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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史 》 甲午悲歌--北洋水师的覆没 》
7彰化沦陷
郑彭年 Zheng Pengnian
且说李维义的新楚军从头份败走,回到台湾府城彰化。两个月没有发饷了,李维义部下拥到知府衙门,来见黎景嵩,要求立即发放欠饷。黎景嵩道:“府库告罄,实在无可支给,愿弟兄们多多见谅。”众人齐声道:“我们为朝廷效力,怎能不发饷呢?”黎景嵩解释道:“现在朝廷弃我台湾,大陆接养断绝,只得自筹粮饷。而地方绅富或逃离或观望,兵饷实难筹集。众兄弟,请回营去吧,待我徐图办法。”众人见事实确是如此,糠中榨不出油,只得退去。
黎景嵩见众人离开府署,便对吴彭年说:“刚才新楚军逼饷你目睹了吧,现欠饷银2万余两,我作为知府实在无法可想。刘帮办那里能接济一些吗?”接着又说:“我反复思量,新楚军交给你统辖,饷银也归你筹措,不知尊意如何?”吴彭年摇手说:“啊哟,知府大人岂不知,前自台南带来的两月饷银已用完,我正在为此发愁哩!吴汤兴议募敢死队,因粮饷不足,迄今尚未募集。”吴、黎两人都在发愁的时候,亲兵送来了刘永福的信,吴彭年立即展读,其中说:“又据南洋大臣张(之洞)密函,亟宜死守勿去,即有转机等因,据此合就照请。为此照会贵镇烦为查照,迅速拔队,移驻台湾府城,以卫地方而固民心。本帮办亦得遥资臂助。望世施行。右照会统领飞虎、新苗各军前任台湾总镇吴。”吴彭年读毕大喜,立即答应接受新楚军,由自己来挑重担。幸而人民群众热情支持,城内城外百姓皆蒸饭送到营地,供给三餐。
日本近卫师团占领苗栗后,休整一周。8月22日开始进攻大甲溪。大甲溪在台中北面,为台中的天然屏障。攻打大甲溪的山根支队,途经新店庄时,派出一个中队,作为支队的左卫去侦察葫芦墩至台湾府城彰化的敌情,由志贺步兵大尉指挥。次日,志贺派大野中尉带步兵一小队先去探路。大野一行到了葫芦墩,村长出来欢迎,土民奏胡琴,击大鼓,举旗子,在路旁排队,供茶献果款待备至。原来这也是诱敌之计,把敌人引进深谷,置之于死地。
再说8月22日那天,山根支队来到大甲溪,涉水渡河。他们刚一上南岸,还没有站稳脚根,便遭到吴彭年所部的伏击。日军不知所措,纷纷往回下水逃命。刚回渡一半,徐骧率领的一支伏兵从北岸林中拦腰杀出。山根支队在吴、徐两军前后夹击下,仓皇逃窜,死亡50余人,损失枪械无数。此次伏击战的胜利,加强了抗日联军的战斗信心。
日军正在大甲溪败退之时,吴彭年忽闻后路大营枪声大作,杀声震天,知道出事,便撤出大甲溪阵地,退保后路大营。原来李维义从头份大营逃跑之后,黎景嵩仍很信任他,命他守后路大营。日军深知李维义畏葸怯战,便收买汉奸,伪装日兵,从小道来袭后路大营。果然李维义弃营逃走,大甲溪被日军轻易占领了。
大甲溪失守,刘永福很快得此情报,便发电说:“大甲溪一失,倭寇必犯台湾府城,各军务必择险据守彰化,不得有误!”彰化位于台中西南15公里,是台中的战略要地。彰化的得失,影响全盘战局。
当时驻守彰化的,有吴彭年所率黑旗军七星队一营及新楚军四营;还有新苗军两营,由吴汤兴统领,徐骧分统。吴彭年考虑到敌人兵力强大,难以抵挡,便打电报给刘永福,要求增兵。刘复电说:“兵来御之,死守无恐。”吴彭年长叹一声道:“吾与台事毫无责守,区区寸心,实不忍以海疆重地拱手让人。今刘帅谕我死守,诚知我也!”
