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客口称“得罪”,收剑入鞘,双手拱拳,正欲下擂,就听羯鼓齐响,号角连天。突厥长者满面霞光,手持系着利物之素练,绾于李客胸前。众人齐声叫好,原来利物却是面如皎月之妙龄女子!李客来之匆忙,哪知此擂乃是长者为女择婿!事已至此,李客只好从之。
细视此女:目若秋水,眉如新月;黑发乌亮,绾着青峰,耳边垂着明月玉珰;身姿婀娜,着红色百褶罗裙,上罩獭毛小袄;窄袖处,微露雪藕似手腕,戴着和田玉镯。向着李客含羞微笑,浑身微溢淡淡幽香。李客喜不自禁,拨开人群,马蹄飞奔,消失在远处金黄密林之中……
时光荏苒,漂氏不再绰约,笨重身子已骑不得马。再有一些日子,她将成为母亲,她于幸福和不安之中等待。听到呼唤,李客快步来到内室卧榻,漂氏依其怀中,轻声言道:“适才迷梦之中,见一斗星,华光四溢,拖着长尾,破窗而入,扑入怀中,将我惊起。”
“夫人勿惊,应是喜事。中原常说人星对应,人于地上,天上总有一颗星星与他照应。人有魂魄,方能处世立命。魂在体内,魄在天上。你所梦之星,乃我儿之魄也!”李客笑道,“可记得那星来自何处?”
“自东而生,其大如斗,光华四射,夺人双目。名曰长庚。”
“我儿来日定是文采飞扬。”李客大笑道,“此星又名文曲,乃上天主掌富贵与文章之星,必主我儿才华出众!夫人安歇,我去高台祭天。”
翌日,漂氏生下一子。李客喜不自胜,大宴宾朋,因其于兄弟姐妹中排行十二,故取小名“李十二”。小儿周岁抓周,面对置于眼前之美味及诸色玩物,笑而抓起《诗经》,李客更是心喜。想起小儿应长庚星而生,此儿长成,必好文章。为其取名,愈加慎重。故而小儿初成,亦无大名。李白之名,乃数年后迁入蜀地偶得。
突厥人重母而轻其父,母以子贵。待小儿初成,漂氏部落华贵牛车载着母子吱呀远去……李十二从此就像草原雏鹰,于西域广漠之中,自由自在,快乐成长。他天资聪颖,活泼好动,很快学会诸多部落话语,学会分辨狼之长嚎,鸟之叫声;学会以桦木弓箭射野兔草鼠,甚至学会骑马和角力。李十二少有勇力,颇有自信,常与西域部落孩童相斗,鲜有败绩。父亲常来,教其读书识字,小儿伶俐,过目不忘。一日随其舅父远行,适逢大雨,回家途中,天色渐晚。舅父在前,点起气死风灯,小儿见状,脱口而出:
雨打灯难灭,风吹色更明。
飞到天上去,好作月边星。
李客闻小儿之作,惊喜不禁,亲书条堂,悬于书房。逢人前来,必提小儿。聪明灵巧、颇富勇力之小儿,为漂氏部落熟知。
游方道人东岩子自蜀地万里跋涉而来,此次再会好友李客,带来开元盛世大赦文告,李客了然,决心迁蜀。见日将落,迫不及待携友人向漂氏部落催马而去……
部落大帐生着火堆,温暖如春。小儿已经五岁,此刻就倚在李客怀里。漂氏向隅微泣,难舍此处蓝天白云、山水密林、草原风光,还有年迈父亲及莽撞兄弟。
“回中土去,那里五谷丰登,人文教化,天下太平。”东岩子劝道,“楚河、碎叶虽有茂盛水草,却无太平。况中原文化博大精深,小儿初成,文敏思捷,治学求仕,必有所成。”
“突厥男人无家,家在马背之上。小女已为妻母,自当宜家而居。”老人站起身来,对漂氏道,“今日碎叶风沙漫天,楚河时有波涛突袭。我闻中原蜀地,物阜人丰,山川形胜,风调雨顺,太平安宁。焉不随夫携子而去?”
老者又牵过小儿,自腰间解下一柄短刀,递给小儿,手抚其肩言道:“武皇之时,天朝与吐谷浑单于决战楚河,一内地年轻将官落马,命在旦夕,为我所救,感恩而将此刀相赠。刀轻人重,不敢忘怀。我孙长成,必成大器。记住孩子,诗乃人之魂,剑乃人之魄!我期待孙儿文武两样,成为栋梁。”小儿接过短刀,不由细视:赤金短柄,精嵌三星;锋刃如烟,白芒若现。鱼皮刀鞘之上,刻着小篆“秋水若寒”。见小儿喜欢,老人又笑道:“此刀随我数十年,从未出鞘。古人云:‘智者不惑,诚者有信,勇者不惧,仁者无敌。’若见此刀主人,还是物归原主。”
李客见老人动情,不由接道:“儿必尽心调教此子,尽心照顾其母。来日必将白马银车再来探望。”是夜,道不尽离别之情,使天上星月朦胧,草原小河幽咽……
公元706年,李客举家自碎叶穿越风雪、大漠、草原,涉过高山、峡谷、雄关,战胜劫匪、盗贼、野兽,驱走疾病、寒冷、酷暑,历经艰辛,迁居蜀地彰明青莲之乡。
野竹分青霭,飞泉挂碧峰。
无人知所去,愁倚两三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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