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文 打死不做上海男人——上海男人怎麽了?   》 “上海男人”在外地人心中的分量      秦林 Qin Lin

  就性格而言,人有東西南北之分。當人們談資地域人際的話題時,無論是褒是貶,總習慣以大城市人的生活習性來做這種談資的內容,同時也少不了談資者本意上所能誠納的和所欲排斥的東西。一個地域的人評點另一個地域的人,無不是具有這番色彩。上海是位於中國東部最大的城市,照理應該代表東部人的性格,但人們似乎並不願意這樣認定。人們更習慣用“上海人”三個字來總括這座城市人在中國的獨一無二的特徵。至於是上海人不配“東西南北中”的稱號,還是“東西南北中”不配上海人的稱號?這個問題本來很無聊,但因為上海人身上具有許多讓國人拎不清的迷,以至國人越拎不清便越想追根究底,於是纔有了各種有關上海人話題的“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爭論。而我的理解是:上海人本來就沒有自身的特別的性格特徵。無論是好還是壞,這裏的人都數不上全國之最。就以男人為例吧:說他小氣,我看他比不過福州的男人;說他精明,我看他比不過湖北的男人;說他隨和,我看他比不過廣東的男人;說他惜時,我看他比不過溫州的男人。即使說原來還可略帶些優越資本的洋氣、時尚、斯文、財富之類,也在改革開放後近幾年裏後起之秀的一些沿海城市湮沒了。但如上我所說的特徵確確實實綜合地反映在了上海男人身上,而且哪方面也不是很突出,於是“上海男人”在現在人們的心目中就衹能剩下一個生活在現代化城市裏的、但卻是舉重若輕的名字。  但是人們還是要談論上海男人。為什麽要談論呢?依我分析,這可能與男人、女人都不怎麽看得慣他們有關。而讓上海男人最傷心的,也偏偏是人們對他們羅織以各種理由來說明他們不像男人的罪名。也確有此事:最近,一些國內媒體就引出了一個話題,叫:上海男人該不該像上海男人?當初我不知道提出這個話題人的用意何在,但當我發現許多上海人因此觸動了敏感神精時,纔體察到這個問題對上海男人的人格尊嚴來說是有多麽的嚴重的沾污了。  不過話說回頭,這個問題也衹適用於上海男人,纔具有可辯性。誰要是以同樣的方式去問廣東人,去問北方人,去問四川人,去問山東人,人傢急不急先不說,想必提問題的人則要反遭人“你有毛病呀”之類的恥笑。為什麽呢?因為在世人們概念裏,各地方的男人身上的習性代表了這個地方水土與人文的風情,但人們把任何一個地方的男人談論得再無邊無岸,至少不會無聊到研究人傢的性別屬性的地步。而一談起上海男人,如果不談這個話題,似乎反而覺得沒東西可研究了——這真不知該為誰的悲哀?  上海人儘管也可以說如此評點上海男人“無趣兼無畏(味),一點也不實惠,遠不如去忙點別的事情”,可是對此耿耿於懷的卻大有人在。比如有個叫馬尚竜的先生,他在上海的一傢報紙發表的一篇文章中就來了個很“女人氣”的自嘲:“上海男人最聽不得的話是,‘你怎麽不像上海男人。’這是上海男人的高傲所在。”(①馬尚竜:《我就是上海男人》)餘後,馬先生又大義凜然地自稱“我就是上海男人”。馬先生的“義舉”從某種意義上說雖然為上海男人解瞭解氣,但這種解氣充其量也衹是一吐為快,因為他終歸還是沒有把“全國人民”“同伐”上海男人的“囂張”氣焰給壓下去。咳,也真難為馬先生了!  將心比心地說,馬先生“發急”也不是一點道理都沒有的。記得我在很小的時候,我的一個老師(也是我父親小時候的同學)就說過我“你不像你爸”,結果這個老師讓我恨到小學畢業。在一個孩子心裏,對“不像父親”的評價能引起快感的衹有一種可能:父親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與此同理,在一個本土的上海男人眼裏,他的“上海”的名字就是由祖宗沿襲下來的,如果不像上海男人,豈不背叛了祖宗?想到此,我理解馬尚竜先生了。後來我又讀得惠民援引東方廣播電臺主持人曉林曾說的一段話,她說:“如果外地人說你不像上海男人,那麽他是在恭維你,你應該受寵若驚纔是。因為在人們的思維定式裏,上海男人的標準形象是:小氣、瑣碎、矯情、娘娘腔。於是許多上海人為了贏得這麽句美譽,就拼命在外地人面前表現豪爽。前幾年曉林跟一撥北京人上高原,走黃河。一路上好像憋着兩口氣:走,跟你們一樣;喝,跟你們一樣。內蒙古草原上,在十幾瓶鄂爾多斯二鍋頭的澆灌下,所有的北京哥兒們不幸倒下了,而他還在坑上連喝帶唱。次日,北京哥們兒終於賜了他一句‘你不像上海人’。”(①申江服務導報:《 阿拉上海男人》 2001/08/09)曉林並沒有接着往下說當上海人受到北京的哥們兒“不像上海男人”的誇奬後,心裏作何感受?  我不知道人們所說的“不像上海男人”的上海男人應該像什麽樣的男人?我衹能根據自己有限的理解力,對如上的“不像”琢磨出三種含義:一是明褒暗貶地說明上海的男人都不像社會所期待的男人;二是說明上海男人無論是缺點還是優點和其他地方的男人都沒有可比性;三是替被上海男人排斥的廣大外地人解氣。無論從這三個層面的哪個層面來看,當“上海男人”作為一種符號出現在國人面前時,那種分量總是讓人難以言表。如果說曉林前面的那番話表達的是第一層意思的話,那麽馬尚竜《我就是上海男人》式的自嘲則是第三層意思的最好表白。  



   我读累了,想听点音乐或者请来支歌曲!
    
<< 前一章回   後一章回 >>   


【資料來源】西苑出版社
序:呼喚真品文化批判在國人怨忿聲裏簇起的東方之都發端於清末民初的“文詬”
三四十年代“海派男人”浮出水面上海男人何以成為衆矢之的土著人與移民矛盾的形成
“上海男人”在外地人心中的分量你用什麽招呼外地朋友“海派”版本的排外
國人為什麽愛“爆”上海男人的笑何必與“全國人民”“為敵”當小氣已成慣性
瑣碎難以長大志有一種虛偽叫“驚豔”“土雞生的蛋洋雞孵的雞”
審視“上海紳士”啥叫“新上海男人”“走樣的贊語”是褒還是貶
絶非空穴來風說你“中性”你別急怕什麽莫過於怕老
講衛生講到潔癖無畏的“嘴仗”“小資”者“常樂”
第   I   [II]   [III]   頁

評論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