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义说部 清史演義   》 第六十回 陷江南洪氏定製 攻河北林酋挫威      蔡東藩 Cai Dongfan

  卻說江寧被睏,總督陸建瀛率緑營兵守外城。將軍祥厚,副都統霍隆武,率駐防兵守內城。城外商民,亦自募義勇隊出擊,守陴官兵發炮助戰。義勇兵係臨時召募,究竟不諳戰陣,被長毛殺敗,轉身逃回,城上的炮聲,還是不絶,一陣彈子,把義勇打死無數,餘衆駭潰。長毛兵乘勢撲城,陸製臺本是個文吏出身,不善督兵,勉強守了七八日,外援不至,彈丸又盡,長毛在儀鳳門外,暗穴地道,埋藏地雷,一聲爆發,城崩數丈。守門兵連忙搶築,連駐守別門的將弁,也聞聲趕集,專堵一隅。不防長毛別隊,偏從三山門越城而入,外城遂陷。陸製臺自殺,秀全等進了外城,復攻內城,祥厚、霍隆武,又拼命防禦,閱兩晝夜,力竭身亡,內城亦破。長毛不問好歹,不管親仇,見財便奪,逢人便砍,遇有姿色的婦女,拖的拖,拉的拉,姦淫強暴,無所不至。豈是興漢人物?城中官紳及兵民死難,多至四萬餘人,時鹹豐三年四月十日也。從洪氏東下以來,連書月日,一以見各城之易失,一以志洪氏之極盛。
  秀全出所獲貲財,大犒將士,部衆都稱他萬歲,他亦居然稱朕,稱部下頭目為卿。皇帝想到手了。隨召集東王楊秀清,北王韋昌輝,翼王石達開等,及軍師錢江會議。錢江復上興王策,大旨在註重北伐;此外如設官開科,抽釐助餉,通商睦鄰,墾荒開礦諸條,一一申明。秀全道:“先生的奏議,統是因時製宜的良策,朕自當次第施行。但金陵係王氣所鍾,朕即欲建都定鼎,可好麽?”錢江尚未回答,東王楊秀清道:“弟意本欲進攻河朔,昨聞老舟子言,河南水少無糧,地平無險,倘戰被睏,四面受敵。此處以長江為天塹,城高池深,民富食足,正是建都的地方,何必異議!”錢江因東王勢大,不好多言,衹說:“東王計畫,很是有理,衹鎮江、揚州一帶,亟宜攻取,方可隔斷南北清軍,鞏固金陵根本。”秀清道:“這著原是要緊。”遂不待秀全下令,竟嚮大衆道:“何人敢去取鎮江、揚州?”丞相林鳳祥應聲願往。秀清道:“林丞相膽略過人,此去必定獲勝。但一人卻是不足,還須數人同去方好。”當下羅大綱、李開芳、曾立昌等,都願隨鳳祥前行。秀清道:“甚好,甚好!”遂請秀全發令,命衆人率衆去訖。
  秀全復道:“朕既在此地建都,難道仍稱為南京麽?”秀清道:“我朝既名天國,何不就稱為天京?”長毛口吻。秀全大喜,就把總督衙門,改為王宮,揀擇故傢大宅,作為諸王府,募集工匠,大興土木,修築得非常華麗。於是定官製,立朝儀,訂法律官製,以王位為最大,統轄一切政務,次為丞相,有天官、地官、春官、夏官、秋官、鼕官等名目,兼理文武。行軍則專屬武職,叫作天將,有三十六檢點,及七十二指揮。又設立女官,分充宮府中女簿書,算是男女平等。朝儀設君臣座位,免去一切拜跪儀文。會議時依次坐定,言者起立,方許發言。法律如蓄妾有禁,賣娼有禁,纏足有禁,鬻奴有禁,吸鴉片有禁,略似西國的摩西十誡,號為天條,犯者立誅。以三百六十六日為一年,有閏日,無閏月。每七日一禮拜,贊美上帝。