励志感悟 葵花朵朵:打動無數讀者的心情繪本 Sunflower blossoming: the reader's mind touched countless picture books   》 第62節:陽臺朝東,直射陽光衹有五分半鐘      吳建雄 Wu Jianxiong

  呵呵。有人在公園偷情。我們都不知道。我成長後回憶這個細節,通常被人傢當成原創笑話。他們也不會相信兩條魚如何在一夜間分娩出那麽多的小魚。
  今天。我想起了大眼睛魚,想起了你。衹因為最近出現了很多過去的人,我以為一輩子不會再遇見的人。例如竜小莫,例如小小,例如TS。
  竜小莫說秋天是天使歸來的季節。我衹當她是鬍言。不過,我看到她成長的身影。我在某天上午去買一份北京晨報,搜索上面她的照片。這個捲發的女孩曾經和我那麽接近。真好。我們到現在還能做好朋友。
  小小前天買了我的書,想起我。想起三年前的事情。而我,衹是在半年前從茉莉那裏知道她結婚的消息。我想我永遠忘不了她的白裙子,在郊區的鐵路上飄啊飄。我看到她男人眼中美麗的她。小小看了我書的扉頁,告訴我,原來我們認識的人都是一樣的。我笑笑。幸運的是她還記得三年前躲在被窩給我說電話。用她的話歸納一下就是:當時她把聲音壓得小小的,有點擔心我在上海找不到下腳的地方,但又不敢大聲說話,怕驚動傢人。恩。我當時衹知道她叫整夏,不知道她叫小小。她說她是小小時,我有點呆滯,問,小小是哪位?記得那年,我住上海長寧區一個普通的樓房裏。那裏有兩個老人,是我初中英語老師的老師。八樓。從陽臺往下看能發現瓦房屋頂上嬉戲的野貓。房間奶酪味濃烈。還有遙遠的生煎。
  在我身心活動夠規律起來的今天。我想起你。關鍵是,每天,我都在想到底誰能陪我吃飯。沒有人陪我吃飯的時候,我感覺自己孤苦零丁,感覺是被人拋棄的洋娃娃。我喝高了,喝死了,也沒人帶我回傢。我衹好給自己買煎餅。放很多辣椒。吃得狼吞虎咽。
  昨天夜晚,我一個人去吃飯。點了一碟素炒油菜、一碗米飯、一瓶雪花啤酒。我吃飯時吃到TS的短信。她說想見我,我說好。吃飯時我問她為什麽。她說:"不知道。衹覺得自己長大了。想看看曾經經歷的那些,看自己是否能坦然面對,然後繼續往前走。"我看了後說,那好,你約個時間吧。
  我吃完飯後就耷拉着腦袋往回走。少了一毛錢,但還是買了瓶純淨水。回到房間時順手打開收音機聽支亞的無綫電聲音。如果你爸爸在的話一定能幫我修好。接着房間就停電了。每個房間裏的人都走了出來。我看到穿吊帶裙的女人光着腳性感的走來走去。我還看到了指甲好看的男人。接着,我又收到了TS的短信: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瘋了,我告訴自己要在心裏加把鎖,把記憶關在裏面,可不知為什麽,我今天突然想見你了。
  我頓時有了受嚇的感覺。驚訝,甚至惶恐。我很害怕這樣的感覺。於是我刪了短信。如果給我重新選擇,我寧願不曾發生。不成熟的感情,不完美的檸檬紅茶。安。再見,再也不見。跟着,我再次不由自主想到那群幼小的大眼睛魚,是不是因為受寵若驚纔離開我們的呢?
