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志怪 異苑   》 捲七      劉敬叔 Liu Jingshu

  漢武帝塚裏先有玉箱、瑤杖各一,是西鬍康渠王所獻,帝平素常玩之,故入梓宮中。其後四年,有人於扶風市買得此二物,帝左右識而認之,說賣者形狀,乃帝也。
  魏武北徵蹋頃,升嶺眺,矚見一山岡,不生草木,王粲曰:“必是古塚。此人在世服生礬石,死而石氣蒸出外,故卉木焦滅。”即令鑿看,果得大墓,有礬石滿塋。仲宣博識強記,皆此類也。一說粲在荊州,從劉表登障山而見此異。魏武之平烏桓,粲猶在江南,此言為譎。
  蒼梧王士燮,漢末死於交趾,遂葬南境,而墓常蒙霧,靈異不恆。屢經離亂,不復發掘。晉興寧中,太原溫放之為刺史,躬乘騎往開之,還即墜馬而卒。
  剡縣陳務妻少與二子寡居,好飲茶茗。宅中先有古塚,每日作茗,飲先輒祀之,二子患之,曰:“古塚何知,徒以勞祀!”欲掘去之。母苦禁而止。及夜,母夢一人曰:“吾止此塚二百餘年,謬蒙惠澤。卿二子恆欲見毀,賴相保護。人饗吾佳茗,雖泉壞朽骨,豈忘翳桑之報。”遂覺。明日晨興,乃於庭內獲錢十萬,似久埋者,而貫皆新提。還告其兒,兒並有慚色,從是禱酹愈至。
  晉隆安中,顔從嘗起新屋,夜夢人語雲:“君何壞吾塚?”明日床前亟掘之,遂見一棺,從便為設祭,雲:“今當移好處,別作小塚。”明朝一人詣門求通,姓朱名護,列坐乃言:“我居四十年,昨蒙厚貺,相感何如!今是吉日,便可出棺矣。”僕巾箱中有金鏡,願以相助。”遂於棺頭巾箱中取金鏡三枚贈從,忽然不見。
  晉司空郄方回葬婦於驪山,使會稽郡吏史澤治墓,多平夷古墳。後壞一塚,構製甚偉,器物殊盛。塚發,聞鼓角聲。
  潁川諸葛閭字道明,墓在揚州莊蔣山之西。每至陰雨,塚中輒有弦歌之聲。
  朱文綉與羅子鍾為友,俱仕於梁。綉既死,子鍾哭之,其夜亦亡。梁南七裏有雞山,綉葬於其中。北九裏有雉澗,埋鍾於其內。綉神靈變為雞,鍾魂魄化為雉,清鳴哀響,往來不絶,故詩曰:雞山別飛響,雉澗和清音。
  武昌戴熙傢道貧陋,墓在樊山間。占者雲有王氣。宣武仗鉞西下,停武昌,令鑿之,得一物,大如水牛,青色無頭腳,時亦動搖,斫刺不陷,乃縱著江中,得水便有聲,如雷嚮發長川。熙後嗣淪胥殆盡。
  元嘉中豫章鬍傢奴開昌邑王塚,青州人開齊襄公塚,並得金鈎,而屍骸露在岩中儼然。茲亦未必有憑而然也。京房屍至義熙中猶完具,僵屍人肉,堪為藥軍士分割之。
  海陵如臯縣東城村邊海岸崩壞,見一古墓,有方頭漆棺,以朱題上雲:“七百年墮水,元嘉二十載三月墜於懸。”和蓋從潮漂瀋,輒溯流還依本處。村人朱護等異而啓之,見一老姥,年可七十許,皤頭著桂,鬢皓白,不如生人,釵髻衣服,粲然若新,送葬器物,枕履悉存。護乃賫酒脯施於柩側。爾夜護歸夢見姥雲:“嚮獲名貺感至無已。但我墻屋毀發,形骸飄露。今以值一千乞為治護也。”置錢便去。明覺,果得,即用改殮移於高阜。
  廣陵郡東界有黃公塚高墳二所,前有一井,面廣數尺,每旱不竭。有人於其中得銅釜及罐各一。又云江都郡東界有黃公墳三所,陰天恆聞有鞞角之聲。
  即墨有古塚,或發之,有金牛塞埏門,不可移動,犯之則大禍。
  嵇康字叔夜,譙國人也。少嘗晝寢,夢人身長丈餘,自稱黃帝,伶人骸骨在公捨東三裏林中,為人發露,乞為葬埋,當厚相報。康至其處,果有白骨,脛長三尺,遂收葬之。其夜復夢長人來,授以廣陵散麯。及覺,撫琴而作,其聲正妙,都不遺忘。高貴鄉公時康為中散大夫,後為鍾會所讒,司馬文王誅之。
  晉會稽張茂字偉康,嘗夢得大象,以問萬雅,雅曰:“君當為大郡守而不能善終。大象者,大獸也,取諸其音。獸者守也。故為大郡。然象以齒焚其身後,必為人所殺。”茂永昌中為吳興太守,值王敦問鼎,執正不移,敦遣瀋充殺之而取其郡。
  鄧艾廟在京口新城,有一草屋,毀已久。晉安北將軍司馬恬於病中夢見一老翁曰:“我鄧公也,屋捨傾壞,君為治之。”後訪之,乃知鄧廟,為立瓦屋。
  晉明帝時,獻馬者夢河神請之。及至,與帝夢同,遂投河以奉神。始,太傅褚褒亦好此馬,帝雲已與河神。及褚公卒,軍人見公乘此馬矣。
  陶侃夢生八翼,飛翔衝天,見天門九重,已入其入,惟一門不得進,以翼搏天。閽者以杖擊之,因墮地,折其左翼。驚悟,左腋猶痛。其後都督入州,威果震主,潛有窺擬之志,每憶折翼之祥,抑心而止。
