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居仁在《轩渠录》中载道:
东坡有歌舞妓数人,每留客,即云:“有数个搽粉虞侯,出来祇应。”
有人将苏轼的这种生活境遇放在他早年通判杭州时期 ,显然欠妥。“虞侯”乃宋代禁军中地位仅次于十将的武官,多在枢密院承办杂务,东坡只有身在翰院时,称身边“祇应”杂事的人为“虞侯”才合情理。“搽粉虞侯”虽是戏语,却也透露,在他眼里,这些侍女颇有地位。
元祐四年(1089)之后,苏轼曾出任杭州、颍州、扬州、定州太守,此际他年在五十四至五十九岁之间,历经沧桑的苏轼,身心已达收放自如、随心所欲的地步,即便饮宴之中少不了歌妓,他也不会再动真情,真真地应早年写的“老来厌逐红裙醉 ”那句诗。不过,他在杭州太守任上与琴操的交往等事,依然值得一提。
吴曾《能改斋漫录》卷十六记载着这件事:
杭之西湖,有一倅闲唱(秦)少游《满庭芳》,偶然误举一韵云:“画角声断斜阳。”妓琴操在侧云:“画角声断谯门,非斜阳也。”倅因戏之曰:“尔可改韵否?”琴(操)即改作阳字韵云:“山抹微云,天连衰草,画角声断斜阳。暂停征辔,聊共饮离觞。多少蓬莱旧侣,频回首烟霭茫茫。孤村里,寒鸦万点,流水绕低墙。魂伤当此际,轻分罗带,暗解香囊。漫赢得青楼薄幸名狂。此去何时见也,襟袖上空有余香。伤心处,长城望断,灯火已昏黄。”东坡闻而称赏之。后因东坡在西湖,戏琴(操)曰:“我作长老,尔试来问。”琴(操)云:“何谓湖中景?”东坡答云:“秋水共长天一色,落霞与孤鹜齐飞。”琴(操)又云:“何谓景中人?”东坡云:“裙拖六幅潇湘水,鬓亸巫山一段云。”又云:“何谓人中意?”东坡云:“惜他杨学士,憋杀鲍参军。”琴(操)又云:“如此究竟如何?”东坡云:“门前冷落车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琴(操)大悟,即削发为尼。
琴操“削发为尼”,与前面周韶之事颇相类似,此中可能有传闻因素。然而对惯看秋月春风的东坡居士来说,对红尘女子作这种点悟,也在情理之中。像琴操这样的女性,与其浪迹于灯红酒绿之中,毋宁说独伴青灯古佛更有利于修身养性。
后来在杭州还有一件事,虽有附会之嫌,但置于东坡身上,却让人觉得可信度也很强:
灵隐寺僧名了然,恋妓李秀奴,往来日久,衣钵荡尽,秀奴绝之,僧迷恋不已。一夕,了然乘醉而往,秀奴不纳,了然怒击之,随手而毙。事至郡。时苏子瞻治郡,送狱院推勘。于僧臂上见刺字云:”但愿生同极乐国,免教今世苦相思。”子瞻见招结,举笔判《踏莎行》词云:
这个秃奴,修行忒煞,
云山顶上空持戒。
一从迷恋玉楼人,鹑衣百结浑无奈。
毒手伤人,花容粉碎,
空空色色今何在?
臂间刺道苦相思,这回还了相思债!
判讫,押赴市曹处斩。
——《尧山堂外纪》卷五十二
故事初见于《事林广记》,像一篇地道的小说,但宋代以来,《绿窗新话》、《醉翁谈录》、《花草粹编》、《草堂诗余续集》、《情史》等全都收录,可见人们大都以为,这段公案惟有东坡先生来判,才能大快人心。东坡在当杭州太守时,与灵隐诸寺僧人往来密切,据说他“尝携妓谒大通禅师”惹得大师“愠形于色 ”,可见他对佛门之“敬”,也在游戏之间。有了前面诸多同情不幸女子的事项作铺垫,我们坚信,东坡先生若遇到这等情缘既了、即起恶念、杀人至死的佛门败类,定会怒而捉笔,痛数其罪,然后依法将其斩首,以此告慰玉殒香消之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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