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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评传 》 故國行吟 》
第63節:故國行吟(62)
宋浩浩 Song Haohao
在爪哇時,除了授課以外,蘇曼殊還從事進行着寫作。大約一年時間裏,他完成了英譯《燕子箋》,又開始了那本自傳體小說《斷鴻零雁記》的寫作,並且翻譯了那本梵文詩劇《沙恭達羅》。而一九一二年的春天,蘇曼殊又返回了中國。
他回到上海後,受到了好朋友柳亞子等人的邀請,到《太平洋》報社任主筆。還在柳亞子的勸說下加入了著名的"南社"。在報社,蘇曼殊遇到了從日本留學剛回來的李叔同,他們兩個有着相似的經歷,而且最終都與佛有緣,還皆擅丹青。不過曼殊的山水畫,多取材於古寺閑僧荒江孤舟,畫風蕭疏而孤僻;而李叔同性格清淡穩重,擅長花鳥。他們倆全都做着報社的美術編輯工作。
柳亞子的朋友葉楚傖久聞蘇曼殊的畫名,費盡心思要要得到他的畫,後來硬是以同為"南社"成員的身份,用小計策把蘇曼殊"囚禁"起來,纔得到了那幅著名的《汾堤吊夢圖》,畫作完成之後隨即就被李叔同鑄版在報上發表了出來。同時也刊出了李叔同一幅用隸書筆意寫成的英文《莎士比亞墓志》,堪稱"雙絶",一時洛陽紙貴。之後,蘇曼殊的小說《斷鴻零雁記》也被李叔同拿到報社連載,小說寫得情真意切,哀婉動人,主人公的遭遇其實就是蘇曼殊的經歷,刊出反響非常極大,可惜的是報社很快發生了資金的危機,到了一九一二年的十月份終於被迫停刊。
此後的一段時間,蘇曼殊到了安徽安慶的朋友那裏教書,直到第二年的年底,肺脾都嚴重發炎,每當發病時全身疼痛,無奈衹能在十二月份東渡日本養病。到了日本他衹是先住在一個旅館中,後來病情加重纔到東京就醫。蘇曼殊生病期間還去看望了河合若,為她添置了書櫥、椅墊等生活物品,這個時候他已知道,這位喚了二十多年的小姨就是自己的親身母親。
蘇曼殊的飲食習慣非常沒有規律,遇到愛吃的東西準吃個大飽。比如日本人有吃冰的習慣,中國留學生一般不怎麽吃冰,覺得那有礙健康,蘇曼殊不但要打破這個陳見,一吃就吃好幾斤,對於甜水果吃起來更是沒有節制,這也損害了他本就虛弱的身體。
五
這次蘇曼殊在日本的時間最長,一共住了三年。直至一九一六年的春天,他纔回到了上海。回國後蘇曼殊在杭州結識了國學大師馬一浮。馬一浮早年赴紹興參加縣試,與魯迅兄弟同考,結果馬一浮的成績名列第一而魯迅還排在他後面。後來馬一浮又遊訪過美國,精通西學,不過他認為西學仍不如國學,六藝可以囊括一切學術,是新儒學的代表者,他也早聞蘇曼殊的盛名,兩人相見恨晚,非常投緣,對蘇曼殊,馬一浮有這樣的評價"固有超悟,觀所造述,智慧天發,非假人力",可見蘇曼殊的天才是沒有人不佩服。
在上海,蘇曼殊的腸胃病又復發了,痢疾不止,很快被送進了霞飛醫院。孫中山一嚮對蘇曼殊很器重,這一點當時在上海的蔣介石也是知道的,而且蔣介石也非常敬仰這位纔名遠播的僧人,知道他住院時經濟拮据,還讓蘇曼殊當年的學生陳果夫送去醫藥費。甚至把他請到自己的傢中去住,在蔣的寓所裏,蘇曼殊的病情更加嚴重了,於是被送進了廣慈醫院,朋友們希望這所醫院能輓救住曼殊年輕的生命。
蘇曼殊知道自己病情的嚴重,似乎明白自己也許不久於人世,他到沒為自己感到傷心,時常想起的衹是那句自己曾寫過的詩句:"衆生一日不成佛,我夢中宵有淚痕。",作為一個普渡衆生的僧人,早已把自己的生死度之以外,衆生成佛纔是他最大的心願。 一九一八年的五月二日,蘇曼殊被病痛奪去了生命,彌留之際的最後一句話是"但念東島老母,一切有情,都無挂礙",除了他的母親,這一生他確已沒什麽挂礙了。他走得那麽灑脫那麽年輕,在人世衹度過了三十五個春秋。
那些朋友都知道蘇曼殊生前喜歡杭州,鐘情西湖。於是他們在西湖的南岸山腳下,為他選了一塊風景優美的安身之地,讓蘇曼殊可以常與湖山做伴,再不孤寂。
後記
