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林建筑 中外建築的文化脈絡:追逐建築   》 風格與耐性(1)      劉元舉 Liu Yuanju

  當金錢逐漸成為衡量價值的唯一的標尺時,我們的時代不能不變得浮躁起來。這時候作為一個文化人便不能不時時感受到一種窘迫。前年我參加了一個全國規模的“建築與文學“的學術研討會,記得會上一位著名建築師嚮我們這些作傢提出了一個問題:為什麽西方的古建築是用石頭建造的,而我們的古建築都是用木頭?這是個比較有深度的問題,在建築界曾經引起過一些專傢們的思考。我翻閱過相關的資料,這些記載大多是從建築材料和地理位置的角度出發來論述的。因為我們古時的建築大都在黃土高原,而黃土高原是沒有石料的,所以,按照就地取材的方便就選用了木料。西方的古城則建在有石料的地方,他們自然就選用了石頭作為建築材料。
  但是,我在那次會上回答這個問題時,是從另外一個角度即民族的耐性或者說統治者的耐性談了自己的看法。
  歷史上,朝代的更替總是要焚毀一些宮殿而重新建造自己的宮殿。一個皇帝的在位時間最長也不過幾十年。作為皇帝要登基時必須得建好宮殿,而在位期間又要建好陵園。這麽繁重的建築衹有木製結構纔可以完成。而西方的石頭建築是極費時日的,聖?彼得廣場在整整一個世紀的時間裏錘聲不斷,巴黎聖母院從動工到結束用了三百年的時間,而科隆大教堂用了600多年。可以想象這是一種怎樣的耐性!莫非我們的民族就一定比西方缺少耐性嗎?
  說到底,還是一個為什麽而建築的問題。我們是為人而建築,為皇帝而建金鑾殿,皇帝還在打江山時,眼看要坐進聖殿了,於是,開始大興土木,一定要搶在皇帝打下江山前,將宮殿建好。所以,這種建築是絶對需要快速,需要搶下來的,這是不需要也不可能需要什麽耐性的;而西方的聖殿大多是為神而建築,為神的建築就比為人而建的建築有着更多的耐性。神是不着急的,可以慢慢來,可以精雕細鏤,可以將心靈的陽光去溫存那些笨重的石料的。這裏邊有一個崇高感神聖感的問題。
  我們都知道意大利生産一種著名的小提琴,那是以阿馬蒂傢族命名的。從中世紀至今,他們一直恪守着製作工藝:備料選料一二十年。製琴大師親自深入深山老林選樹、砍伐、晾幹、鋸板、再晾幹,起碼也得過10年才能使用。每把小提琴製作過程得一兩年。
  再看看維也納的伯森多費爾鋼琴,當初出自一傢默默無聞的小廠,因為李斯特使他們揚名。成為名牌後100多年來,他們始終堅持以傳統手工藝為主,生産一臺專用三角鋼琴工藝流程需要62個星期。我國近年來也興起了鋼琴狂熱,一個早晨就可以冒出幾十上百傢鋼琴廠,而年生産幾百幾千臺的廠傢也並不稀奇。對比一下,也是一個“為什麽而造”的問題,一個是為了商業和音樂的崇高永恆;一個是為了純粹的經濟效益,多賺快賺。為了賺錢,魯班的後代已經兌化了。有一次,我到上海的商城參觀,一位20出頭的港商正在那裏裝修一個酒店,他用的工人全是60歲以上的退休老工人。他是廉價把這些退休老工人請來的。他說在上海年輕的工人中技藝已經失傳了。
  到過北京的人一下火車就可以看到對面那座弧形的現代味十足的國際飯店,那是中國建築設計院設計的,被列為北京新的十大建築之一。這個設計也多次獲奬。但是,一位建築行傢對我說,這座建築的做工過於粗糙,工人的技術太差。而承建者當年是一批最過硬的隊伍,他們總是承擔援外任務,50年代,他們為斯裏蘭卡建造了國會大廈,那種質量和工藝為我們偉大的祖國贏來了永遠的榮譽。可是,當年那些老工人退下去了,他們的卓越的技藝竟也隨之退去。我們失去的僅僅是一種技術嗎?再看一看比比皆是的新建築,那麽多雨後蘑菇一樣冒出的房地産開發公司,建造了那麽多住宅,而又有哪一座能夠使搬進去的用戶不蹙眉頭的呢?
  我們的建築部門從來都是以每年建造了多少面積為榮嚮領導匯報的,從來都是看重竣工的速度當然也有關於質量的說道,可是,質量到底放在一個什麽樣的前提和位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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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中國建築工業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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