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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评传 》 紀念王小波辭世十周年:王小波十年祭 》
第67節:超越羞恥心文化/丁東(1)
李銀河 Li Yinhe
超越羞恥心文化
丁東
王小波的《黃金時代》應該算是典型的大陸文學,但由於種種原因,卻首先在香港出版。《黃金時代》由三部相對獨立的中篇小說組成,背景是“文革”時期。那是一個個人無助而政治權力無所不能的年代。作為個人,很難有個人意志和尊嚴可言。指鹿為馬,鹿就是馬。人衹有接受這種現實,而無證明自己的可能。談起那個年代,許多過來人都心有餘悸,一點兒都不具有解虞之處。但作者卻將這種恐怖化作一種荒謬。他對身外的現實采取了一種全盤承認的態度。既然不能改變,不如依法炮製。被發落到邊疆農場的醫科大學畢業生陳清揚,僅僅因為是結了婚的女人,“臉不黑而且白,乳房不下垂而且高聳”,就被輿論污為“破鞋”。據小說主人公王二看,衹有兩個方法洗刷?:1、把自己整得全無姿色,沒了當破鞋的本錢;2、幹脆偷漢,當名副其實的破鞋。王二贊成第二種,總之清白不得!這是一種看透了荒謬,自覺不值得在理性層面上與之較量纔産生的心態。這就擺脫了文人的傳統悲劇模式,擺脫了理想和幻想的糾纏。這裏不妨與張賢亮的小說做一對比。《緑化樹》的主人公政治理想尚未破滅,於是纔有結尾踩上紅地毯的自豪;《男人的一半是女人》裏對愛情還抱有幻想,於是纔有主人公與黃香久的“感情的歷程”。在《黃金時代》中,這兩層理想和幻想都沒有,於是小說便形成了一種嘲諷和戲謔的風格。
荒謬的年代培養了王二式的玩世不恭的遊戲態度。在《黃金時代》裏,王二回憶道:“我記得那些日子,除了上山放牛和在傢裏躺着,似乎什麽也沒做。我覺得什麽都與我無關。”這與加繆的《局外人》有同有異。同樣是對荒謬的超越,《局外人》的主人公采取的是一切與我無關的態度,是一種高度的冷漠,連母親死了都無動於衷,他始終是一個局外人;王二們則不同,他們是想做局外人而做不得,他們沒有那份可以置身局外的自由,面對荒謬的處境衹能接受命運的安排而無能為力,如同閹牛,衹有被閹的份兒。但王二有王二的智慧,他知道面對絶對的荒謬,較真兒衹能是自取滅亡。置身於絶對荒謬的大遊戲中,千萬認真不得。既是遊戲,就不能破壞遊戲的規則。王二的處世態度是:“我們不能證明自己無辜,我倒傾嚮證明自己不無辜。”我對付不了你,我就不如配合你。他和陳清揚對清查、批鬥采取的就是一種配合的態度。讓王二寫交代男女關係的材料,他故意寫得很有文采,似乎受辱的不是他,而是熱衷於看材料的人。性是王二們反抗外部世界的最後據點。王二說:“在我看來,這東西無比重要,正如我之存在本身。”既然外部力量對於我是無可爭辯的事實,那麽人的欲望也是無可爭辯的事實。你按你的來,我按我的來。你的荒謬無理可講,我的性欲也無理可講。它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它的“醜陋”和政治強權的荒謬在程度上足以匹敵。陳清揚曾認為:“真的事要有理由。”這正是她煩惱的原因。荒謬的本質就是無理由可講。最後,她達到了犬儒主義的化境,不再為是不是“破鞋”而煩惱,“挨鬥時她非常熟練,一聽見說到我們,就從書包裏掏出一雙洗得幹幹淨淨用麻繩拴好的解放鞋,往脖子上一挂,等待上臺了。”並為她是挨鬥的“破鞋”裏最漂亮的一個而“覺得無比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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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江蘇美術出版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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