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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節:一件意外事(1)
蘇暢 Su Chang
一件意外事
迦爾洵/著 巴金/譯
一
將近兩年來我都沒有認真地想過任何一件事情,可是現在我怎麽會突然地思索起來了,這一層我是不能瞭解的。這不會是那個人使我思想,因為像他那樣的男人我見得太多了,連他們的說教講道,我也聽膩了。
是的,除了少數極端冷酷的或者真正聰明的人以外,他們差不多全是永遠講些對他們毫無用處的事,不然就講到我身上來。他們先問我的名字和我的年紀;隨後大都會做出一種關心的神情說:“難道你就不能夠放棄這樣一種生活嗎?”起初這種事情總是使我煩惱不安,可是現在我已經習慣了。對許多事情我都習慣了。
可是這半個月來,衹要是我背着人的時候,衹要是我不快活,這就是說我不醉的時候(因為除了喝醉以外我怎麽能夠高興呢?)——我就在想。儘管我多麽不願意想,我卻不能不去想。我不能夠擺脫那些憂鬱的念頭。衹有一個遺忘的方法,就是,到人多的地方去,到鬧酒和下流的地方去。於是我也喝起酒,放蕩起來。我的腦子糊塗了,我什麽事都記不得了。……以後就好受多了。不過為什麽這樣的事情以前就從來不曾有過呢?——為什麽不就發生在我跟過去生活告別的第一天呢?我在這間不幹淨的屋子裏已經住了兩年多了,永遠是這樣地排遣光陰,常常到各種的飯店和舞廳去,而且在那些時候,我縱然不是真正高興,我至少卻沒有想到這上面來。可是現在——卻是完全、完全不同了。
這全是多無聊多愚蠢啊!這並非因為我沒有地方去的緣故;我不去那裏,衹是因為我不想去。我陷在這種生活裏面了,我知道我自己的路。我有一次在一本《蜻蜓》上看到一幅畫,這畫報是我的一個“朋友”帶給我的,每回畫報上有什麽“新鮮”的東西,這位“朋友”就會把它給我帶來。在這幅畫的中央是一個抱洋娃娃的漂亮的小姑娘,有兩排人像圍繞着她。在上面的一排人像中起先是嬰孩,其次是上學的小姑娘,再其次是貞節的少女,然後是一傢人的母親,最後是一位受人尊敬的老太太。在下面的一排人像中起先是一個捧盒子的商店女子,其次是我,再其次也是我,最後又是我。第一個我——就像我現在這個樣子,第二個我——拿着一把掃帚在掃街,第三個——還是我——像一個極討厭、極可惡的醜老婆子。然而我不會讓我自己走到那個地步。再過兩三年,倘使我還能夠拖那麽久的話,我就會投到禦河①裏去的。我做得出,我不害怕。
畫這幅畫的人一定是個古怪的傢夥!為什麽他認定一個女學生以後就應當成為貞節的少婦和受人尊敬的母親和祖母呢?我嗎?我也能夠在街上賣弄我的法文和德文!並且我也不以為我已經忘記繪圖、描花了,而且我還記得“卡呂潑索在阿利西斯去後無以自遣”。②我也記得普希金和萊蒙托夫的詩,而且我什麽都記得。還有那些考試,還有那個可怕的緊要關頭,就是那一次我做了一個傻瓜,一個糊塗的傻瓜,我居然聽信那個自命不凡的浪子的一切熱情的蠢話,而且我居然傻到聽得非常快樂,還有所謂上流社會的一切的謊話和骯髒行為,這一切我全記得。(我就是從那個上流社會走進我現在用伏特加使自己糊塗的環境裏來的。)……是的,我現在連伏特加也已經喝起來了。“可怕!”我的表姐奧爾加?尼可拉也夫娜會這樣地說。
不錯,這不是真正“可怕”嗎?然而這是我的不是嗎?我當時不過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女,八年來就關在傢裏,除了那些像我自己一樣的少女和她們的各種各樣的媽媽以外就沒有見過別的人,倘使我當時沒有遇見我的那個頭髮梳成加普爾式③的“朋友”,卻遇到另外一個好人的話,那麽一切事情都完全兩樣了。
可是這個想法多荒唐!難道真的有什麽好人嗎?難道在我墮落以後或者墮落以前我遇見過一個好人?在我所認識的那許多男人裏面就找不出一個我能夠不恨的,那麽我還能相信有好人嗎!在我遇見的那許多人裏面有的傢裏有着年輕的妻子,有的還是“上等人傢”的小孩(差不多是小孩——衹有十四五歲的年紀),有的還是禿了頭四肢已經不很靈活的半死的老頭子,那麽我還能夠相信世界上有好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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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中國華僑出版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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