  晉溫嶠至牛渚磯,聞水底有音樂之聲,水深不可測,傳言下多怪物,乃燃犀角而照之。須臾見水族覆火,奇形異狀,或乘馬車,著赤衣幘。其夜夢人,謂曰:“與君幽明道隔,何意相照耶?”嶠甚惡之,未幾卒。
  苻堅將欲南師也,夢葵生城內。明以問婦,婦曰:“若徵軍遠行,難為將也。”堅又夢地東南傾,復以問,雲:“江左不可平也,君無南行,必敗之象也。”堅不從,卒以敗。
  晉鹹和初,徐精遠行,夢與妻寢有身。明年歸,妻果産,後如其言。
  晉武太元二年,沙門竺慧猷夜夢讀詩五首,其一篇後曰:陌南酸棗,樹名為六奇木。遣人以伐,取載還柱馬屋。
  太元中,太原王戎為鬱林太守,泊船新亭眠,夢有人以七枚椹子與之,著衣襟中。既覺,得之,占曰:“椹,桑子也。”自後男女大小凡七喪。
  晉荊州刺史桓豁所住齋中見一人長丈餘,夢曰:“我竜山之神,來無好意。使君既貞,固我當自去耳。”
  晉義熙初,烏傷黃蔡於查溪岸,照射見水際有物,眼光徹其間,相去三尺許,形如大鬥。引弩射之,應弦而中,便聞從流奔驚波浪砰磕,不知所嚮。經年與伴共至一處,名為竹落崗,去先所二十許裏,有骨可長三丈餘,見昔射箭,貫在其中。因語伴雲:“此是我往年所射物,乃死於此。”拔矢而歸,其夕夢見一長人責誚之曰:“我在洲渚之間,無關人事,而橫見殺害。怨苦莫伸,連時覓汝,今始相得。”眠寤患腹痛而殞。
  晉太原郭澄之字仲靖,義熙初,諸葛長民欲取為輔國諮議,澄之不樂,後為南康太守。盧循之反自廣州,長民以其無先告因騁私惡收澄之,以付廷尉,將緻大辟。夜夢見一神人以鳥角如意與之,雖是寤中,殊自指的既覺,便在其頭側,可長尺餘,形製甚陋。澄之遂得無恙。後從入關,賫以自隨,忽失所在。
  義熙中,商靈均為桂陽太守,夢人來縛其身。將去,形神乖散。復有一人云:“且置之,須作衡陽,當取之耳。”商驚寤惆悵。永初三年,除衡陽守,知冥理難逃,辭不得免,果卒官。
  商仲堪在丹徒,夢一人曰:“君有濟物之心,豈能移我在高燥處,則恩及枯骨矣。”明日、果有一棺逐水流下,仲堪取而葬之於高岡,酹以酒食。其夕夢見其人來拜謝。一云,仲堪遊於江濱,見流棺,接而葬焉。旬日間門前之溝忽起為岸。其夕有人通仲堪,自稱徐伯玄,雲:“感君之惠,無以報也。”仲堪因問:“門前之岸是何祥乎?”對曰:“水中有岸,其名為洲。君將為州。”言終而沒。
  蔣道支於水側見一浮楂,取為研製,形象魚,有道傢符讖及紙,皆內魚研中,常以自隨。二十餘年忽失之,夢人云:“吾暫遊湘水,過湘君廟,為二妃所留,今復還,可於水際見尋也。”道支詰旦至水側,見{口曾}者得一鯉魚,買剖之,得先時符讖及紙,方悟是所夢人棄之。俄而雷雨,屋上有五色氣,直上入雲,後人有過湘君廟,見此魚研在二妃側。
  劉穆之東莞人,世居京口,初為琅琊府主簿,嘗夢與武帝泛海,遇大風,驚俯視,船下見二白竜夾船。既而至一山,山峰聳秀,意甚悅。又嘗渡揚子江,宿,夢合兩船,為舫,上施華蓋,儀飾甚盛,以升天。既曉,有一老姥,問曰:“君昨夜有佳夢否?”穆之乃具說之,姥曰:“君必位居端揆。”言訖不見。後官至僕射、丹陽尹,以元功也。
  景平中,潁川荀茂遠至南康,夜夢一人,頭有一角,為遠筮曰:“君若至都,必得官。”問是何職,答曰:“官生於水。”於是而寤,未解所說。因復寐,又夢部伍至揚州水門,墮水而死,作棺既成。遠入中自試,恨小,即見殯殮,葬之渚次,悵然驚覺,以告母兄。船至水門過,果落江而殞,喪儀一如其夢。
  吳興瀋慶之字弘先,廢帝遣從子攸之賫藥賜死,時年八十。是歲旦慶之夢,有人以兩匹絹與之,謂曰:“此絹足度。”寤而謂人曰:“老子今年不免矣。兩匹八十尺也,足度無盈餘矣。”遂死,初,慶之嘗夢引鹵簿入厠中,慶之甚惡入厠。之鄙時,有善占夢者為之解曰:“君必大富貴,然未在旦夕問。”其故,答雲:“鹵簿固是寶貴容厠中,所謂後帝也。知君富貴不在今日。”
  臨川太守謝靈運,初錢塘杜明師夜夢東南有人來,入其館,是夕即靈運生於會稽,旬日而謝玄亡,其傢以子孫難得,送靈運於杜治養之,十五方還都,故名客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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