另建說教臺,高數丈,演說宗教,常作天父附身的模樣。總之是不古不今不中不西的一般制度。確評!宮殿既成,正殿叫作竜鳳殿,匾額是“竜鳳朝陽”四字,旁有兩聯,一聯是:“虎賁三千,直掃幽燕之地;竜飛九五,重開堯舜之天。”一聯是:“撥妖霧而見青天,重整大明新氣象;掃蠻氛以光祖國,輓回漢室舊江山。”這兩聯,大約是錢軍師手筆。秀全把掠取女子,選擇好幾十名,充作妃嬪,遂諏吉行升禦禮,戴紫金冕,前後垂三十六旒,穿黃竜袍,渾身統用綉金盤成,當下升了御座,受文武百官朝賀。總算如願。禮畢,就在殿中大饗群臣。
  忽報清欽差大臣嚮榮,統率大兵數萬,已到城東孝陵衛紮營了。秀全大驚道:“這個嚮妖,怎麽慣與我作對?總要設法除滅了他,方可安心。”道言未絶,又報清欽差大臣琦善,統率直隸、陝西、黑竜江馬步各軍,與直隸提督陳金綬,內閣學士勝保,已自河南出發,來攻天京了。秀全道:“怎麽好?怎麽好?”錢江起座道:“陛下不必着急!揚州一帶,已由老將林鳳祥等出去攻略,當能截住北軍;況琦善那廝,前在粵時,很是沒用,這路兵不足為慮。衹嚮榮很是耐戰,又有張國梁為助,聲勢浩大,須要派遣重兵,屯駐城外,纔可無虞。”正議論間,鎮江揚州的捷音,絡繹前來,並接林鳳祥奏議,略說:“二月二十一日,拔鎮江,二十三日,陷揚州,一路進行,毫無阻礙。現得金銀若幹,子女若幹,賫送天京,伏祈賞收。惟滿廷遣琦善到此,統率各妖,約有數萬,臣觀他營伍不整,攻城不力,毫不足懼,但留臣指揮曾立昌,防守揚州,已足堵禦,臣願率兵北伐”等語。秀全嚮錢江道:“果不出軍師所料。”錢江道:“林丞相雖是雄纔,惟孤軍深入,未免疏虞,應請添派大兵,作為後應方好。”秀清道:“就派吉丞相文元前去。”錢江道:“吉丞相麽?”言下有不足意。秀清道:“吉文元係北王親戚,當不致有異心。”錢江道:“並非防他有異心,但為北伐計,非計出萬全不可。”秀清道:“方今滿清精銳,已聚南方,北省地面,料必空虛,有林、吉二人前去,何慮不勝?”錢江不便再爭,遂由秀清派吉文元去訖。原來吉文元妹子,嫁與北王韋昌輝,韋為北王,楊為東王,兩人勢力相當,楊欲獨攬大權,恐韋從旁牽掣,因此先把吉文元調開,削他羽翼,以便將來篡立。錢江窺破此意,衹因洪楊為患難交,疏不間親,衹得嘿然。韋楊內哄張本。
  秀全便道:“江北妖營,已不足慮,江南妖營,如何抵禦?”錢江道:“第一着是添派重兵,分堵要口,衹叫堅守得住,不必與他開仗;待他曠日持久,兵心懈弛,自有破敵之策。第二着是分擾安徽、江西,截他後路,斷他餉道,憑他如何驍勇,不能耐久,將來總是難逃吾手。”秀全亟稱妙計。秀清道:“安徽、江西,係江南上流,關係甚大。看來安徽一帶,須勞翼王,江西一帶,須勞北王,我願與天王共守此城。現在我軍部下,如李秀成、陳玉成等,統是後起英雄,叫他分堵江南,何怕嚮、張二妖。”仍是私意。秀全道:“好!好!”遂命北王韋昌輝出兵江西,翼王石達開出兵安徽。諸王統已調開,秀清可橫行無忌了。兩王各帶天將數十人,長毛數萬衆,分路而去。