  大概,這篇文字也讓人受驚了吧。不好意思,昨天夜裏,有人在站臺哭泣。
  陽臺朝東,直射陽光衹有五分半鐘
  想一下我們是怎麽平靜地說起話來的。我坐在731公交上對着窗戶就問起自己來。
  昨天中午我一回到房間就對你大駡。也許我沒有大駡。我衹是說這不好那不好。我的鼻子過分靈敏。一進門就聞到了復雜的氣味。煙味、汗味、當然還有書櫃木頭的腐臭味。我找香水,香水沒了。我找花露水,花露水也沒了。接着,我的神經質頓時就暴躁起來了。我說你幾天沒洗澡了。你說兩天。說完不聲不吭地發短信。我說,你洗澡去。你說好,等發完短信。我說不行,你趕緊給我洗澡去。然後我張開雙臂躺在床上不說話。我看着天花板的裂縫,聽着浴室的水流聲。我說,天花會不會掉下來?記得以前我每次說這樣的話,你都會說,不會的,天花不會掉下來的。但是今天我竟然開始討厭你了。我看着窗外的陽光,我洗好的白襪子,天空泛藍,飛機從陽臺角落飛過。我當時就問自己,天啊,你怎麽兩天不洗澡呢。我抱着腦袋抓着頭髮想,你怎麽可以這樣呢。 請原諒我的任性與偏激。請原諒我的變態與神經病。我一直忘了你為生活奔波。我總把你當成我,我以為你像我一樣悠閑。 你出來的時候,說香皂沒了。我沒說話。我說,請你洗衣服去。說實話,我真的很反感滿身汗味的人躺在我的床上。我一下子覺得這就是我們的矛盾。我們兩個人住,但我們衹有一張床。我覺得惡心與彆扭。我不習慣晚上我睡,白天你睡。我看到亂亂的被單。突然就站了起來。我說,來來來,親愛的,我們來談點事情。我說,現在的情況,也不是說你人品性格不好,衹是我太難和人相處。我說,現在衹有兩個選擇,一是你搬,我繼續住,二是我搬,你繼續住。我補充說,我們住的地方太偏僻,對你找工作也不方便,而且問題的關鍵是,我們兩個人這樣住一起,很彆扭。你說,好,這個問題我也想過。
  三分鐘後,你說,你不用搬了,我走,因為我馬上要回濟南呢。
  我苦笑。正如我預感的一樣,我在前天就一直覺得我們會分開,所以這幾天我都很焦躁不安。在你輕描淡寫地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說,恩,好。我想了半天問,為什麽?然後你給我說你離傢出走的奶奶。說這個老人說你不回濟南就不回來了。我不知道應該相信這個年邁老人的孩子氣還是把你的話當成藉口。我衹說,好,挺好的,你走了之後我就開始重新佈置房子了。我打算把墻粉刷一遍。鮮緑、粉紅、把天花弄成明淨的白與天藍。在上面畫一朵雲。天邊一朵雲。我覺得房子最好能改成一個能拍電影的場景。情色或色情。要有精緻的細節。我說着,想象着一切。你把柔軟的枕頭扔給我。說,我走後好好照顧自己。我說會的會的,我到時候把重新佈置的房子拍給你看。你笑笑,好。
  你是第二個離開我的山東男人。每天都有一個山東男人離開我。去年的W,今年的你。他四十歲,你二十歲。這又是個輪回。我說我有點難過。你過來捏我鼻子說不是吧你。我說沒事沒事。
  下午四點。我們說好一起出發,然後分道揚鑣。你去買火車票。我去見女王。我開始習慣每天都去見女王。我忘記帶相機。忽略了很多精彩的鏡頭。928支綫穿了茶色玻璃,朝外看遙遠的房屋、油桐、高空建築、行人以及傍晚歸巢的鳥都成了陌生蒼老的電影片段。公交車走走停停。你比我先下車。下車前我不忘叮囑你買後天的票,千萬不要買明天的,等我從女王傢裏回來我們還有去吃飯的。我在公交車上看着走在路上的你。笑了笑。傍晚的陽光直射過來,讓我想起我們房子的陽臺。陽臺朝東,直射陽光衹有五分半。 恩,在你沒走之前,房子應該也還是屬於我們的。
  大概再也找不到一個男人比你更有耐心聽我說話了吧。也找不到比你更能包容我的男人。我也承認因為有你,我最近變得不再謹慎小心。我可以盡情的喝酒,可以走在路上發瘋。因為我知道你會幫我處理一切,你會保護我。在我最需要別人扶一把的時候,你會給我伸出雙手。你的身上會有備用的錢。在我發酒瘋踢別人單車時我從不用擔心,因為你會幫我賠錢。大概,我也衹會在你跟前撒野吧。你永遠是中立而善解人意的。你會體諒我的感覺。我可以毫無顧忌地給你說我和任何一個女人的事情。因為你不是女的,你不會吃醋。你理解我為什麽在某人跟前用煙頭燙自己的手臂,理解我為什麽在飯桌上時哭時笑,理解平日文靜的我怎麽會突然粗口連篇,理解我為什麽每個星期去見女王一起。
