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贵介公子,缙绅处士,闻吾风声,议其所以。乃奋袂攮襟,怒目切齿,陈说礼法,是非锋起。先生于是方捧罂承槽,衔杯漱醪。奋髯箕踞,枕麴藉糟,无思无虑,其乐陶陶。兀然而醉,豁尔而醒。静听不闻雷霆之声,熟视不睹泰山之形,不觉寒暑之切肌,利欲之感情。俯观万物,扰扰焉如江汉三载浮萍;二豪侍侧焉,如蜾蠃之与螟蛉。这个文中的“大人先生”沉醉于酒中,将天地视为一朝,日月当窗户,八荒当院子,而那些贵公子们,富商名人们,都嫉之如仇,争相攻击他。然而“大人先生”满不在乎,不喜不怒,无思无虑。在他面前,那些公子缙绅们算什么,小小爬虫罢了。酒醉佯狂的背后,刘伶瘦瘦的鸡肋骨还是挺硬的。
刘伶也做过一段时间的芝麻小官,他极力主张老庄的无为之治这样的主张,当然不被统治者所喜欢。刘伶沉溺于酒中,也是隐于酒中,所以《晋书》说:“伶独以无用罢,竟以寿终。”——刘伶疯癫无用,倒是平平安安地老死了。
山涛
山涛,如果按年龄来说,在竹林七贤中应该是大哥。但是竹林七贤放浪形迹,不拘常礼,恐怕也不讲究这个,也没有见竹林七贤中的哪一位称山涛为“山老大”。有一些人因为看到嵇康写过的那篇《与山巨源绝交书》,所以就误认为嵇康和山涛真的恩断义绝,甚至觉得山涛是竹林七贤中的败类,是暗中加害嵇康的凶手。这未免就有点离谱了。史书上载,嵇康临刑前对他的儿子嵇绍说:“巨源在,汝不孤矣。”嵇康把自己的儿子托付给了山涛,山涛不负所托,不避嫌疑,推荐嵇绍当了秘书丞一职,走向了仕途。
嵇康的那个《与山巨源绝交书》,表面上虽然写的是要与山涛绝交,但实际上却是借机抒发自己的一种情绪罢了,并非对山涛深恶痛绝。文人嘛,有时候常这样,表面上像是骂,其实倒是夸,表面上是夸,暗里却是骂。这也算是一种文人之癖吧。
山涛和司马氏是有姻亲关系的——司马懿是山涛的表姑夫。但山涛并没有倚仗这层关系钻营于仕途。山涛的政治嗅觉是非常敏感的,“司马懿诈病赚曹爽”的前夕,山涛就敏锐地意识到,要出大事了。他半夜里,突然悟出了其间的诡异,越想越怕,连夜起身,辞官而去。没有多久,京城里果然就演上了司马懿发动兵变,诛杀曹爽的那一幕。山涛超乎常人的预见力实在令人佩服。就像一个炒股老手一样,在“行情”即将有变化前,就敏感地意识到危机,这一点是很难做到的。
司马昭决定太子之位时,山涛曾说“废长立少,违礼不祥,国之安危,恒必由之”,从而坚定了立司马炎为太子的决心。司马炎继位后,对山涛当然十分倚重。山涛虽然深得皇帝依赖,但他深明道家思想中“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的思想,一直谦冲退让。山涛任吏部尚书多年,但每选用官吏,都先探好晋武帝的意思,然后对这些候选人亲作评论,供皇帝参考,时称《山公启事》。
山涛控制力可以说是很过人的,就连喝酒这样的小事也不例外。据说山涛喝酒八斗以上就会醉,皇帝有意想看他喝醉的样子,就表面上说是只喝八斗酒,暗地里却偷偷地不断加多了酒,但山涛饮到八斗的时候,就坚决不喝了。正所谓:“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山涛可当此誉也。
山涛深知急流勇退的道理,他曾多次上书要辞官。皇帝屡次加以挽留。山涛坚决推辞说:“臣闻德薄位高,力少任重,上有折足之凶,下有庙门之咎,愿陛下垂累世之恩,乞臣骸骨。”在哪个溅满鲜血、危机重重的乱世中,山涛辞官归家后,安度晚年而逝,终年七十九岁。在竹林七贤中应该是高寿的了。
向秀
向秀的知名度在竹林七贤中可以说是比较低的,正像他经常在打铁时默默地为嵇康搭下手一样,向秀的为人比较低调。但是向秀却是很有内秀的一个人,他十分喜欢老庄之说,少年时就想为《庄子》做注释。
当时已经有不少人给《庄子》作注了,嵇康也说《庄子》这本书是不需要作注的,注出来反而就没有意思了。但是向秀还是坚持自己的思想,把庄子精心加以注解。完成部分后,他首先拿给嵇康看,并问:“是不是还不错啊?”嵇康也不得不由衷地赞许。由于向秀,在当时社会上引起了读《庄子》热——“发明奇趣,振起玄风,读之者超然欣悟,莫不自足一时也”,比之于现在刘心武谈红楼引起的红楼热恐怕犹有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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