  秀清又遣派部下各將,分堵雨花臺、天保城、秣陵關各要口,密佈得銅墻鐵壁相似,遂一味驕淫奢佚,恢拓府第至周圍四五裏,服食起居,概與秀全相等。搜取城內美女三十六人,充作妾媵,號為王娘,統是破瓜年紀,綽約豐神;又與天妹洪宣嬌私相來往,亦未免有苟合勾當。每一出門,前後擁護數千人,金鼓旌旄等類數十件,又有洋縐五色巨竜一大條,長約百丈,高亦丈餘,行不見人,隨着音樂,大吹大打的過去;然後繼以大轎,轎夫五十六人,轎內左右,立着一對男女,右係孌童,左係嬌妾,一捧茗甌,一執蠅拂,仿佛神仙相似。每晨高坐府中,官屬先以次進見,隨後去朝洪天王。這位天王,亦耽情酒色,鎮日裏在後宮取樂,十日中衹有一二日視朝,軍事文報,刑賞黜陟,一任秀清所為。秀清又是個色中餓鬼,漸漸弄得形神尩弱,還要慫恿天王,速開男女各科,由秀清主試,錢江為副。男狀元取了池州人程文相,女狀元取了金陵人傅善祥。男狀元乃是陪賓,秀清註意在女狀元。男科題為《蓄發》檄,程文相文中有雲:“發膚受父母之遺,無翦無伐;須眉乃丈夫之氣,全受全歸。忍看辮發鬍奴,衣冠長玷,從此簪纓華胄,髦弁重新。”由錢江拔為男狀元。女科題為《北爭》檄,傅善祥文中有雲:“問漢官儀何在?燕雲十六州之父老,已嗚咽百年;執左單於來庭,遼衛八百載之建鬍,當放歸九甸。今也天心悔禍,漢道方隆,直掃北庭,痛飲黃竜之酒;雪仇南渡,並摧北伐之巢。”由錢江拔為女狀元。秀清本不甚通文,統歸錢江取錄,衹看中這女狀元,才貌俱全,便叫她充東王府女簿書,日司文牘,夜共枕席。女狀元感恩圖效,格外婉媚恭順,太無廉恥。秀清非常合意。不料積寵生嬌,批判牋牘,信口詆駡,屢言首事諸酋,狗矢滿中,甚至秀清亦被她批得一文不值。秀清憤怒起來,竟說她嗜吸黃煙,枷號女館。狀元二字掃地了。紅顔女子,受了這般凌辱,免不得懨懨成病。病中上書秀清。內稱:“素蒙厚恩,無以報稱,代閱文書,自盡心力,緣欲夜遣睡魔,緻幹禁令,偶吸煙草,又荷不加死罪,原冀恩釋有期,再圖後效,詎意染病三旬,瘦骨柴立,似此奄奄待斃,想不能復睹慈顔,謹將某日承賜之金條脫一,金指圈二,隨表納還,藉申微意。”秀清閱畢,又動了憐惜之意,忙令釋放,並令閑散養痾,許她遊行無禁。原來長毛定製,除諸王丞相及大小官吏外,男歸男館,女歸女館,不得夾雜;就使本是夫婦,也不得同宿,違犯天條,雙雙斬首。傅善祥得任意遊行,乃是秀清特令,後來善祥竟不知去嚮,大索不得,頗稱狡獪,可惜失身於賊。這是後話。
  且說林鳳祥帶領二十一軍出滁州,據臨淮關,進破鳳陽,兵鋒銳甚。吉文元又由浦口攻亳州,與鳳祥合軍,北趨河南。江北清營,亟令勝保分兵追躡,那林吉兩人,率着悍黨,兼程前進,好似狂風驟雨,片刻不停。勝保未入河南,林、吉已陷歸德,河南巡撫陸應𠔌,督兵出城,嚮歸德防剿,誰料警報到來,長毛已由間道趨開封。開封係河南省會,陸撫臺安能不急?飛檄藩司瀋兆雲等,登陴固守。瀋兆雲纔接撫劄,整備守城,林鳳祥前隊,已撲到城下。城中守兵,倉猝聚集,正在驚惶,虧得新任江寧將軍托明阿,方督三鎮兵過河南,乘便入援,與城兵內外夾擊,足足戰了兩晝夜,纔把長毛兵殺退。林、吉小挫。
