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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评传 》 唐宋才子的真實生活 》
八、賈島(2)
閔澤平 Min Zeping
既然賈島不曾與韓愈在大街上發生碰撞,那麽他衝撞的究竟是誰呢?生活在唐末五代的王定保在《唐摭言》中說:“(賈島)雖行坐寢食,吟詠不輟。常跨驢張蓋,橫截天衢。時秋風正厲,黃葉可掃。島忽吟曰:‘落葉滿長安’。求聯句不可得。因之唐突大京兆劉棲楚,被係一夕而釋之。”王定保信誓旦旦地說,賈島騎驢逛街的地方是長安而不是洛陽,讓賈島沉浸在空靈狀態的詩句是“落葉滿長安”而不是“僧敲月下門”,被賈島所衝撞的京兆尹是劉棲楚而不是韓愈。不僅得不到長官的指點,還被當成疑犯關押了整整一晚上。劉棲楚與張又新等人號稱“八關十六子”,把持朝政,口碑不好,但與賈島卻是老朋友了。文宗大和元年正月,劉棲楚出為桂管觀察使,賈島賦詩一首《寄劉棲楚》:
趨走與偃臥,去就自殊分。當窗一重樹,上有萬裏雲。 離披不相顧,仿佛類人群。友生去更遠,來書絶如焚。 蟬吟我為聽,我歌蟬豈聞。歲暮儻旋歸,晤言桂氛氳。
賈島在詩中說,你我二人雖處境不同,一個為忙碌之官,一個為閑散之民;雖地理位置不同,一個在南,一個在北;但情誼深厚,就好比《詩經》裏說的“雖有兄弟,不如友生”,倘若年底你能回京,我們再抵足而眠,徹夜暢談。這樣看來,賈島與劉棲楚已經是老熟人了。雖說這情誼是建立在劉棲楚未顯赫之前,發達之後他完全可以換一副嘴臉,但也不至於做人無恥到這種程度:不但假裝不認識老熟人,還狠心地將他關押整整一晚上。這除非二人之間有什麽宿仇舊恨。古人是否這樣卑劣,還有待考索;今人有失厚道,業已歷歷在目。有人撰文指出,賈島衝撞韓愈、劉棲楚,都是他自己精心設計出來的妙計。為什麽呢?他們認為賈島出身貧寒,地位卑微,要想在長安這樣人才濟濟的都城嶄露頭角,難上加難,除非有強力人物推薦。但是,誰來舉薦呢?於是,聰明的賈島便精心設計了這場戲,以闖入韓愈、劉棲楚的車隊讓他們認識自己,以精心設計的“推敲”兩個字或“落葉滿長安”一詩,讓二人來欣賞自己。結果在韓愈那裏獲得了成果,在劉棲楚那裏碰了一鼻子灰。這樣一來,賈島不再是一個純潔的文學青年,而是一個富有心機的鑽營者。
讀古人的作品時,我們強調“以意逆志”,也就是說要我們的想法去揣摩作者的感受,但並不等於說是就是以今人之心去度“古人之腹”。在今天的生活中,我們經常看到在官場上、在文場上周旋鑽營的人,機關算盡,對小人物攀附權貴的可憐、成名的艱難也大多會抱以同情。在唐代官場與文壇,這樣的事情自然不會斷絶,但不應該發生在賈島身上,尤其是在賈島視之為生命的詩歌創作上。歐陽修等人修撰《新唐書》的時候,賈島已經去世將近兩世紀了。這些嚴謹的大文豪知道何光遠的故事太溫馨,不可信之;王定保的故事太灰暗,也不可信之。不過,他們相信賈島的為人,相信賈島的真誠,相信的賈島執着、沉醉與癡迷,認定賈島在大街上衝撞領導“車隊”一事是空穴來風,其來自有因。在《新唐書》賈島本傳中,他們大筆一揮,不容分說地寫道:“當其(賈島)苦吟,雖逢值公卿貴人,皆不之覺也。一日,見京兆尹,跨驢不避,呼詰之,久乃得釋。”當賈島進入詩歌構思進程中,當他陶醉在藝術世界中時,他是心遊萬仞、精鶩八極、神落九天之外,什麽身份、地位、等級、富貴,在他的世界都毫無意義,因此他纔旁若無人,鬧市高吟,長衢嘯傲。至於成名或受辱,是他事先沒有預料到,也不願意費力去思考的問題。在歐陽修等人看來,一個單純、癡迷的賈島纔是可愛的賈島,纔是作為大詩人的賈島。這樣的賈島,身體行走在都市的大街上,註意力全部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中,自然會有令人吃驚的事情發生。至於所衝撞的京兆尹是韓愈,還是劉棲楚,還是其他的陌生人,對賈島而言又有什麽關係呢?這樣的意外,衹是他生活中的一個小插麯。衝撞了領導的“車隊”,解釋、道歉也就足夠了,他還要忙着推敲他視為生命的詩歌。而這位京兆尹,既沒有見獵心喜,沽名釣譽,也沒有大發雷霆,自毀形象,他也認為這衹是一次純粹的“交通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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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崇文書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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