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汀小木屋
真的很小。一栋袖珍住宅。门廊刚好能放下一张小桌两把椅子。进门是很小的玄关。右手是卧室,一张双人床和床上的一对大方枕,溢满参观者的视觉,其他事物似乎都谦卑地贴紧了墙壁。左手是书房,从当中的圆桌可以想见,那也兼餐厅的功能。左右房间都有两道小门,分别通向也以小门沟通的厨房、卫生间和勉强算得是起居室的小小空间。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壁纸色彩雅致,点缀各处的挂像、图画、小摆设恰到好处。宅外树木,花坛规整,玫瑰盛开。温馨,宁静,散发出知足长乐的小资情调。
这座古旧的小木屋仿佛一部短篇小说,讲述着一个并不复杂,然而饶有趣味的故事,它自成体系,回旋圆通,开篇简捷,结束得干脆利落。
这是美国著名小说家欧·亨利的故居。居如其文,文如其居。欧·亨利是短篇小说大王。他在这栋故居中的经历,是他生命中的一部短篇。
“啊,欧·亨利呀,”Y笑着跟我说,“算不上伟大的作家吧!”Y先生是那种眼光很高的人士,他有一个思维定势,就是作家都应该是最高尚最完美的人,伟大的作家必得有伟大的作品,而伟大的作品必得是长篇小说,而且还应该是长篇三部曲或更多部的大系列的史诗,这些作品必得“无愧于所生活的时代”,成为“民族灵魂的教科书”。
Y先生的观点当然很高明,但是,拿来衡量欧·亨利,就出了偏差。
欧·亨利住在我上面所说的那栋小木屋的时候,实在还只是一个平凡甚至猥琐的小市民。那栋小木屋在得克萨斯州首府奥斯汀市区的边缘。他住在那里面时还没有想出欧·亨利这个笔名,他那时候叫威尔·西德尼·波特,实际上从法律上说他一直是这么一个名字。他那时曾在一家银行当出纳员。他爱好文学,他在平庸的生活流程里,突然冒起了一朵令周围人们惊诧的浪花——他收购了一本《滚石》周刊,在上面发表自己的幽默小说。静水生波,必遭猜忌。恰在那前后,银行发现短缺了一笔现金,于是他被控贪污。他就躲到中美洲的洪都拉斯去了。现在奥斯汀小木屋书房的墙上,还挂着他和妻子女儿紧紧依偎的合影,他在流亡期间挂念她们,应该是梦中多次回到小木屋里,鼻息里全是熟悉的亲人气味。得到妻子病危的消息后,他忍不住返回奥斯汀,照顾妻子直到第二年她病故。也许是出于人道的考虑,在他妻子丧事完毕后,司法部门才将他逮捕。他究竟是否真地贪污了那笔现金?关于他的几种传记资料说法不一。他也没有坚持申辩。在监狱里,因为他曾当过药剂师,算有一技之长,被分派到监狱医院工作,待遇相对比较宽松,他就在那时开始以欧·亨利的笔名往外投寄短篇小说,没想到竟被著名的杂志刊发,立即引起读者和评论家注意,后来他被提前释放,那以后他定居纽约,开始了职业写作。按说他是应该吃第二道官司的,因为欧·亨利并非他杜撰的一个名字,而是他在监狱里常常使用的一部法国药典的作者的署名,他分明是侵犯了那位法国人的著作权,但是无人追究,也就逍遥法外,到今天世上有几个人知道编著药典的法国人欧·亨利?却有无数人知道美国有个短篇小说大王欧·亨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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