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觉得欧美发达国家的文化是一回事儿。去过西欧,去过美国,两相对比,才知道各有各的文化。对比于西欧,美国人的生活方式透着随便,没有沉重的历史遗产包袱,因此也就没有那么多讲究,没有那么多忌讳。迪斯尼乐园中新开放的旋转民歌厅,向观众展示着美国历史上所有重要的歌曲,且包括国歌在内,其表现形式都是由一些鸡公鸭婆,乃至猫狗狐熊在那里摇头摇尾地演唱;而在洛杉矶的海滩,我看见游戏打靶摊的靶子之一,便是真人大小的里根总统照相胶板。我问过美国朋友,他们说那不过是“好玩”而已。
不敢说对美国人的文化心理有什么认识,但想起旧金山的万圣节场面,闻见美国爆米花气味,就觉得比较容易理解一些美国人的言行了,只后悔那天在纽约电影院里没禁住联翩的浮想,竟未能好生地观赏电影,也没多吃进几把爆米花。
1988 年2 月21 日
大圆桌
尽管一再有人跟我说:“到了唐人街,就像回到国内一样。”我在纽约、旧金山的唐人街上徜徉时,却觉得除了招牌广告上的中文字,那景观其实也还是洋味儿的,就是一些饰有亭子顶、雕龙檐、红漆柱、龙凤图案的建筑物,也很像是西洋人穿着中国丝绸衣物站立在那里,究竟还是让我意识到身在异邦。
但是,走进中国餐馆,感受就不一样了。多数的中国餐馆,都摆列着典型的中国圆桌,其特点便是直径非常可观,一般总在一米至一米五以上。待到同招待我的主人及陪客围着大圆桌坐定,我的确产生了一种回到国内的感觉。记得第一次到西方国家,很惊异于他们十分高级的餐馆中,餐桌一般都很小。能供四人以上用餐的餐桌在一个厅中往往居少数,多数是两三个人或恰好四人合用的餐桌,而且,餐桌的面积相当小,倘是圆的直径竟都在五十厘米左右。头一回同外国朋友在那样的圆桌前坐定时,潜意识里很为饭菜端上来后如何摆得下犯愁。开始用餐了,才懂得他们原来是一道道汤菜循序端上并循序撤走的,食客面前,能放下一只圆盘及一份刀叉,即可从容就餐,两三人如围坐于一只直径五十厘米的圆桌,桌面不仅够容食物,还可设一雅致的花瓶及增添情调的蜡烛盅。如到快餐店,餐桌面积往往更小,在洛杉矶的一家“麦当劳”快餐店中,我曾倚着类似邮局公用书写处那样的一长溜窄桌面,坐在高脚小圆凳上,与十多位顾客一起大嚼炸薯条与汉堡包。还有一回美国朋友驱车带我游览,半途经过“麦当劳”,干脆不下车,而是摇下车窗,朝店外的一个传音器点出要买的品种,然后车子转到另一面,该店打开的窗口中便递出了所要的食品,朋友则将钱递过去;然后朋友将车子开到一个允许停车的僻静处,他便带头将餐巾纸铺在膝上,从“麦当劳”的纸袋中取出热狗,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而一手则举着也从纸袋取出的封口带吸管的可口可乐,不时嘬上几口。我虽也学着他的样子果腹,但心里总觉得以膝代桌未免过于寒酸。后来知道,有的百万富翁,也就这么享用午餐。
也曾参加过洋人举行的正式宴会。用的都是长条餐桌。倘坐在餐桌一侧靠尽头处,那便与同一侧的另一翼简直两不相干,与对面一侧的另一翼也无从对话,到头来只能与左右及对面的一两个人碰杯或交谈,一餐用完,有时连共餐者的面孔都无印象,真是懵懵然。这时就觉得到底还是中国式的大圆桌好,大家围坐以后,不管以前是生的熟的,半生不熟的,互相都照了面,正对面的人虽然隔得最远,眼光却最易交接,举杯欢饮时,所有酒杯都可碰到,不亦乐乎!
在国外的中国餐馆,围坐于大圆桌时,心中总升出一种亲切感,尤其是当这些围坐者中既有从大陆来的,也有从台湾来的,还有“ABC”( 在美国出生的中国血统人),以及从香港或其他地方来的流着同一种血的朋友,倘大家不是围着个大圆桌聚餐,气氛就很难那么热烈而融洽。
然而,大圆桌也常常令我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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