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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 陳魯豫·心相約 》
“人越瘦越美”是我一生追逐的信條
陳魯豫 Chen Luyu
我一直渴望自己擁有玉樹臨風、不食人間煙火的淑女氣質,可惜,我從小就是個饕餮之徒。
我儼然成了減肥專傢,隨時隨地和別人分享減肥心得:“飯後站半個小時……”。
“人越瘦越美”是我一生追逐的信條
英文裏有一句話:You can never be too rich or too thin.翻成中文就是:錢越多越好,人越瘦越美。對於前半句話,我的感觸不深。我喜歡錢,可是遠沒有到熱衷的程度。衹是偶爾站在李嘉誠的角度替他鬱悶,因為前面永遠有個Bill Gates(比爾·蓋茨)比他有錢。
至於後半句話“人越瘦越美”,卻是我一生追逐的信條。
小時候,我胖乎乎的挺可愛。
我的大姑父已經70歲了,每次見到我,總是抽着煙,眯縫着眼睛回憶從前的事情:“你一生下來,就胖嘟嘟的,可好玩了。鄰居們誰見了都恨不得咬你一口!”
每到這時候,我總想象着大人們張着血盆大口在我的臉上、小胳膊上狠命地咬着,那場面極其恐怖。
小學五年,我一直在北京月壇少年之傢舞蹈班跳舞。每個周六下午,我一個人拿着月票,從月壇北街坐15路公共汽車,到南禮士路下車,過長安街後再步行長長的一段路到西便門,少年之傢就在馬路邊一片簡陋的平房裏。
我們舞蹈老師姓杜,曾經是專業舞蹈演員。她30出頭,身材高挑,有一頭燙過的短發,走路時挺胸擡頭,永遠穿合體的瘦褲子。每次杜老師帶着我們扶把桿做基本功訓練,我都會羨慕地看着她細長的雙腿,幻想着有一天,我也會有那麽修長的身姿。
杜老師教我們跳的都是成年人的舞蹈:舞劇《絲路花雨》中的獨舞《敦煌彩塑》、《小刀會》中的《弓舞》、四個小天鵝等等。那時,我迷上了舞蹈。少年之傢的排練室裏有不少舞蹈方面的雜志,我常常看得如醉如癡。
當時,我心目中的偶像是楊華、蔣齊、唐敏和馮英。如果我記得不錯,楊華跳的是《敦煌彩塑》,蔣齊的代表作是《金色的小鹿》,唐敏和馮英都是出色的芭蕾舞演員。
小學三年級,正趕上解放軍藝術學院舞蹈專業招生。杜老師一直希望她的學生中有人能成為專業的舞蹈演員,於是帶着我們去軍藝考試。
當時,考軍藝難於登天。首先,要拿到準考資格。這要求考生必須擁有足夠修長的雙腿,標準是,女生的腿至少要比上身長14釐米。腿長指的是腳後跟上方到臀部下端。
結果,我們少年之傢一群女孩子中竟沒有一個符合標準。
這次考試使我平生第一次註意到了自己的身材。小孩子很實在,不懂得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我一心一意想着那14釐米的差距,這讓我頗為沮喪。
上了初中,我開始發育,胃口變的出奇的好。
大概是初二那年吧,一天下午放學回傢,爸爸正在做晚飯。我連書包都顧不上摘,就衝廚房裏大喊:“爸,我餓死了!先幫我煎個荷包蛋!”
我爸實在沒什麽原則,馬上就要開飯了,他居然放下手裏的菜刀,忙着往鍋裏打雞蛋。我呢,就站在煤氣爐旁邊,用兩片方面包夾住荷包蛋,大口往嘴裏送。不到3分鐘就結束了戰鬥。伸手擦擦嘴,還是覺得意猶未盡,於是又對爸爸說:“我還餓,還要一個荷包蛋。”
我那個爸啊,他又毫無原則地遞給我一份面包夾雞蛋,雖然嘴上照例叮囑着:“少吃點吧,晚飯快做好了。”但眼神裏分明是長輩對孩子的縱容嬌慣。
後來,我總對朋友吹牛說:“那天,我一口氣吃了7個煎雞蛋。”可仔細想想,我又有點懷疑自己的記憶,我不可能吃那麽多吧。前幾天,我專門就此事詢問了我爸,他老人傢斬釘截鐵地說:“沒錯,你吃了7個。”
我一下就急了:“你怎麽能允許我吃那麽多呢?撐着,怎麽辦?”
“管?”我爸瞪着眼,好像要把我吃了似的。“管得了嗎?不給你吃,你也得幹那!”