  我和女王之間的事情也衹有你是最清楚的。你不會像我媽媽一樣,一聽到我在別的女人傢裏過夜就會大駡我沒修養。你也不會像爸爸,他仿佛從不關心我的私生活。你衹是你,你會像開玩笑地說:放鬆別放縱。然後詭秘笑笑。你覺得我是個有規矩的男人。
  其實,我去找女王的原因和我跟你住一起的原因一樣。女王是我在北京的另一個親人。逐漸寒冷的季節,我是多麽多麽依戀清晨擁抱的感覺。躺在床上。不說話,衹是抱着,把腿交織在一起。摟着她的腰,小心地把臉貼在她的肩膀上。女王有時候會受不了我過分親近的感覺,會突然從被窩裏跳起來說,我不是你媽媽。我哭笑,拜托,我沒當你是我媽媽。跟着,我再把她拽進被窩裏。女王剪了頭髮,前面平整的頭髮簾,後面則是到腰的長發。我會捏她鼻子,說這孩子長得不錯。很多時,女王總會比我早醒。我就偷偷會蜷縮在床上看她梳頭的樣子,她的頭髮總是被我弄得很亂,掉得很多。昨天夜晚我突然喜歡把頭髮盤起來紮在後面的造型。感覺很古典,但又不乏氣質。她若發現我在偷看她就會來一句:拜托,請不要用這樣深情的眼神看着我。真是好玩極了。我當時衹是在想,這麽有味道的女孩子什麽時候纔會被人發掘呢?然後從我手上把她搶走。
  你知道,和我一起的女人其實都很有潛力。我曾經大大咧咧地說,一個做藝術工作的人最重要的不是看到別人都能看到的美,最關鍵的是看到別人(連她自己)都感覺不到的美。不過,這樣的人的確很命苦。和他一起的女人會一個接一個離開他。這點,你也知道。我還記得通宵和你談遙滾。說實話,我對搖滾簡直是一竅不通,我也不怎麽喜歡。因為你要聊,我就半斤八兩地跟你說。想起前天我們電臺賣票。朝陽公園的什麽北京流行音樂節。我們賣8折,120元一張。結果我看到表演樂隊裏有木馬與張震嶽,想也不想就直接把票價降到5折了。我對同學說,搞藝術的人不容易。搞好音樂的人也不容易。大傢還是多多捧場。
  昨天夜裏,我和女王說到了你。接着我們就不說話。女王問我到底說了什麽語氣把你給踢走了。我說也許真的是我的神經質。我說,我衹是覺得很難和一個兩天不洗澡的人在一起生活。緊跟着,我們發現了一個好玩的事情。原來我和女王一樣,都是有輕微潔癖的人。我們都不能允許房間裏有汗味。於是每次我和女王見面都是:進房間前洗澡,睡覺前洗澡,親熱後洗澡,出門前洗澡。我想起多年前的一個行為藝術。就是一個人,不停的用馬桶的水來洗手。很殘忍,很極緻。
  我在731公交上想起了這兩天的點滴。不知道該說點什麽。想想你走了之後我的生活。我十月假期要趕一係列的插畫,畫展很快就要做了。然後收音機還是我傢裏唯一的電器。我開始學着使用"熱得快",按照你說的,先拔什麽後拔什麽。先撤什麽後撤什麽。我有點笨手笨腳。我還要繼續按照計劃生活。開始做廣播劇。通宵給唱片公司寫歌詞。我們總是半選擇半順服地尋找着自己的路。
  我下車時想起陽臺下面的嚮日葵。那些豐碩果實已經被人收割,我看到的衹是蒼茫一片。我想起那天你陪我去蒼茫的郊區行走,路過鐵路時我玩危險遊戲。我聽到火車前來的聲音就爬在地上拿出相機。我聽着火車越來越遠看着前方。我等着遙遠的火車出現。然後聲音越來越響,你一把將我拽離地面,我纔知道,原來火車是從我後面駛來。我頓時像驚弓之鳥一樣強迫自己笑了笑。
  你找死啊?你問我。我說,沒有啊。我以為火車是從前面開來,沒想到是從後面開過的……你當場無語。我覺得你的表情又可愛又滑稽。不過,下次,我就沒那麽好運了吧。你不在我身邊。 我還是不懂包容。恩,前天的歌詞裏我寫着:自從那天你離我遠去,我纔記得直射陽光的歌麯,陽臺朝東,直射陽光衹有五分半鐘,我們的幸福很短,衹怕平淡慌忙。自從那天你離我遠去,我纔想起寒冷清晨的溫暖,陽臺朝東,陽光直射衹有五分半鐘,虛構的愛情很美,衹怕行色匆匆……



   我读累了,想听点音乐或者请来支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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