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槌二想到虫子的时候奇异地想到了英魁。因为有一次慧女对他说村长曾托人跟慧女她爹说过,有意跟慧女她家结亲家。慧女她娘问过慧女英魁怎样,慧女当时没说什么,她在跟棒槌二说这事儿时也说她当时没说什么。棒槌二听了这事儿后挺不是滋味儿,心里像有个疙瘩似的。今天棒槌二心里不痛快也与这个疙瘩有关。此时他想起庄稼生虫子的事,便把英魁当成了虫子,也把继东当成了虫子。棒槌二想:继东这小子肯定知道了英魁家要和慧女家攀亲的事,不怀好意地挑逗我。继东这小子专门会溜须拍马,在英魁后面像个跟屁虫似的,继东也是条虫子!说不定他们会咬坏了我精心种的庄稼!
棒槌二越想越恨得慌,恨不得把继东推到河里去,但继东没在堤上干活,他正在堤下砍树,是准备打桩子用的。再说继东手里有把斧子,这时候打架肯定吃亏。棒槌二无处发泄就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若有所指地骂:虫子!操你娘,我轧死你!一边骂着一边把满满一车土一溜风似的推上堤坡。
民兵连长听到了棒槌二的骂声,看到了他推土的冲劲儿,便这样问了一句:棒槌二,什么虫子?他关心的是河堤的安全。他以为发现了虫子洞。河堤上有虫子洞得赶紧堵,一个蚂蚁洞也能毁了大堤呢!棒槌二让民兵连长问得挺难回答,遮掩说:是条毛毛虫,叫我轧死了。民兵连长一听说是毛毛虫就放心了。毛毛虫就是柳树杨树上很能吃树叶的那种大虫子,毛毛虫笨笨的不会钻地盗洞。
一张滚烫的脸贴在同样滚烫的脸上
棒槌二他们这天夜里也没休息,因为滹沱河水总见长不见消。第二天早上,几个村的民兵连长在一块儿合计:咱这些人连饿带累怕是顶不住了,再叫点人来吧。棒槌二听到这事儿就主动跟民兵连长说:让俺回去叫吧,俺就吃了一把花生,肚里早就没食儿了,放个屁都打晃!民兵连长也知道棒槌二就吃了一把花生,就说:那你回去吧,让村长再派点人来,多带点吃的。棒槌二挺痛快地应了一声,勒了勒裤带就下了河堤。继东望着棒槌二的背影说:这小子净耍滑,他肯定是先到慧女家,说不定会把大事都忘了!民兵连长说:别把棒槌二想得那么操蛋,人命关天的大事他哪能忘了呢?
棒槌二真的先到了慧女家。那时候慧女正跟她娘收拾东西,挺忙乱的样子。棒槌二没打招呼就动手帮着干活儿,慧女惊奇地问:你不是上河堤了吗?慧女她娘也问:堤上那边怎么样?棒槌二说:没什么事,婶子你别害怕。这时老铁成从外面回来了,看见棒槌二时沉着脸像要下雨的天,冷冰冰地说:你怎么回来了?这声音让棒槌二身上直发冷,他肚子里的那一把花生早就消化完了,却又涎着笑脸说:没什么,发水的风声挺紧的,我来看看咱家有什么事儿!棒槌二说到“咱家”时声音压得很低,但老铁成却听得真切,故意纠正似的说:我家没什么事,快回你家忙去吧!
棒槌二觉得这话太不中听,一包子劲儿全散了。他这才感到浑身酸疼,饿得心慌。干了一夜活才吃了一把花生,这时他太想吃大饼子了,他奇怪为什么不先回家让娘贴一锅大饼子,却跑到这里来。他又突然想起民兵连长交代给他的事儿,匆匆说了句:那我就走了,便离开慧女家,三步并两步直奔村委会,把民兵连长让他传的信儿跟村长说了,然后就像饿狼似的往家跑,刚闯进屋就喊:娘,还有饼子没?恰好馍馍篮子里还有两个剩饼子,棒槌二抄起一个吭哧一口就咬掉少半个,腮帮子撑得像鼓泡的蛤蟆。
他娘说:你上哪儿去了,看你饿得这个样!棒槌二晃了晃头没吭声,等吃下了嘴里的饼子才说:上河堤了,推了一黑夜土!他娘说:怎么也不告诉一声,连块饼子也没带!堤上怎么样?真的要发水吗?棒槌二说:我看怕是不好,让我来叫人了!这时老官叼着烟袋走到外屋,悠然地说:看你们大惊小怪的,没事儿!我看天了,西北上没雨,不下雨就没事!
老官的这个判断是遵照“早看东南,晚看西北”的观雨之说。但村长却不敢懈怠,马上又组织起一批人上了河堤,同时又动员村民到村边子上堆土围子。村长有自己的小九九:护堤重要,护村更重要,发水是猜不准的事,尚庄地势低,必须先把村围子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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