“沒錯,爸,她就像個小孩似的,衹要一餓,立刻就要吃東西,晚一會,少吃一口都不行。”老公在一旁連聲附和。
我不說話了。
我一直渴望自己擁有玉樹臨風、不食人間煙火的淑女氣質,可惜,我從小就是個饕餮之徒。
我記得,吃過7個雞蛋後,整整一個星期,我都感覺胸口憋悶得喘不過氣來。我沒去醫院檢查,估計是蛋白質中毒一類的病吧。到了第7天,我跑到樓下的小賣部,買了一瓶北冰洋汽水,咕咚咕咚灌下去,憋悶的感覺立刻蕩然無存。
高中我上的是清華附中。學校離傢遠,我於是過起了住校生活。住在集體宿舍的女孩子通常都有兩個愛好:聊天和吃零食。我們宿舍7個人也不例外。
一天,我偶然發現,麥乳精如果不用開水衝泡而是幹嚼着吃,味道很像巧剋力。這意外的收穫令大傢很是興奮,因為麥乳精比巧剋力便宜多了。下午放學後,我們7個人湊夠錢,然後一起去清華大學裏的小賣部買了一大桶麥乳精,足有三、四斤重。回到宿舍,誰也不急着往圖書館跑,每個人都拿出自己的勺子,7雙眼睛緊緊地盯住碩大的鐵皮桶。
學生時代,每個寢室的室長是很有威望的人。於是,我們的室長在衆目睽睽之下,打開了麥乳精桶的桶蓋,又小心翼翼地撕開了蒙在桶口處的錫紙,一股濃郁的甜味立刻撲面而來。說時遲那時快,7把鋼勺同時伸進了桶內。
半個小時後,我們風捲殘雲,吃出了一個亮晶晶、空蕩蕩的麥乳精桶。
這時,大傢都不說話。剛纔吃得太快太猛,這會兒,一粒粒的麥乳精好像一直堵到了喉嚨口,稍一張嘴,就會噴出來。更可怕的是宿舍的空氣,彌漫着甜得嗆人的味道,吸一口氣就覺得五臟六腑都會被粘住。
我們7個人呆呆地站了10分鐘,突然,屋子裏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呻吟聲:
“我肚子疼!”
“我覺得惡心!”
“我難受死了!”
大傢連滾帶爬地躺到了各自的床上,一邊痛苦地哼哼唧唧,一邊還在堅持聊天。
“剛纔忘了看,該不會是麥乳精過期了吧。”
“咱們可能食物中毒了!”關鍵時刻,一室之長做出了冷靜、合理的分析。
“天哪,我吃得最多!我不會被毒死吧?!”我們其餘6個人幾乎是異口同聲。
那天晚上,我們誰也沒去食堂吃飯,也沒去教室上晚自習,7個人一直躺着聊天。10點鐘熄燈後還被宿舍樓查房的老師敲了好幾次門警告:“413,還不睡覺,整個樓道就聽你們的聲音了。嘻嘻哈哈的,怎麽那麽大的精神,今天吃什麽了?”
第二天一早,我們7個人起床後感覺格外的神清氣爽,神秘的疾病已消失的無影無蹤。為了慶祝重獲健康,大傢一起去食堂,飽餐了一頓油餅、稀粥。
衹是,從此以後,我們413室多了一條不成文的規定:誰也不準再提麥乳精三個字。
高中三年,我把自己吃得白白胖胖的。高考復習那麽纍,我都沒有瘦下來。連我爸都嘖嘖稱奇:“閨女,你考試這麽辛苦,怎麽就不見瘦呢?”
我自己倒無所謂。看看身邊的女同學,高三一年下來,各個灰頭土臉的,沒有一絲青春年少的風采,我對於身材、相貌也就不那麽斤斤計較了。更何況,我還有偶像的支持。當時,我最喜歡的影星是山口百惠。她的厚嘴唇、咪咪眼在我看來都是那麽的完美無缺。就連她圓潤的胳膊、粗粗的腿對我都是一種安慰。“山口百惠也不瘦啊,我胖一點,又有什麽關係呢?”
那個時候,惟一讓我覺得有精神壓力的是去上海探親。
每年暑假,我的出現總會讓嬌小玲瓏的上海街坊四鄰大為興奮:“儂看格小囡,模子老大,樣子交關好。”翻成普通話的意思就是,你看這個小女孩,塊頭真大,人長得真不錯。
天知道,我那會不過是個一臉baby fat,胖乎乎的小女孩而已,被他們大呼小叫地稱贊一番,我真覺得自己該痛下决心減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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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長江文藝出版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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