  林鳳祥因開封難下,直趨河北,分兵圍鄭州滎陽縣,牽製南岸的清兵,自己卻與吉文元潛收煤艇,夤夜渡河,進搗懷慶府城。清廷已授直隸總督訥爾經額為欽差大臣,與尚書恩華,率精兵數千,馳赴河南。到了懷慶,正與林、吉相遇,林鳳祥方穴隧攻城,見援軍已至,衹得分兵抵截。城中聞有援兵,知府以下,個個膽壯,格外奮力,堅守不懈。憑他如何設法,總被城中堵住。隔了數日,鄭州滎陽的長毛,亦敗竄過河,托明阿尾追而到。李開芳諫林鳳祥道:“頓兵城下,兵傢所忌,我軍不如轉旆東趨,從大名進逼天津,攻心扼吭,方為上策。”鳳祥道:“懷慶扼黃河要害,懷慶不下,轉嚮東行,倘若腹背受敵,如何是好?”遂不聽李開芳言,一面飭人至江寧乞援,一面竪柵為城,一面深溝高壘,為自固計。兩下相持復十日,勝保又到,開芳仍請變計,鳳祥衹是不從。失計在此。先後與清兵血戰,計十數次,鳳祥總不能稍占便宜。駒光如駛,竟逾月餘,清廷下旨嚴責各軍,訥爾經額與恩華、托明阿、勝保三人,不免焦灼,遂督勵將士,誓破長毛。當下分兵三路,奪攻敵柵,那邊開炮,這邊縱火,霎時間煙焰蔽空,積成紅光一片。林鳳祥等固守不住,衹得棄柵出來,抵死相撲。那官軍亦拼命攔截,飛炮流彈,簡直在各兵頭下亂滾。吉文元躲避不及,中彈倒斃。長毛見傷了一個主將,衹殺得一條血路,擁着林鳳祥北走。林、吉大挫。
  這一戰,鳳祥麾下的精銳,幾已死盡。訥爾經額凱旋直隸,托明阿南赴江寧,單由勝保追擊鳳祥。鳳祥後無退路,竟竄入山西。
  山西巡撫哈芳,一些兒都沒有預備,邊境空虛得很。鳳祥又乘虛突入,從垣麯縣出麯沃縣,連拔平陽府城,進至洪洞縣,適江寧援兵二萬人,由曾立昌、許宗揚等統帶,自東而來,與鳳祥相會。鳳祥大喜,再合軍東趨,尋出潞城、黎城兩縣間的小路,捲旗掩鼓,疾驅至臨洺關。臨洺關在直隸邯鄲縣北,係直隸省要隘。訥爾經額率軍凱旋,方在關內駐紮,忽有探馬來報,說西南角上有一大隊人馬,懸着大清旗號,嚮關上趕來。訥欽差茫無頭緒,便道:“這枝兵從何而至?難道是勝保的兵麽?”飭令再探!探馬纔出,那支兵已蜂擁而至,不管三七二十一,竟衝入關中,訥軍摸不着頭腦,有幾個上前攔阻,不料來軍一齊動手,把攔阻的官軍殺得一個不剩。訥爾經額尚在營內,聞外面一片喊殺聲,出來探望,纔叫得一聲苦。原來衝入關內的人馬,前隊服着清裝,後面統是紅布包頭的長毛,當時失聲叫道:“長毛到了!長毛到了!”兵士聞着“長毛”兩字,不由的膽戰心搖,三十六着,走為上着,統抱頭竄去。訥爾經額也是逃命要緊,跨馬疾走。這一大隊長毛,正是林鳳祥用了詭計,掩襲訥軍,鳳祥也算聰明,無如天不容他。當下乘勢追殺,把清兵擊死多人,一徑馳到深州。
  深州各官,早已遁去,無阻無礙,聽長毛入城。
  深州距京師衹六百裏,警報遞入清廷,與雪片相似。鹹豐帝亟命惠親王綿愉為大將軍,科爾沁郡王僧格林沁為參贊大臣,督京旗及察哈爾精兵,星夜馳剿。時勝保已收復山西平陽府,自山西趨入直隸,亦奉旨代訥爾經額後任,與惠親王、僧郡王等,夾攻長毛。這位僧郡王有萬夫不當之勇,是蒙旗第一個人物,手下的親兵,也似生竜活虎一般,這番奉命視師,仗着一股銳氣,連破敵營十數座,擊斃長毛七八百人,殺得林鳳祥不能住足,棄了深州,東走天津,又被勝保夾擊一陣,鳳祥不敢攻天津城,退據靜海,漸漸窮蹙了。三次大挫,不死何待?
