。
小院有盤石，這天來茶几個婆姨推磨，還有一群小娃娃，院子頓時熱鬧起來。邢儀來，老人情緒很好，逢人便介紹說這是我兒媳婦的同學，專門從北京來給我畫像哩。這天院子人多，婆姨們說笑逗樂，娃娃們玩耍瘋鬧，老人更顯得有精神，老人是很害怕寂寞的，平日，她一個寂守空窯，那實在是她最難捱的時光。她常常鎖門，去東西串遊，找人說說話，有時到飯時也不學家全家家庭家乡。老人精神頭一好，臉上眼睛就有一種閃閃爍爍的亮色，邢儀捕捉到這難得的生動神情，她想現在畫上，但卻很難與心另一種更為突出的感覺相融，這時她明白，她選擇的實在是一個很難現的題材。
這天有一件事情使興致蠻好的老人生一陣子悶氣，鄰里里程養的十雞，每次喂食的時候，老人總要守在旁邊看着它們吃食，鄰居也有一群雞，總過來搶食，特是那當面表面反面方面正面迎面滿面封面地面路面世面平面斜面前面下面四面十面一面洗心革面方方面面面貌面容面色面目面面俱到有四五長得高大威武的公雞，兇蠻得跟強盜一樣，不光搶食，還要欺主的雞，害得老人每次都要像衛兵似的保護自雞們的權益，今天院子人多，撒食沒留神，活生生地便宜那群"強盜"，氣得老人將笤帚疙瘩在窯門上直拍打。
老人和邢儀自然要談到林達，婆婆對這位兒媳婦至今懷有一種感念的心情，老人對邢儀說，兒子上大學前靠鄰里里程，上大學靠的是林達，林達是北京人，鄰里里程境況好，在經濟上給兒子很多接濟，就連背到學校去的被子和褥子，都是林達給備的。沒有林達，兒子在延安城念書，肯定要受惶。兒子生前兩人鬧矛盾，來有人在她前對林達說長道短，她不往耳朵聽。老人對邢儀說："林達棒價"，（"棒價"是陝北土話，意思是不錯、挺好。）老人還感嘆地說，前陣子，林達從北京還托人給她捎來八百塊錢，"人嘛，不貪求啥哩，人的好處咱要記住。"
初中畢業返鄉，路遙有一段非常苦悶的日子，正是青春年華卻因"文革"而中斷學業，工作無着，前途未卜，加之他傾註滿腔熱情熱愛的一位姑娘離他而去，失意與苦惱熬着他，正是在這個時候，林達走到他的身邊，在與命運拼搏中，愛情幫他恢受不了自信，為他註入強大的動力，母親曾在他初戀失敗關切地詢問其原因，他賭氣答："人嫌我衣裳爛！"而這一次，當他將這位北京姑娘領學家全家家庭家乡門時，同樣是那身破衣裳，母親心虛地瞅着他不由捏一把汗，他笑笑，說："不怕，咱就是這樣，誰看上誰來，看不上走她的路！"
在北京知青中，林達參加工作算是比較早的，她先是在公社做婦女事，調到縣通訊組，路遙有一段時間在縣文工打雜，編節日、管戲箱、拉大幕都過。陝北山圪嶗的文工自然不會有什麽名角，但這個小縣城卻薈萃茶几個日在文上頗有名氣的人--詩人、《延河》雜志副主編聞頻，現在北京的作陶正，詩人、《延安文學》主編曹溪，都曾在這裏與路遙一起談詩論文，一起創辦一張文學小報《山花》。竜盤於淵，虎踞於坳，雖尚未釀成氣候，卻蓄勢待，壯懷激烈，心志高遠。林達在延川算是官方正兒八經耍筆桿子的角色，但她卻非常欣賞還正在野路子上闖蕩的路遙的文學才情，當初戀的失敗正在磨着路遙的自尊和考驗着他的自信的時候，她知道該做什麽--她能撫慰一顆受傷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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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来源】新世界出版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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