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这话时,还红了脸。
那一刻,柳东分不清南北了。他没想到,原来杜梅钩的假领是送给他的。他的情绪如一只鼓胀的气球,一下子就饱满了起来。
那些日子,他和杜梅俩人的话语少了起来,他们大部分时间里都在用眼睛说话。两个年轻人的眼神里,包含了丰富的也是火热的情感和话语。
柳东是兴奋的,也是幸福的。回到家里之后,经常吹口琴,吹的就是那首《红梅花儿开》。
有一天,柳秋莎推开了儿子的房门,看见柳东冲着窗外神情投入地吹着口琴,那首歌被柳东吹得多愁善感,并且如诉如泣。柳秋莎听了一会儿,又听了一会儿,就悄悄退出去了。她发现儿子变了,变得她都不认识了。以前的柳东沉默寡言,他的存在等于虚无,现在柳东的脸上经常洋溢着微笑,看人的目光都变了。母亲是过来人,她隐约地感到,儿子将会有大事发生了。
四十四
初恋的柳东和杜梅是在工作中加深他们的感情的。那些日子,正是上山采药的季节,卫生所自然也有采药的责任和义务,柳东和杜梅也是早出晚归地上山采药。他们把采到的药晾晒在卫生所门前的院子里,于是,小院子里飘荡着柴胡、防风、芍药等混合的气味。
柳东和杜梅关系的进展,发生在一场大雨之中。那天早晨,俩人上山采药前,天还是朗朗晴空的样子,一点也没有下雨的迹象。俩人的心情很好,杜梅照旧哼着《红梅花儿开》的歌,俩人便相跟相携地进山了。山里很美,鸟语花香的,这和他们的心情很相配。正当他们采完药往回返的时候,一场大雨不期而至,俩人慌不择路,找到了一个山洞挤了进去。
山洞不大,刚好容下两个人的样子。两个人还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待过,一时都有些不适应。刚才还有说有笑的,突然,他们都噤了声,抱紧自己的身体,望着外面的雨。其实,他们的心思都没在雨上,而在对方的身上。
俩人就那么又紧张又难受地僵持着。突然,一只壁虎从一个石头缝里爬出来,杜梅尖叫一声,一下子扑到了柳东的怀里,柳东就势把杜梅紧紧抱住。此后,壁虎的存在与否已经和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他们就那么紧紧相依相偎着,似乎都想从对方身上找到一个缺口。缺口终于找到了,那就是对方的唇,他们在雨中完成了他们的初吻,那份初吻比一万年还要长。当他们气喘着抬起头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西天挂起了一条彩虹,那条彩虹很完整,也很美,像他们的初吻。
她喃喃地说:雨停了。
他也说:可不是,真的停了。
不知为什么,他们都逃离似的离开了那个山洞。他们在回来的一路上,竟一句话也没说。
第二天,他们在卫生所相见时,不知为什么竟都红了脸。接下来,他们就开始工作了。为村里几个感冒的人打了针,开了药,然后他们就坐在屋里分拣那些挖来的药材,小小的卫生所里弥漫着混合药材的气味。
不知什么时候,俩人的目光又相遇了,倏地又躲开了。后来,他们拣药材的手一下子碰到了一起,他们一下子抓在一起,随之,他们的身体又抱在了一起。他们气喘着,疯狂地拥吻着。
他说:杜梅--
她说:柳东--
他说:杜梅,我要死了。
她说:我也是。
后来,俩人终于分开了。他们都气咻咻地望着对方。
他突然问:你要回城怎么办?
她说:我不走了,在这里陪你一辈子。
他说:真的?
她说:真的。
俩人又一次抱在一起,生死相依、地老天荒的样子。直到天黑,他们才摸出卫生所的小屋。
他们相恋了,海誓了,山盟了。
这时,柳秋莎一家情况发生了变化。几天前,柳秋莎接到了军区胡参谋长的一封信,胡一百在信中说:邱、柳二位同志,你们受委屈了,军区党委最近有望研究你们的问题,请你们做好回军区的准备。
邱云飞和柳秋莎接到那封信后,没有明显的激动,他们当年下乡时,就没打算再回去,况且,他们已经习惯了靠山屯这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远离兵营,远离争斗,他们过得平安无事。
那天晚上,俩人躺在炕上就有一搭无一搭地说话。
她问:你愿意回去吗?
他说:无所谓,我的小说还没有写完。
她说:我没问你的小说,我是说你愿不愿意回去?
他仍答:无所谓,回去干什么?
她也就不说话了,她睁着眼睛望着黑暗,只有柳东仍在读书,屋里的灯光射过来一道。她觉得在靠山屯的日子里,从来没有这么踏实过。由当初的不适应,到现在终于适应了,她感到幸福、满足。胡参谋长那封信,在她心里没有掀起什么波浪,她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她似乎已经忘了那封信,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直到有一天,两辆军区的车开到了靠山屯,开到了柳秋莎家门口,后面还跟了一群看热闹的孩子。
章梅从车上跳了下来,柳秋莎一见到章梅真是百感交集,俩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章梅说:我都想死你了。
柳秋莎又想起过去的迷蒙岁月,她的眼睛也潮湿了。
柳秋莎抹一下眼睛道:你干啥来了?
章梅就睁大眼睛:前几天写给你们的信没收到?
柳秋莎这才想起胡参谋长那封信:收到了,咋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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