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劳福德含糊不清地说,"我得送人去机场。"
"那你搞错方向了,应该朝西开,而不是往东。"
富兰克林用手电照了一下车上的其他人,发现前排的乘客是一名中年男子,上身穿着一件白衬衫和粗花呢上衣。
"这是位医生,"劳福德说,"他陪我们去机场。"
后来,富兰克林才知道此人就是拉尔夫·格林逊大夫。"当我看到梦露下葬的报道后,我才知道那辆车上坐着的就是格林逊大夫。"但当时他没说什么。富兰克林将手电筒照向车里的第三个人,他看到的是美国司法部长罗伯特·肯尼迪,他眼睛半闭着,衬衫撕破了。
星期天早晨,警察们询问玛丽莲周围的邻居,有些目击者说那天晚上听到一架直升机的轰鸣声、玻璃被打碎的声音,还有叫声,一个女人在喊:"杀人犯!"一年以前,在《不合时宜的人》中,正是玛丽莲的声音在亚利桑那州的尘埃中叫道:"杀人犯!骗子!"她是朝那几个正拴上野马,准备屠宰后换成钞票的人说的。
在屋外的台阶上,透过打碎的玻璃,可以看到里面墨西哥风格的、不起眼的房间,墙上没有装饰。一个裸体女人,浑身苍白,躯体旁的床单形成了一些阴影角,就像下落的波浪里的泡沫一样。一个男人一动不动地站着,表情严肃但没有掉泪,坚定地走向床边,把女人紧握电话机的那只手松开,将听筒重新放回到床边的电话机上。女人的嘴微启着,她的嘴总是张着的,他从来没有看到过哪张照片上的她紧闭着她的嘴。还有眼睛,他看不到她的眼睛,他知道她的眼睛是闭着的,他希望她的眼睛是闭着的。就让这个他从来没有战胜过的飘忽不定的目光中的蓝色--尤其以前当他拼命想解读的时候--不要做声吧。那个女人就是玛丽莲·梦露,那个男人就是拉尔夫·格林逊,他是她的心理医生。他甚至不能看她。光线把她身上的白色全部吞噬掉了,她的身体只是耀眼的一摊水、肉做的星星,由于一直发光,现在已经不存在了。格林逊想,作为第一个看到一个死亡的人,其胜利和第一个看到她裸体的人一样,是一种苦涩的胜利。
当担架把她的尸体抬上救护车,运往太平间后,格林逊正准备离开玛丽莲的家,他突然注意到他从未意识过的一个细节:玛丽莲家门口的石板上用拉丁文刻着:Cursum perficio。几年以后,他找到了这两个词的出处。在《新约全书》中,圣保罗对提摩西说:"我跑完了全程。"当他想到玛丽莲尚未跑完全程(因为还要做尸体解剖),而他已经跑完了全程时,他笑了。
尸体解剖于8月5日上午10点30分在洛杉矶"县验尸官停尸房"进行。玛丽莲的遗体已经从太平间运到了这里,停尸房的工作人员尽忠职守,坚决不让从各地赶来的记者拍摄这具世界上最著名的身体,即便有人出价一万美元。后来还不得不把尸体从冷库移到放扫帚的壁橱。而验尸官那里的人态度就不那么坚决了,星期日晚上,尸体解剖完毕之后,《生活》杂志的记者雷·维埃纳就叫人打开了第三十三号尸屉,拍下了被挖去内脏的玛丽莲遗体的照片。死亡也意味着:成为一样东西、一种商品,不再是一个肉体而成了一块肉,就像《不合时宜的人》中的野马肉那样。玛丽莲最后一次变成了一个自己最不希望成为的东西:一个形象。阿瑟·米勒后来写道:"这是个人病理与资本主义消费文化贪得无厌的胃口之间的冲突。到底应该如何理解这个秘密、这种龌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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