寫一本書好似一次行旅,到了終點該緩口氣了,卻發現腳下又將是下一個起點,所以後記衹是一種了結而非終結。就像行旅者在遠鄉青山間走了很久,偶遇一座茶亭,那就歇歇腳,坐下來,會心地從茗香清風中品咂來路的艱辛,稍作恢復,便又該啓程。
創作可以說一項時間的事業,創作本身需要時間,而作品的好壞也需要時間來評斷。以後散文還會繼續寫下去,小說也不會丟棄。寫散文是寫我想說的話,寫小說是替筆下的人物說話,這兩者是不矛盾的。很多讀者在看完我的第二本諷刺小說時給我來信,他們讀慣了我那本《山河寂寥》的風格,驚訝一個人怎會寫兩本差別如此之大的書,一個嚴肅的散文作者怎會還有尖刻的另一種文風,說有些作傢都衹寫一種風格的文章、一種風格的書,怎麽獨你左右開弓。其實這也不足為怪,對歷史的多情,那麽文章必然沉鬱恣肆;對現實生活中世情百態的不滿,那麽文章也自然會尖刻,幽默和諷刺其實也是一種婉轉的鋒芒。寫歷史散文是抒胸中之逸氣,以及對中國文化本身的感情;寫諷刺小說,是希望能通過幽默的一面來警示人心,沉澱一下生活中的浮躁。當然,誠如讀者朋友信中所說,能駕馭差別如此大的兩種風格是少有的,少有不是沒有,最近我也當了回責任編輯,替張煒先生看了他將在上海三聯出版的《楚辭筆記》,衆所周知張煒先生是以《古船》、 《外省書》、 《能不憶蜀葵》等小說名世的大作傢,本行是小說創作,沒想到國學底子亦非常了得,學術文章也寫得出,而且照樣寫得文采飛揚、瀟灑氣派,相信一般的酸腐學者看到那本書後自會汗顔。左手右手皆有所擅的例子不在少數,誰也沒規定一個作傢衹能守住一種文體的貞操至死不渝的,文藝女神似乎也更喜歡不專一的創作者,餘光中先生說得好,詩歌是他的情人,散文是他的妻子,在創作上他是個多妻主義者。好一個文學的"多妻主義"者!正是有了那不專一和不滿足,才能寫出出新意的文章,這個觀點我覺得可以藉鑒一下。當然我似乎也得嚮讀者朋友聲明,此藉鑒衹限於文學創作,要在生活裏邊實踐一下的話。本人不負誤導責任。
提到這本書,讀者也許難以想象,我寫這本書的動因之一,竟是因為一首歌麯,此歌以詞牌為名,叫《虞美人》。在我還沒出生之前的那個年代,這類歌由於歌手來自當時的臺灣,代表着與大陸社會氛圍不同的流行文化,所以長期被看作"靡靡之音",可現在回過頭去看呢?就說這首《虞美人》,一唱三嘆,比起時下浮囂而吐字不清的流行歌麯,不知品位要高多少。當然這也和詞作者有很大的關係,他畢競是那位才華絶代的南唐後主李煜。我們知道,無論宋詞清詞,都是可以用來唱的,但由於時代的遷易,與詞相配的麯調早已湮滅於時間的洪流,甚至有些不知名的詞根本就從沒被配過麯。我們大多數的後人接觸的,衹能是傳之於書册的平面文字。而在這裏, "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嚮東流",後主詞的那種出自本真的哀婉凄怨、離愁別恨、傢國之痛完全被優美的旋律演繹了出來。接着我便有了書寫李煜的衝動,這也是此書以他開篇的原因,隨後陸陸續續又想起了一些值得寫的文人,比如晚唐的李商隱、宋末的文天祥、清初的納蘭性德等等。他們多是歷代的文章高手,他們才華絶世卻又都命運多舛。幾乎每一個都構成了一個獨立的傳奇,怎能不讓我虔誠地拿起筆,對他們人生作一番解讀?他們的川行華章、升沉榮辱讓我無法不為之驚嘆和感動,寫到他們的傷心處,也不禁眼角濕潤、擱筆沉思。這些文人每一位都經歷過人生的大悲喜,有幾位更是生時凄涼、身後寂寞。而我所能做的,也衹是以自己的一枝孱弱之筆,記錄下他們在歷史長路中的側影,而側影的遠處,卻早已是西風殘照、斜陽如凝。
最後,還需感謝我的老師和朋友,餘秋雨先生的秘書金剋林先生,以及中國社科院的白燁先生,他們對我的創作都給予了很多的鼓勵和關心;作傢出版社資深編輯王為建先生,更是為此書傾註了不少心血;還有一直關心支持着我的廣大讀者朋友們,在此一並緻以謝意。
宋浩浩
2005年10月於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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