  北方稍靜,南方偏騷擾異常。安徽省城安慶府,被石達開再陷,江西省城南昌府,又被韋昌輝圍攻。楊秀清又遣豫王鬍以晃,丞相賴漢英石祥貞等,分頭接應。皖贛兩省,糜爛不堪,幾無一人與長毛對手。衹有升任按察使江忠源,奉命赴江南大營幫辦,行次九江,聞南昌圍急,倍道往援,纔算得了一回勝仗,入南昌城助守。不意吉安又起了土匪,聯絡長毛,圍困府城,江忠源飛書至湖南告急,為這一書,激出一位清室中興的大功臣來。看官!你道大功臣是誰?就是湖南湘鄉人曾國藩。
  國藩字伯涵,號滌生。他降生的時候,傢人夢見巨蟒入室,鱗甲燦然,嘗相傳為異事。道光十八年中進士,至道光末年,已升至禮部右侍郎。鹹豐元年,詔求直言,國藩應詔,有詳陳聖德三端,預防流弊一折,語語切直,幾幹罪譴。還虧大學士祁雋藻,及國藩會試時房師季芝昌,極力解救,方得免罪。二年丁母憂回籍,適洪楊四擾,烽火彌天,有旨令他幫助巡撫張亮基,督辦團練,搜查土匪。他本是理學名傢,擬請守製終喪,不欲與聞軍事,適友人郭嵩燾,勸他墨絰從戎,不違古禮,於是投袂而起,募農夫為義勇,用書生為營官,仿明朝戚繼光束伍成法,逐日操練,遂創成團練數營。湘軍發軔。已而張亮基移督湖北,駱秉章回撫湖南,國藩與秉章很是投契,練勇亦愈集愈多,是時得忠源乞援書,遂入見駱撫道:“江岷樵係戡亂纔,不可不救。”原來江忠源表字岷樵,國藩在京時,江適會試,謁見國藩,談了一會方去。國藩曾說他後必立名抗節,至此與駱撫議妥,遂遣湘勇千二百,楚勇二千,營兵六百,屬編修郭嵩燾,及道員夏廷樾,知縣朱孫詒,帶領赴援。忠源弟忠濟,暨諸生羅澤南,亦各率子弟鄉人,隨同前去。湘軍出境剿敵,好算破題兒第一遭了。看官記着。正是:
  建州一脈延王氣,衡嶽三湘出輔臣。
  湘軍出境以後,勝敗如何,當於下回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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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氏之不終也宜哉!定都江寧,尚無關得失,乃安居縱樂,荒淫無度,軍國大事,盡歸楊秀清掌握,秀清專權自恣,淫佚與洪氏同,而驕縱且倍之。君相若是,寧能成功乎?林鳳祥等率衆北犯,本係洪氏勝算,越淮入汴,所嚮無前,可謂銳矣。然不乘清軍未集之時,馳入齊魯,進窺燕都,而乃西趨懷慶,迂道力爭,復從山西間道,繞入直隸,師勞力竭,安能不敗?寧待深州大挫,始知其無成耶?然觀洪楊之皮相西法,屠毒同胞,即使北犯而勝,亦無救於亡。故本回為洪楊惜,亦為洪楊病。林鳳祥、吉文元輩,猶為本回之賓。項莊舞劍,意在漢王,閱者當於言外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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