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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物 》 南方草木札記：水流花開 》
第62節：野菜花，風穿的舞鞋--南方野菜錄(3)
朱千華 Zhu Qianhua
【薺菜】
蕨菜是山菜之王，薺菜就是野菜中的王後。這王後是我封的。把王後這頂桂冠賜予薺菜，一直是我心願。千百年來，薺菜是野菜中的花魁。色香味俱佳。沒有哪種野菜可以與她媲美。名氣太大，吃的人太多。衹是村野與宮廷，反差太大。把王後二字用在薺菜身上，總是不太自然，就好像一個美麗的村姑，給她塗脂抹粉穿上濃豔的旗袍。薺菜就是薺菜。
她的美麗就是山野清香。沒有山野氣息，沒有清香，那就不是薺菜。
山野清香，是薺菜的靈魂。是村姑身上的藍印花布。薺菜也開花，田埂地頭，花白色，星星點點，開在嫩緑的葉片之間，那麽小，好看得讓你止不住心疼。現在很多地方，把薺菜作為蔬菜來種植，架大棚，施化肥，加生長素。這樣的大棚薺菜，個大葉大，也像模像樣的好看，可它就是贋品，把薺菜最本質的清香丟了，少了村野氣息。假得很。吃起來如嚼枯葉，掃興，敗味。
吃薺菜，最要緊的，是要親自到野外的田埂上去挑，才能切身感受到鄉野之趣。挑，是我家乡的方言。含有挖、鏟的意思。心圩江畔的薺菜很多。我沒帶小鐵鍬。實際上我也沒有小鐵鍬。看見薺菜，就用手輕輕拔起。手上沾滿泥土。我很久沒有這樣與泥土接觸過了。我的沾滿泥土的雙手，在那樣一個明媚的早上，清香四溢。
在南方，野菜無數。薺菜衹是其中極平常的一味。在我故鄉，野菜就是指薺菜。通常，故鄉的薺菜，都用來炸春捲。薺菜春捲包裹了整個春天，吃下去，滿身心的春風蕩漾。心圩江畔，春日和煦，薺菜盈野。我采了薺菜，衹能涼拌。用開水焯一下，即可食。本來，我也想炸春捲吃。可在南方，居然沒有地方賣春捲皮。想起來，主要是加工春捲皮有難度。用水和面，加雞蛋清。置平鍋上，攤成巴掌大。這就是春捲皮。平鍋下是木炭爐。烙好的春捲皮，薄如蟬翼，輕如細紗，需要很輕巧的功夫。
【野茼蒿】
野茼蒿真的很野。野性。頑強。遍布四野。它開一種特別的花。整個花束是圓錐形的。野茼蒿全年開花，花雖小，數量卻多。風一吹，種子隨絨毛飄蕩，飄啊飄，天女散花，落下種子。四處風騷，處處留情。衹要有空地，它就生長，無孔不入。所以，它又叫滿天飛。它的最大好處，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把荒地、不毛之地變成一片緑色的蒿草地。
野茼蒿的生命力極強。任何地方都想插一腳。這一點，頗讓人討嫌。最不能讓人接受的是，它還想染指莊稼地菜地。不衹是想占一席之地，而是大規模的入侵。其結果不言而喻，被采摘，被清理，成了盤中菜。其味與茼蒿略同。嫩莖炒食下酒。葉做清湯，鮮極。
野茼蒿很容易采擷。邕城百姓喜食野茼蒿，他們叫此草為安南草。街邊所賣，是剛從蔬菜地裏采下來的。蔬菜地裏並沒有種茼蒿，這些都是天女散花的結果。如不及時清除，則危害其他蔬菜的正常生長，四處蔓延，最後登堂入室，占據整個菜地。
心圩江現在荒蕪着。是滿天飛的樂園。畢竟是野菜，味道帶苦是正常的。還有茼蒿味，茼蒿味是什麽？很少有人說得出。打個比方，如果你看到一個漂亮的女人，可她是風塵女子。那時你心裏的感覺，就是茼蒿味。所以，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野茼蒿再多，不過是荒地上極常見的野草。嘗嚐鮮，也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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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節：序 欣欣嚮榮 | 第2節：草木染--藍草(1) | | 第3節：草木染--藍草(2) | 第4節：草木染--藍草(3) | | 第5節：沒有哪個女人，像你一樣如水清澈--青木瓜(1) | 第6節：沒有哪個女人，像你一樣如水清澈--青木瓜(2) | | 第7節：中原不識此滋味空看唐人異木篇--菠蘿蜜(1) | 第8節：中原不識此滋味空看唐人異木篇--菠蘿蜜(2) | | 第9節：潮濕而柔軟的思念--番石榴 | 第10節：黃葉擁籬青燈煨竽--荔浦芋頭(1) | | 第11節：黃葉擁籬青燈煨竽--荔浦芋頭(2) | 第12節：突然被打開的時光 -- 桫欏 | | 第13節：青青竹葉下的山傢野筍--八渡筍(1) | 第14節：青青竹葉下的山傢野筍--八渡筍(2) | | 第15節：隱藏窯火，月照靜眠的鼕日山鄉--苦丁茶 | 第16節：山花搖落一溪香--百香果(1) | | 第17節：山花搖落一溪香--百香果(2) | 第18節：一個深山峽𠔌的秘密--咬人樹 | | 第19節：隔河相望，你依然殘忍而美麗--煙草(1) | 第20節：隔河相望，你依然殘忍而美麗--煙草(2) | | 第21節：月白風清，在南方山野裏的低吟淺唱--甘蔗(1) | 第22節：月白風清，在南方山野裏的低吟淺唱--甘蔗(2) | | 第23節：在陽光下赤腳而行--羅漢果 | 第24節：看着我，不要忽然轉過臉去--竜眼(1)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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