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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类 》 《詩經》心得 》
第69節:第六章(10)
劉緒義 Liu Xuyi
采葛:一樁三千年的公案
彼采葛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彼采蕭兮,一日不見,如三秋兮!
彼采艾兮!一日不見,如三歲兮!
——王風·采葛
讀這首《采葛》,讓人眼前一亮,仿佛碰到了唐詩中的絶句,或者元麯中的小令。三闕三句,如此精緻,如此簡潔,令人稱奇。而內容卻又是那麽豐富,以至於後人竟是千人千解。
“一日不見,如三秋兮”,這句詩已成為戀愛中男女最經典的常用語。從詩意上看,詩人是以這樣一種反復疊詠的方式,來表達其愛之深,思之切,詩義是很明確的。
然而,這樣一首簡潔明了的詩,直至今天仍是爭訟不休。
《毛詩序》點出此篇詩旨在“懼讒”,毛傳釋“采葛”謂“葛所以為絺綌也,事雖小,一日不見於君,如三月不見君,憂懼於讒矣”。鄭箋對此聯繫歷史時代加以申說,謂“桓王之時,政事不明。臣無大小,使出者,則為讒人所毀,故懼之”,還指出“以采葛喻臣,以小事使出”。王先謙在《詩三傢義集疏》捲四中也指出,漢代的齊、魯、韓三傢詩對此均“無異義”。
此後又有人闡釋這一說法,指出,“本詩寫一位正直的臣子嫉惡小人讒言,陷害善良,在他眼中,這些小人夤緣攀附,互相勾結,惡勢力發展得非常快,這些小人所散播的讒言,四處蔓延,速度非常快,就像葛、蕭、艾一樣。全詩詠草,沒有一個字寫到‘懼讒’,而‘懼讒’的意思躍然紙上”。
宋儒朱熹一反《詩序》,提出“淫奔”說。他在《詩集傳》捲四中指出:“采葛所以為絺綌,蓋淫奔託以行也。故因以指其人,而言思念之深,未久而似久也。”
姚際恆又另闢蹊徑,提出“懷友”說:
“《小序》謂‘懼讒’,無據。且謂‘一日不見於君,便如三月以至三歲’,夫人君遠處深宮,而人臣各有職事,不得常見君者亦多矣,必欲日日見君,方免於讒,則人臣之不被讒者幾何!豈為通論?《集傳》謂‘淫奔’,尤可恨。即謂婦人思夫,亦奚不可,何必淫奔!然終非義之正,當作懷友之詩可也。”
高亨則指出:“這是一首勞動人民的戀歌,它寫男子對於采葛、采蕭、采艾的女子,懷着無限的熱愛。”程俊英先生說:“這是一首思念情人的詩。一個男子對於采葛織夏布、采蒿供祭祀、采艾治病的勤勞的姑娘的無限愛慕,就唱出這首詩,表達了他的深情。”二人之說一掃漢宋儒者“懼讒”說、“淫奔”說的束縛,直指天籟,詩意盡出。
今人晁福林先生則根據戰國上博簡《孔子詩論》第17簡的提示“《采葛》之愛婦”,認定詩的主旨就是“愛婦”,“具體說來,應當就是遠戍的將士對於妻子的思念”。
他認為,在這位詩人的想像中,妻子正在采葛、采蕭或采艾,總之是忙碌於家庭事務。他對於妻子的思念與日俱增,故而有“一日不見,如三月兮”之類的慨嘆。《詩·王風》諸篇頗多久戍盼歸之主題,如《君子於役》寫妻盼夫歸,《揚之水》寫久戍不歸的怨恨,此篇寫久戍將士思婦,都是此類作品。
晁先生此說固有道理,也符合詩意。然而,依晁先生的解說,這衹能是說“思婦”,而看不到“愛”的影子。況且,一個久戍邊地的將士,倘若要表達自己的思念之切,一般情況不會用“一日”這麽一個極言其短的時間來與“三月”、“三秋”、“三歲”相匹配。
現代人更通用高亨等人提出的“戀歌說”,非常切合現代牛郎織女之間的別離和相思之苦。一日三秋,那簡直是度日如年,把一天二十四小時掰成了分、又掰成了秒來算的,以至於短短的時間內形成難以填平的時空差距。所以宋代詩人秦少遊纔反其意而吟道:“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這便是這首詩的“妙處”,至於“懷友說”實際上也可以適用於這首詩。朋友之間的感情有時和戀人之間的感情是可以相提並論的。
如果僅把它當作為一首詩歌,這樣的理解應該是基本清楚了,不存在爭議。問題在於,為什麽毛詩、鄭箋為何要離文索解?他們為什麽捨棄這樣一種簡潔明了的詩意不用,偏偏卻鑽詩中所沒有的或者更深層的含義呢?這難道不值得後人深思嗎?而《孔子詩論》所說的“愛婦”之意又體現在哪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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