吴汤兴、徐骧两人在旁,齐声说:“不战而退,何颜见刘帮办?”三人便坐下来商议。吴彭年说:“彰化城小,无险可守,而城东八卦山俯瞰全城,守山即足以守城。”吴汤兴、徐骧两人极为赞同,便决定在八卦山重点布防。过了两天,台南援兵开到彰化,他们是黑旗军七星队王德标、刘德胜、孔宪盈、李士炳四营及旱雷营孔搏一营。吴鼓年欣然说:“刘帅总算没有抛弃我们。”于是吴彭年立即部署,派吴汤兴、徐骧所率新苗军两营,李士炳所率黑旗军七星队一营,沈福山所率黑旗军亲兵队一营驻守八封山;派黑旗军守备王德标、孔宪盈驻守中寮和茄冬脚;彰化知县罗树勋及其子云林知县罗汝泽率防军营驻守大竹园、中庄仔;吴彭年则亲自在茄冬脚指挥。
日军占领大甲溪的8月25日,近卫师团部也赶到,北白川能久亲王在距彰化城仅5公里的大肚街妈祖宫驻下师团司令部。26日,能久亲王率领山根支队长,鲛岛参谋长,绪方、明石、河村等师团参谋,林、石井等总督府参谋,骑马到大肚溪北岸的山坎仔脚附近,侦察八卦山阵地。十多匹奔马所腾起烟尘,早被八卦山上的抗日联军发现,俟他们一到大肚溪边,榴弹飞落,日军幕僚大吃一惊,赶快退避。能久亲王稍缓一步,坐骑被击毙,本人受轻伤。
8月28日,日军对八卦山发动进攻。是日凌晨1时,山根左翼队的内藤部队在大肚溪上游涉水渡河。此时黑云蔽天,夜色沉沉,四周寂静。3时,内藤部队偷渡成功,直趋八卦山东侧。早晨5时30分,川村的右翼队从正面进攻,炮击黑旗军的正面防线。内藤部队闻炮声隆隆,知道总攻击开始了,便下令各队插入八卦山东侧,包抄义军后路。川村在炮击八卦山的同时,率领全支队涉渡大肚溪,攻击黑旗军的左翼。能久亲王则率本队坐镇大肚溪北岸观战。
6时左右,内藤部队登上八卦山东面的山头。向八卦山炮台前进。因炮台后路没有设防,内藤部队很快就逼近炮台。此时汴仔头的军桥已经架好,山根左翼队由军桥渡大肚溪,然后在猛烈炮火的掩护下,以六个中队的兵力从三面向八卦山炮台冲锋。黑旗军已四面受敌,将领吴汤兴手持短枪,脚穿草鞋,包头束腰,往来指挥;徐骧也协助指挥,率军力战。无奈敌军炮火猛烈,势难支持。李士炳、沈福山先后阵亡,最后吴汤兴也被炮弹击中,倒在血泊之中。吴汤兴的殉国,有人作诗赞道:“汤兴固好男儿,不臣倭,不屈节,执戈制梃,授命疆场;其心白爵然而不滓,虽与日月争光可也!”
吴汤兴牺牲后,徐骧鉴于部下死伤严重,而且弹药告罄,便率领残部20余人,从后山突围而出。上午7时10分,日军把太阳旗插上八卦山。彰化城中诸官员见八卦山陷落,纷纷逃离。彰化知县罗树勋父子出南门,先匿于乡间,后至鹿港渡海到福建;知府黎景嵩及其心腹李维义,先逃往鹿港,后由海路到台南,投奔刘永福。
再说川村景明率领的右翼队,渡大肚溪之后便向中寮、茄冬脚进军。守中寮的王德标、孔宪盈率黑旗军七星队阻击。正在督战的吴彭年,遥见东方八卦山已竖起太阳旗,火速亲率黑旗军七星队300余人回救夺山。但敌弹密如雨,部下纷纷倒下,吴彭年身中数弹仍奋勇前进,终于力竭扑倒在地,为国捐躯。有人作诗赞道:“臣炮雷轰力劈山,榴弹雨下响砰訇。血溅衣襟溘然逝,凛凛面色犹如生。身中数弹靡完体,据鞍转战莫敢撄。人居世上谁无死?泰山鸿毛权重轻。”黑旗军众多将领阵亡,现在只剩下猛将王德标一人了。他身受数处创伤,还在拼死作战。及至探哨报告彰化失守,王德标才被左右强行挟走。
当天上午10时,北白川能久亲王登八卦山俯瞰台湾府城彰化,遥望尚在黑旗军手中的台南,不禁得意洋洋,赋诗《帅师将向台南有作》一首,其中有“旭光将被台南地,歼彼巨魁安万生”一句,真是颠倒黑白,恬不知耻。侵略者虽然战胜,但军中疫病流行。至9月中旬,师团14569名兵员中染病者达4274人,约占三分之一,山根少将、中冈大佐、绪方参谋等不少将校皆魂归阴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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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 1野心初露 | 2侵略台湾吞并琉球 | 3《江华条约》与朝鲜新旧党之争 | 4火烧日本公使馆 | 5《济物浦条约》签订 | 6壬午兵变平息与大院君被掳 | 7开化党发动政变 | 8甲申政变失败 | 9再烧日本使馆与 | 1金玉均之死 | 2北洋海军检阅与朝鲜东学党起义 | 3中日出兵朝鲜 | 4起义平息与李鸿章失策 | 5中日撤兵谈判破裂 | 6日本御前会议决定开战 | 7演出“逼宫”丑剧 | 8李鸿章的幻想 | 1丰岛海战 | 2屈辱与光荣 | 3成欢之战与中日正式宣战 | 4“避战保船”与“主动出击” | 5平壤大会战 | 6黄海海战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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