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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评论 》 致命的狂欢 》
西门庆在作者眼中终是个“鸟人”(2)
石钟扬 Dan Zhongyang
西门庆家小老婆,如今也嫁人了。当初这厮在日,专一违天害理,贪财好色,奸骗人家妻女。今日死了,老婆带的东西,嫁人的嫁人,拐带的拐带,养汉的养汉,做贼的做贼,都野鸡毛儿零挦了。常言三十年远报,而今眼下就报了。(第九十一回)
作者与满街人一样,认为这种结局是对“专一违天害理”的西门庆的“现报”,活该!
西门家因西门庆之死,迅速走向衰败。正如张竹坡所云:“冷热二字,为一部(《金瓶梅》)之金钥”,“其前半部止做金、瓶,后半部止做春梅。前半人家的金、瓶,被他千方百计弄来;后半自己的梅花,却轻轻的被人夺去”朱一玄《金瓶梅资料汇编》第425页。。在鲜明对比中嘲弄了作为“世之大净”的典型西门庆。
作者正是以西门庆自取灭亡的方式,撕破了这一丑恶的生命,嘲笑了这一丑恶的流氓。西门庆死后,作者立即引古人格言嘲笑他“只说积财好,反笑积善呆,多少有钱者,临了没棺材”。西门庆果然是临了没棺材。这样犹嫌不足,作者又将西门庆之死与李瓶儿之死作了鲜明对比,从两个丧礼的冷暖来看世态的炎凉。不仅如此,他还让与西门庆“乃小人之朋”的水秀才,做了一篇“暗含讽刺”的祭文。应伯爵为首,各人上了香,人人都粗鄙,那里晓得其中滋味。其文略云:
维灵生前梗直,秉性坚刚;软的不怕,硬的不降。常济人以点水,恒助人以精光。囊箧颇厚,气概轩昂。逢药而举,遇阴伏降。锦裆队中居住,齐腰库里收藏。有八角不用挠掴,逢虱虮而骚痒难当。受恩小子,常在胯下随帮。也曾在章台而宿柳,也曾在谢馆而猖狂。正宜撑头活脑,久战熬场,胡为惧一疾不起之殃?见今你便长着你脚子去了,丢下小子辈,如斑鸠跌脚,倚靠何方?难上他烟花之寨,难靠他八字红墙。再不得同席而偎软玉,再不得并马而傍温香。撇的人垂头落脚,闪的人牢温郎当。(第八十回)
中国的国情是:批判会上无好话,追悼会上无坏话。但这篇悼西门庆的祭文成啥话?张竹坡于第八十回回首评语中有云:
于祭文中,却将西门庆作此道现身,盖言如此鸟人,岂成个人也,而作如此鸟人之帮闲,又何如乎?至于梵僧现身之文,实为此文遇了那样鸟人,做此鸟事,以致丧此鸟残生也。朱一玄《金瓶梅资料汇编》第539、177、182页。
分明说,西门庆是个“鸟人”,众兄弟是伙“鸟帮闲”。西门庆在其纵欲过程中整个人自我异化物化了,不成其为人了。在这里,作者难道是将之视为悲剧人物,而赋予同情与礼赞吗?!可见“西门庆悲剧”说是何等荒谬。
通观《金瓶梅》全书,讽刺不单单表现为一种手段,它更是一种风格,一种气氛,一种贯穿全书的基调。《金瓶梅》的作者兰陵笑笑生是何许人,至今仍是个未解之谜,但人们心目中的“兰陵笑笑生”的精神面貌却较一致:如好作“游戏之语”,“行类滑稽”的屠隆;“言谐而隐,时出机锋”,人“以滑稽目之”的贾三近;“滑稽排调,冲口而发,既能解颐,亦可刺骨”的李贽;“宁为狂狷,毋为乡愿”的汤显祖;“罗古今于掌上,寄春秋于舌端”的冯梦龙;“惟我填词不卖愁,一夫不笑是吾忧”的李渔;“恣臆谭谑,了无忌惮”的徐渭……总之,不管他的真实姓名是什么,“笑笑生”是位喜剧的创造者则无疑。兰陵笑笑生笑口常开,笑世间可笑之人;而西门庆则为可笑之最。笑笑生笔下的西门庆的结局是一个流氓的喜剧亦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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